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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下酒宴多少醉 醒时却已风云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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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汾阳的一路上,秦暮与熊猫儿已然称兄道弟,秦暮对朱七七以礼相待,事事关心。他俊雅的风度及对诗书的博览,在谈吐间让朱七七见识到不同于沈浪的潇洒。有时她也会不自觉得骄傲,觉得天下间的少年英雄,都聚到自己身边来了。这一路玩回汾阳,让朱七七脸上的神采更加灿烂。
进了汾阳城,秦暮告辞了众人去寻亲,约定好六月十五日进快活城去拜访众人。朱七七一回到快活城,城中又热闹起来。快活王及朱富贵二人的棋局因为朱七七而中断。
「爹,二爹,我回来了。」朱七七缠着二人,把一路好玩有趣的新鲜事,包括秦暮都告诉二人。
「听起来这秦公子倒是人中龙凤。」朱富贵抚须微笑。
「能入得了七七和沈浪、猫儿的眼,人也不会差那儿去的。」快活王笑着,又问道「七七,沈浪这回有没有跟妳提啊?」
朱七七知道快活王指的他们的婚事,想起那日园外园的甜蜜,俏脸一红「我…我不知道…」连忙回到神仙居。
「看来,快活城就要办喜事了。」快活王哈哈大笑。
与秦暮约定的日期将至,秦暮已先行暂住在丐帮,投了拜帖,并提议在快活城中的畅意园赏月品酒。快活王一声令下,在畅意园摆上圆桌,备齐各色点心,群聚在畅意园中。
秦暮到时拜见了快活王及朱富贵,二人对秦暮的印象很好。朱富贵留心了秦暮与七七说话时眼中那一抹难言的神采,若不是七七早已认定沈浪,眼前这位公子人品极佳,应对得体,也能算是七七的良配。朱七七今日身着红衣艳纱,如高悬的太阳,所有的星体都围着她运转,
「秦大哥的手怎么了?」她瞅见了秦暮手上的伤。
「这可不能怪我,那日我早告诉他,丐帮的活有人会干,他偏生要去园子里除草,说不除草那花长的不好。鎌刀一割,那血可流得不止。」熊猫儿抢先说着。
「不碍事儿,就是那么一割,也没什么。」秦暮对于朱七七的关心报以微笑的口气。
众人行起酒令,边喝边闹,已有五分醉意的秦暮拿出了古琴,铮铮的拨了几下,用自己谱出的曲,和唱出李白的诗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 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 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才必有用, 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牛宰羊且为乐, 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 丹丘生, 将进酒, 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 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 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 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 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 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 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众人齐声喝采,秦暮的脸更加红润,他向快活王一抱拳,「能与向王爷借几个浅底瓷碗?」
快活王命人取来给秦暮,秦暮拎出那坛‘贵妃醉’,一打开封口,似乎满园都开满了牡丹,香气动人心脾。秦暮倒了两碗酒,一碗递给了熊猫儿。
「熊大哥,这酒你可得先喝,这半个月你照顾小弟无微不至,还难为你让小弟护住这坛‘贵妃醉’,你先喝。」秦暮一口干了,熊猫儿倒是看着快活王不敢先饮。
「哈…这秦公子倒是爽快之人,论起交情来敬酒。」快活王见今日众人开怀,倒也不生计较。
秦暮再倒两碗,第二碗倒递给了朱七七。
「一枝红艳露凝香,朱姑娘,我敬妳。」秦暮眼中的热情似乎让‘贵妃醉’给催化出来,对七七的一腔情意让七七羞煞了脸,直瞧着沈浪。沈浪只是微笑,彷若觉得秦暮喝醉更加有趣。
「沈大哥,一路多亏你悉心照顾,这碗酒敬你。」秦暮没等七七喝完,又倒了一碗酒端给沈浪。
「好,君子相交但凭心。」沈浪一口喝下。
秦暮又待倒酒,手一滑,险些打翻酒坛。幸亏又拿稳了。可这一擦,手上的伤口又冒出血来。众人笑骂要侍女来倒酒,秦暮只是不肯。
「这酒可是我一路护到这儿,要不能亲斟亲敬,怎能显出真性情来。」说完,秦暮倒了一碗酒端给快活王。
「今日晚生虽半醉半醒,也知王爷大肚能容,晚生敬王爷一杯。」
「这个年轻人当真有趣,当真有趣。」快活王接过喝下,「果真佳酿,色、香、味俱全,能以牡丹入酒,保留色泽及味道,却丝亳不现苦涩,这酿酒之人的心思当真别出心裁,不知他是否也酿莲花酒呢?」快活王想起二十年前那位温柔的佳人曾经告诉他,她最爱的就是莲花。
朱七七见秦暮的手仍淌着血,要侍女拿来金创药及纱布,将秦暮拉到一旁,替秦暮包扎好伤口。秦暮突然间拉起朱七七的手,朱七七自然了解秦暮对她的已生男女之情,但自己却不可能再回报他一分,只得抽回玉手。
「秦大哥,我…知道你是很好的哥哥。」
「七七,对不起。」秦暮脸上的笑有些歉意,有些默然,有些朱七七读不懂的感情。秦暮不再言语,转身回到人群之中。
朱七七也跟着坐回桌旁,端起刚刚未喝完的酒,正当要饮,她看着沈浪正望向她,那抹微笑让她有些愧疚,又有些自满,不禁颤了一下,将手上那半碗残酒饮尽。
众人又闹将起来,直至深夜才在快活城的客房中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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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日,快活王皆在恶梦中惊醒。他醒时满身冷汗,喘气不止。这三日的恶梦如同高手过招一般急速耗损他的心力。梦里的那些事,都是他害怕会发生的,或已经发生的事。他不断梦见李媚娘死在他面前,他却无能为力。朱七七不认他,执意与朱富贵离去。沈浪熊猫儿再度向他挥剑刺来,亳不留情要取他性命。还有白静,白飞飞,王怜花,王云梦,和那些个他杀戮的仇家,他害命的朋友。这些他不曾深究,早就不以为意的血腥,在这三天明目张胆的找上他,他无能为力,甚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多年后,还会再度记起那些他干完就忘的坏事。
快活王挥着额上的冷汗,心跳甫定,穿整好衣服急急向神仙居走去。那是朱七七住的地方。他想去见一见朱七七,好让自己慌乱的心平静下来。尚离神仙居有六尺之远,快活王已听见朱七七的惨叫声,他发足掠去,赶紧推开神仙居的门。
「七七怎么了?」快活王进了房中,只见朱七七蜷缩在小泥巴的怀里不停喘气,脸上的恐惧和三天前的快乐天差地远。
「王爷,这三日小姐都不停的做恶梦,已经从梦里吓醒好几次了。」小泥巴安抚着泪流满面的朱七七,朱七七见快活王赶来,又是哭又是喊「二爹,二爹你没事吧,你是不是没事啊,我方才梦见…」朱七七投入快活王怀中哭个不停。
「二爹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嘛,只是一个恶梦而已。这么大的姑娘了,还怕这些。」快活王知道事出有因,但现在只能先安慰朱七七。
「那爹呢?沈大哥?猫大哥?百灵呢?他们是不是都没事?」朱七七连忙又问。
「没事没事,大伙都没事呢,这会还早,妳再休息一下,晚些我让薛神医来给妳瞧瞧。」快活王让朱七七再躺回床上,自个走出门外,叫住一个侍从吩咐了几句。
已时的快活殿里围了一群人,个个注视着薛神医,等待着结果。
「王爷是中毒了。这毒很轻微,但缓缓渗入脏腑。据王爷的说法,这毒也会影响神智,使人发梦。可若然不知成份,老夫也不知如何开方。」
「难道不能解吗?」熊猫儿问。
「有人说毒药被研制出来,就是为了被破解。可有人说毒药是为了毒死人,何必要费事配制解方。」薛神医抚了抚长须,「毒自然是可以被解的,但是一来我们并没有原来的毒药,二来就算有原来的毒药也得要多方尝试。这毒厉害之处,是它还能影响心智。要解那伤及脏腑的毒不难,可用药时会否影响心智,使原来的情形更为不利却未可知。这也是老夫不敢妄开药方的原因。」
快活王手一挥:「几个恶梦对本王又有何惧,但七七已发梦了三日,怕不能再等了。」
「七七也中毒了。」沈浪寻思,「三日之前,王爷和七七是否做过什么事,或一同去了什么地方?」
「三日之前只有一同在畅意园赏月,那夜酒菜每人都有吃喝,又怎会只有本王与七七中毒呢?」
沈浪抓住熊猫儿「秦兄弟呢?」
「秦老弟他说要至西郊的宝来寺走走,昨天出的门。」
「糟了,咱们快走」沈浪与熊猫儿两人立刻出了快活城。
「往西郊不是这个方向。」熊猫儿叫住沈浪。
「咱们要去的是你家,不是西郊。」沈浪微笑,驰马到了熊猫儿的住处。正瞅见百灵正在逗熊猫儿的小儿子-熊快。
沈浪进了秦暮的房间,四下环顾,他知道秦暮带的东西不多,这房里他没留下任何物品,显然早已决定离去。
「百灵,要麻烦妳帮忙把秦暮给找出来。」
「你怀疑是秦老弟下的毒?」熊猫儿问着沈浪。
「不管是不是他下的毒,当日他也在场,总要问个明白的。」沈浪摇头,他对秦暮虽了解不深,但如果秦暮眼中那一丝的柔情也能作假,只能叫沈浪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