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不速之客 ...
-
“岭主”,无幽殿上一个面容清秀、肤色白皙的男子双手抱胸地靠在柱子上说道:“申神医已经查看了小韩的伤情,有惊无险,目前没什么大碍了,只是眼下有一件要紧事需要同你商量,近日华山派频频异动,首座薛方已联合各大武林门派将于一个月之后在文渊台举行武林大会,共商讨伐阴风岭的大计,岭主,此事……”
甄朗还没来得及说完,半躺在那把雕花大椅子上睡眼惺忪地裴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语气无比淡定地说道:“此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不必担心,他们一时半会还成不了事”,说罢忽然一掀眼皮看向对面的人,眉毛调皮地一挑,又继续说道:“只是需要你同我一起去一趟与君山”。
甄朗:“……”
与君山,和阴风岭相隔了千余里,西、北两面环着溯水,东面紧邻几个村镇,无崖门的入口设在南面,与生俱来的地理位置,形成一道天险,实是一个绝佳的位置。
几日后,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山路上一位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缓缓行至山脚,被一名壮汉拦住,壮汉哧声问到:“你是何人?胆敢擅闯无崖门。”
那男子朗声笑道:“哈,在下不才,江湖人称白面书生。”
壮汉吃了一惊,连忙拱手施礼,“贵客请稍后”。
说罢转身快步行至洞门口处和两个同样服饰的男子耳语了几句,那两人立马瞧了了一眼山下,急急向洞里走去,不一会,壮汉便疾步下来,对着甄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男子走进后环顾四周,只见殿内两侧各摆了八个高约一丈的燃火台,照得殿内亮如白昼,大殿正椅前悬着一块帘子,直垂到地面,两侧各摆了四把交椅,甄朗上前拱手施礼到:“门主安好”。
只听得帘子后面传来一声冷笑:“哼,阴风岭出来的人还会盼着我好,真是难得!”
那声音尖细,刺得人脑仁疼,但甄朗神态自得,也随即朗声大笑起来。
“你来此想必是为了武林英雄共讨阴风岭的事来的吧。”
“门主大人料事如神。”
“江湖早都传遍了,你们阴风岭的人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门主大人可真是快人快语,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来这里是想要和门主大人谈一笔生意。”
“哦?我们两派多年不和,为此死伤无数,甄老弟纵然入岭时间短,但也不会不知道吧。”
“门主,我们两派可都是为武林正道所不齿的江湖败类,哈,甄某人言语不当之处还望门主见谅,您试想如果他们灭了阴风岭,下一个灭的又是谁呢?纵然两派之间有一些小的摩擦,那是我们两派内部的事,大敌当前……”说着两个眼睛不住地觑着帘子后面的无崖门门主。
“你不必多说,我已知晓,你回去后记得替我给你们岭主带个好,就说我无崖门知道该怎么做。”
甄朗再次拱手施礼道:“门主深明大义,我甄某人佩服,在下这就回岭禀明,先行告退。”
“恕不远送”,帘子后那人也拱了拱手。
见人走远了,这时从大殿旁边的夹道中走出一人,轻声道:“门主,这阴风岭,叛逃的章辛和杜恶,还有华山派的首座薛方这三方势力都有意与无崖门合作,您这可都答应了,万一到时三方相争,这……”
“嗯?我何时答应他们了”,那人恍然大悟,不住地称赞:是是是,门主果真是高屋建瓴,岂是我等鼠辈能随意揣测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鹬蚌相争,我无崖门才可以渔翁得利。”
“门主英明。”
“无崖门那个老怪物最会干两面三刀不是人的事儿,我们真的能相信他?”
裴景露出一副“我当然知道”的表情,说道:“当然不能。”
甄朗不解地问:“那你还让我去找那个孙子?”
裴景道:“别人都找了,我们当然也得去表示一下,只是让他知道我阴风翎与他无崖门并无恶意。”
甄朗:“原来如此。”
“你看这与君山虽说是偏僻古化,民风彪悍,倒是难得的风景如画,依山傍水而居倒也不施为一种雅趣”,裴景说着便跟没长骨头似的又斜斜地靠在酒楼边的扶手上,“嗯,连空气都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是不错。”
酒桌对面的甄朗斜睨了那人一眼,马上一副牙疼状,撇了撇嘴,便轻轻摇了一下头不再看他,托起桌上精巧剔透的酒杯一口饮了下去,随后将视线转移到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这时,突然一声尖叫大剌剌地直冲进耳朵里,惊地众人齐齐侧目而视,裴景和甄朗的目光一时之间也被吸引了过去,只见是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妇人正拿着一把明闪闪的菜刀在追前边一个已经吓得屁股尿流、连滚带爬的大汉,这一声炸起的惊雷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他嘴里还在不停地嘶吼着:“杀人啦,救命啊,疯婆娘杀人啦,我要休了你……”。
街上马上爆发出一阵哄笑声,而后看客中不时有人出言戏虐说道:“欸,老张,你们两口子咋回事啊,闲得长毛了,非得天天出来晒晒是吗?”
一人说道:“我看哪,准时老张惹了哪个骚娘们,屁股没擦干净,让婆娘给看出来了,哈哈哈”
又一人说道:“老张大哥,你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啊。”
此时这个大家口中的老张正歇斯底里地躲着那把随时可能把他脑袋开瓢的菜刀,听众人如此说,也不忘回嘴道:“奶奶个腿的,你们一个个的都盼着老子死呢吧,也不说帮俺拦一下这个疯婆娘,你们这帮鳖孙……”
老张一路摸爬滚打地撞倒了不少桌椅,引得店家不住地骂,见此情景裴、甄二人皆是一怔,互相对视了一下也都忍不住摇头叹息道:“真乃母老虎是也,实在是怕呀,哈哈哈。”
然后裴景调皮地对甄朗眨了眨眼,说道:“甄兄日后若是娶妻,可要仔细斟酌一番啊!”
甄朗苦笑道:“快闭上你的乌鸦嘴!”
再一侧头,只见那妇人丢了菜刀,扯住在桌底匍匐的汉子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你这个狗娘养的,没良心啊,老娘我哪里对你不好,让你这么对待我,今天要没脸大家都没脸,我不活了呀……”
要说这夫妻俩还真是一家子,要死要活的本事真是不遑多让,彼此彼此啊,实在令人叹服。
众人闻此也都见怪不怪似的收回目光,不再理会,这可让坐在一边双眉紧锁的陆青犯了难,显然是这鬼吼鬼叫已然让他不能安心用饭,右手死死捏住了放在桌边的长剑,猛的一站起身,只听啪的一声,桌子轰然断成几段,众人脸色大变,噤若寒蝉,夫妻俩也是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对地收了声音,妇人惊愕地嘴还没来得及闭上,就听一男子沉声说道:“不必找了。”
众人抬眼看去便见一锭纹银稳稳地落在柜台上,顿时响起一阵叫好声,须臾之间便恢复到了之前的热闹。
裴景眼神蓦地一冷,心道:陆大统领,咱们这可真是前世的缘分,冤家路窄啊!
他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嘴唇轻启吩咐甄朗道:“你马上动身回岭上,记住我交代你的事,去吧。”
甄朗茫然略有困惑道:“你不和我一起?”
“我回去了,狐狸还怎么露出尾巴?我就在江湖多逗留片刻吧。”
甄朗顺着裴景的目光望去,目光所及处除了卖菜的大婶和算卦的相士并无特别之处,也就没在意什么。
陆青在平路镇子打听了一大圈才在紧东头的胡同里找到吴琴之老家的居所,房屋早已破败不堪,院墙塌了一大块,蛛网遍布,院子里荒草丛生,已然没过了膝盖,并没有什么可以查证的信息,奇怪的是左邻右舍也都空落无人,距离的最近的几家人户也都避而不谈,竟是件怪事。天色渐渐昏暗下来,陆青想着只好先寻找家客栈再做打算。
与君山脚下的平路镇因为无崖门的镇守,并不怎么与外界接触,所以也并没有多少外来的客商,所以饭馆,酒肆,客店一类的经营并不多见,镇上只有一家名为“平路客栈”的住所可供外来人员居住。
“这位客官您打尖儿还是住店呐?”掌柜的见来人着一身黑衣,头戴斗笠,看不清模样,但是见他手里握着一把佩剑,身上也尽是杀伐之气,便知道是自己惹不起的人,不敢怠慢。
只听那人冷然道:“住店,一间上房,烦请您一会把饭菜送到楼上。”掌柜忙召唤了一位小二引着陆青上了楼。
陆青见屋内虽然陈设简单,但胜在干净整洁,便舒了一口气,站在窗边看了看楼下的景象。
“客官稍等,饭菜马上送到。”小二垂手在门侧恭敬地说着。
“无事,还要麻烦先送几桶热水上来,我略清洗一番才好。”
“客官哪里话,我这就去。”
“哦,对了,小二哥是本地人吗?”
“小人那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吴琴之这个人你听说过吗?”
“额……并没有听说过,这人是客官的朋友吗?”
陆青见小二目光犹疑,闪烁其词,心内又是一阵惊异,其中定有古怪,只答说:“哦,随口问问,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那小人就先下去准备了,您稍坐坐。”
陆青泡在木桶里闭目养神,一路颠簸,难得能松软一下筋骨,可脑子里却还在不停地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追查。
突然听到屋顶上传来一阵碎瓦间细微地碰撞声,他眉间一跳,但是面上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然后手在空中一扬,蜡烛瞬间熄灭,屋子遁入黑暗之中。
屋顶之人眼神蓦地一紧,来未来得及闪躲便被一个力道给拽下来,正正好好摔进桶里,水花四下里渐开来,瓦片噼噼啪啪响成一片,裴景只见剑光一闪,忙闪身躲开,这时二人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客官,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陆青拧紧了眉毛,沉声说道:“无事,只是一只猫从上面掉下来了,你们客店的屋顶倒是真应该好好修修了。”
“啊?真是抱歉,那给客官换一间客房可好?”
“不必了。”
“那客官只好将就一晚,明日一早我便找人修葺。”然后,门外的脚步声又慌忙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