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骑驴载酒

4、第四章

　　二人被绑了手蒙了眼睛拖到一处所在，只听一女子吩咐了一声：“松绑。”二人就被七手八脚地松了绑，裴景伸手一抓拽下了能在眼睛上的黑布，忙又挡住有些刺眼的光，随后看清陆青安然无恙地站在身旁，他甩了甩两只被绳子绑的酸了的手，平视前方发现绿衣女子侧后方的石座上斜靠着一位红衣女子，只是烛光暗淡，看不清那女子的脸，不过裴景敢断定，那定是一位难得的佳人。然后绕着大殿扫视了一圈，发现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这是在地面上，刚刚他们从下面是一直是缓缓地向上走的，绿衣女子吩咐的时候，四周并没有什么回声，而且大殿窗子上映出了外面斑驳的竹影。他得意地嘴角一扯，视线回到前方，那名绿衣女子冷声问道：“你们是何人，报上名来。”
　　裴景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脚尖在地上一下一下点着不知所谓的拍子，正要开口，却见陆青拱了拱手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陆青”。绿衣女子等了半晌，见他没了下文有些不悦。裴景盯着他的侧脸愣了一下，心里想到：这人莫不是傻子，哪有杀手行走江湖还用真名的。然后一脸满不在乎地说道：“景霈”。
　　绿衣女子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又问道：“为何闯入我竹林秘境。”
　　陆青用十分平静的口吻说道：“确实是误闯，请姑娘见谅。”
　　绿衣女子冷哼一声：“此处有此处的规矩，若为你二人破例，后患无穷。”
　　裴景瞳孔收缩，不过想到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不便发作，一眼瞥见陆青攥成拳头的手，听他冷冷地说道：“姑娘想怎样？”
　　绿衣女子看了一眼身后女子，然后放缓了语气说道：“我家主人仁慈，见二位公子是难得的武学奇才，如果肯归顺我竹林秘境，可饶一命，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裴景又看了看裴景，见他低头思索，并未答话。裴景才嬉皮笑脸地打趣道：“哈哈哈，归顺？依我看是你家主人见在下相貌堂堂，仪表不俗，心生爱慕，哎呀，都怪我太招人喜欢了。”陆青怪里怪气地白了他一眼，然后无奈地别开眼睛，往旁边站了站。
　　绿衣女子正要发怒，红衣女子一下子站了起来和她叽咕了一会儿，绿衣女子冷声道：“油嘴滑舌，看来不让你们吃点苦头是不行的。”然后吩咐众人再次绑了起来拖下去。陆青倒是一声不知地顺从着，裴景冷笑着说了句：“果然一入红尘，便生因果。”
　　红衣女子闻言浑身一颤，脱口而出：“站住。”
　　这声音并不像裴景预想的那样魅惑，反而很温柔，只是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地伤感。殿上众人皆是一愣，绿衣女子赶紧又大声重复了一遍：“站住，回来。”
　　红衣女子颤着音又道：“再说一遍。”
　　裴景疑惑了一下，想到自己说的话并无任何奇特之处，才又说道：“你让我说我就得说，我多没面子啊。”
　　绿衣女子还是一脸吃惊地看着红衣女子，叫她没再说话，才又吩咐众人将他们拖下去。
　　“主人，你还好吗？”啊昭忙上前去扶险些跌倒的红芷。只见红芷捂着胸口一脸痛苦之色，撑坐在石坐上，不住地低声呜咽起来。啊昭慌了神，不知该怎样安慰，只好陪着一起哭了起来，心里更加讨厌起那个惹哭了主人的坏小子，然后忙吩咐了旁边的使女就忙忙跑了出去。
　　裴景和陆青刚刚被拖走没多远，耳边就响起了啊昭带着怒火的声音：“把那个姓景的坏小子压到水牢里，让他好好洗洗那张臭嘴，至于另一个，把他和那个小孩关在一起吧。”然后又风一般地离去了。
　　陆青面色凝重，裴景却仍是嬉皮笑脸地自我安慰道：“不必担心我，我去去就回”，然后就被拖走了。
　　裴景感觉到自己脚下的路是斜向下的，好像比自己刚进来的时候带过的地牢要深很多，走了了一刻钟的时间，他远远地听见有喊叫声不断传来，在空荡地地下传来着实有点吓人，饶是裴景心里素质再好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问道：“这里还关着什么人吗？”可是并未得到任何只言片语的回答。他只好无奈地笑笑继续走着，想着：幸好有人陪，不会寂寞了。
　　声音越来越大，但是又过了一会儿就戛然而止了，裴景肩膀突然被人扣住，他眉毛一挑想到：到了。然后学乖了一般顺从任众人解开绳子取下黑布又被众人抬进了一个水池子里，把手绑在两侧的高大的柱子上，凉意说着脚底一路爬上来，裴景忍不住“斯”一声，鸡皮疙瘩又起了一片，等他们离去，裴景才感觉有些许适应了，水的高度正好到胃部的位置，短时间并没有太多的危险，裴景舒了一口气。
　　这才注意到一边紧紧盯着自己看的那颗西瓜一样的黑乎乎的大脑袋，两个眼珠滴溜溜不住乱转，裴景轻咳一声，打了个招呼道：“在下景霈，阁下哪位啊？”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俺叫吴秦之，恁叫我老吴就行。”
　　“啊？老母？”
　　“不对，是老吴。”
　　“那不还是老母，您还真是会占便宜。”
　　吴秦之心下不住可惜地想着：额贼，这个娃娃怪顺的，条子展的很呢？揍是有点瓜皮，可惜喽！突然有点可怜他，然后用平生能发出的最温柔的声音问道：“恁为撒子进来的？”
　　裴景一脸无奈地说：“我是被抓进来的，不是为傻子来的！”
　　“咦～，你这个娃儿不大，脾气倒是怪得很呐。”
　　“啊，这个老……，你是怎么进来的？”
　　“额贼，说起来，话可就长嘞！”
　　“没事，您慢慢说，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成，额也不知咋，揍迷迷糊糊地闯进一片林子，然后马达了，醒来揍见到个女子，那女子排场得很，后来说要给额洗澡，然后不道为撒子揍到这儿嘞？”
　　裴景还张望着他却不见下文，满脸疑惑地问道：“没了？”
　　吴秦之一脸这不是很明显嘛的表情看着裴景说道：“你这个娃儿咋还有点瓷马二愣的！”
　　裴景大概猜到了糍粑而冷肯定是骂自己的，顿时火冒三丈，一时之间竟没找到合适的词怼回去，于是准备也用一句对方听不明白的话，但是在大脑中搜罗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使用那一句：“你才糍粑而冷呢！”然后心里叫苦不迭地打算不再理他了，
　　却听那人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任凭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配镜愣是不搭茬，在心里念起了清心咒。
　　比起裴景，陆青情况却好得多，此时正在一间光照与通风都还不错的囚室里打坐休息，并且还有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公子相伴，这时囚室的门被开启，来人把饭菜一放就离开了，小公子黑黝黝地大眼睛不住溜着陆青，“吃饭吧！”见陆青开口，他才一步一步挪过去，被香气诱惑地咽着口水，但还是忍住了，再次把目光移到了那个俊朗的脸上。
　　陆青半晌没有听见任何声响，缓缓睁开眼睛望过去，正对上那少年满是期待的目光，陆青轻轻笑了笑，道：“不必等我。”说罢，才略显艰难地起身走过去，只见清蒸鲫鱼，烧鸡，小葱豆腐，排骨汤
　　外加五个炊饼，陆青顿觉惊讶，踟蹰良久，见少年要去夹菜，陆青正要伸手去挡，少年见他如此，心中了然地说：“放心，无毒”，说着一口吞了下去，陆青才稍稍放下戒心，事实上从昨日平路客栈因了裴景的闯入，他还未来得及用饭，早已腹内空空，唱起了空城计，遂也狼吞虎咽起来不顾往日骄矜的做派了，二人大快朵颐后，很快就有人过来清理了一地的狼藉。
　　悄悄恢复了气力，裴景才开始仔细地打量起旁边的少年，十二三岁的年纪，虽是有些蓬头垢面，但看得出来模样可人，满是污记的衣裳竟然是上等的锦缎—云锦，想来这孩子一定出身名门望族。那少年似有发觉，突然侧头看向陆青，然后脆声说道：“孤灯观秋山道人的关门弟子，魏良，请教兄台大名！”
　　陆青点了点头，说道：“不敢当，陆青，月前闻听孤灯观走丢了一位弟子，各处搜寻，不得踪迹，再不想竟落到此处。”
　　闻言，魏良不禁眼圈一红，眼内蓄满泪花，他仰着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但泪水还是不争气地顺着鬓角浸入了发丝，他侧过脸，迅速总袖子揩干泪水，望着透进阳光的小孔，带着鼻音像是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样了，我真是不孝……”。
　　陆青闭着双眼轻轻说道：“小兄弟不必如此，秘境主人看起来并不想杀我们”，然后倏得睁开眼睛做去看了眼魏良，才又更小声地说道：“总有办法出去的。”
　　那目光坚定自信，魏良一下子怔住了，随后才点着头“嗯”了一下。氛围一下子又恢复了寂静，但是魏良心头的那一点希望仿佛一下子被人点亮了，虽然萍水相逢，但是魏良就是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这人在就不必害怕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