《长安忆（短篇BE）》小落苏苏

12、第 12 章

　　玩闹归玩闹，我知道他是因为从来没有玩过今夜才会这般高兴，还是想趁着他今夜兴致极佳的时候问问他。

　　“你现在，还生我气吗？”

　　谢陨顿了顿，“什么气？”

　　“就是……”我咬了咬牙道，“你这半个月来，不仅次次回避我，就连母后也不愿意再喊，可是因为那日我在你寝殿里？”

　　我不是没有想过，和他好好解释我为何会在他寝宫里的。

　　只是，我后来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谢陨似乎被我说得想起来了这件事，大概心里也有些不快，我感觉到他步子似乎迈得小了些。

　　“没有，我从来没有生你的气。”

　　他语气弱了下去。

　　“那你为什么近来对我这么疏离？”我更不懂了。

　　“有吗？”

　　“当然有！”我不假思索。

　　“以后不会了。”他莫名其妙地承诺了我一句。

　　快要走到永宁宫门口的时候，大概是过了亥时，周边的烟火四绽，震得我的耳朵都有些痛。

　　新年新气象。

　　这是我和谢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母后……”谢陨忽然开口。

　　“我想以后──”

　　后面他好像还说了几句什么话，可惜周围的声响盖了过去，我并没有听见。

　　待声音消散，我再去询问他，他却说，没什么事。

　　咳，真的是惜字如金。

　　萧隐看着我被谢陨背了回来。

　　今夜永宁宫没有多少人，萧隐便自己去为我请了太医来瞧。

　　我也不知，在萧隐、谢陨、还有太医宫女若干人面前，是如何睡着的。

　　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事了。

　　只不过，经此一事，谢陨对我的态度倒是好转了许多，大概是因为我伤了脚，第二日又起了风寒罢。

　　往后的五年，每一年除夕，我都和谢陨一起过。

　　他读的书多了，自然越来越有自己的见解想法，对于朝堂政务，有了自己的见解。

　　义父往宫里修书一封，告诉我，该是给谢陨选皇后了。
　　我想了想，也是。

　　若是皇后是从我们衡南王府出去的……

　　我握着手中的书信，沉思了很久。

　　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都在想些什么。

　　谢陨并不知道我和义父之间的联络，我在入宫时，文书上的身份信息便已经将衡南王府和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从始至终，大概只有先帝知晓。

　　我没有意识到谢陨今日午后居然会从宣室殿过来。

　　虽然这些年他一直独居于一宫，终究他才刚刚亲政，近来自己大概是忙碌得很，我也甚少和他碰面。

　　我连忙将手里的信抛进身前的火盆里，很快便化为了一片灰烬。

　　谢陨这些年的变化很大，不说声音容貌翻天覆地，就说他如今的身量，就足足高出了我一个头来，身长玉立，肩膀宽阔，逐渐显露出君王的姿态了。

　　我和他谈起了这件事。

　　义父在书信中还提了几位贵女，我为了不显得刻意，多提了几个人名。

　　谢陨看着我的脸，也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我浅抿了一口凉茶，“选妃立后是老祖宗定的规矩，我自然──”

　　“可你从来就不是她们，你不是。”

　　我的眼睫微微颤抖了一下，盯着眼前的青花瓷茶碗发呆。

　　是啊，我又不属于皇宫，我更不是什么深宫怨妇。我也没有需要期盼这个皇庭瓜瓞绵长的使命。

　　若不是为了义父，为了整个王府，我想，我大概是不想，也不会去干涉此事的。

　　我和谢陨这些年来，并没有像寻常母子那样子的相处，外人面前，他会唤我母后，可私底下，他却叫我阮葭。
　　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我就已经习惯他这样子叫我了。

　　“我如何不是那种人？”

　　我强行掩饰住自己可能会暴露的慌乱，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杀气。

　　“别忘了，我是你的母后，我如何不能为你做主。”

　　“你若是以后有了喜欢的姑娘，再和我提，不过彭婉儿这女娘我很喜欢，条件俱佳，可以担任皇后的位置。”

　　强行塞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他应该是不高兴。

　　毕竟，我也深有体会嘛。

　　谢陨生气了，不打招呼地走了，临走前却一句气话都没有说。

　　这些年他总是这样，每次和我有争执，哪怕有些事情明明是他在理，我过于固执，他大概是看在我年长他几岁，不想和我计较，自己生闷气去。

　　我知道，这半个月我和他又是不会开口了。

　　一般吵架完，如果是我做的不对，每次想冰释前嫌，都是我亲自带着我做的桂花糖糕，去宣室殿哄他，向他道歉。

　　每一次，待他手头的奏折都看完了，就握着一卷兵书在看。

　　我总是这时端着食盒，从暗道里悄悄进去，然后便会趁他不备，蒙住他的眼睛。

　　他反应力一向很慢，从来都不知道我在他身后一步步蓄意逼近，都是等到我捂住他的眼睛，他才有所反应。

　　“饿不饿？”我一边蒙住他的眼，一边开门见山地问。

　　“嗯。”

　　“我做了点糕点，你歇一歇。”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