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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龙于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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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三人背后响起。
三人转过身来,都恭敬地抱拳行礼:“见过宗主。”
来人正是瀚泱宗宗主花净流,也是宗门大师兄程昱礼的师父。花宗主色若春晓,温润如玉,笑起来更如同雨后初晴的天空一般干净。但这样一个人,却有着“笑面修罗”的外号。
花宗主摆摆手,示意三人免礼,笑着解释道:“一日练气,三日筑基,天纵奇才,闻所未闻。”
周、宗二人的脸上均浮现出惊异之色。
“甘临,你师父在飞舟上,唤你过去呢。”花宗主对甘临道。
甘临闻言,立刻向众人行礼告辞,御剑飞到飞舟上。
张仁棋一身深青色长裳,头戴精金螭龙冠,身后背着一宽一窄两柄剑,气势凛然。他脸上挂着桀骜不驯的笑容,气质洒脱,有一点凡间游侠儿了浪荡模样。张仁棋身边站着位白衣为底,外罩金色纱袍的文弱相男子。
“师父!”甘临欢呼着跳下飞剑,稳稳当当地落在师父面前。
张仁棋揉了一把甘临的脑袋,笑骂道:“小没良心的,我回来也不见你来迎我。”
周甘临眼珠子在文弱男子身上一转,笑嘻嘻地对师父说:“明明是师父重友轻徒,带了好朋友回来就不管我们了,连吃饭都不肯同咱们一起呢!”
张仁棋给了甘临一脑绷儿:“你这张嘴!得罪了老徐,小心他不给你见面礼!”
文弱男子摇头笑道:“我哪有那么小气?你也不必拿话激我。甘临是吗?我叫徐长生,天衍宗出身,是你师父的好朋友。”说着徐长生拿出一只金色储物袋,递给甘临:“初次见面,这些拿去玩。”
甘临笑嘻嘻地见礼:“见过徐前辈!晚辈周甘临,多谢徐前辈的礼物,甘临便厚颜收下啦。”甘临收了徐长生的见面礼,张仁棋就让她下去准备大比。甘临正要告退,却见周遭的大修士齐齐脸上变色,全都围到了飞舟的边沿上。接着,甘临便感受到下方一股力量极速攀升,而天空中,不祥的劫云飞速聚集。
“这是……有人突破境界,要渡劫了?”甘临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也想挤到船边去看看,只是面前的地方站着的全是些修为高深、来历不凡的大前辈,甘临只好侧行几步挤到自家师父身边,撒娇道:“师父,师父,我也想看!”
张仁棋立刻往旁边站了站,让自家徒弟能挤到船边来。
此时,练气期的大比已经结束,只有一个擂台上还站着一个人,修为不断攀升,而他的头顶上方也迅速地积累起了厚厚的劫云。
“这不就是那个一日练气,三日筑基的新晋弟子吗?他这是正式突破到筑基期了?之前那么说,还有夸大其词的成分,如今这却是真真正正的‘三日筑基’啊!这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周甘临紧捏着船沿,大受震撼。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句子倒也贴切。只是不知道对于咱们这样的人来说,什么样的算前之古人,什么样的算后之来者呢?”徐长生笑道。
甘临愣了愣,尴尬的笑了笑,不再接话。
张仁棋抬头打量了空中的劫云,又低头去看那擂台上的男子,摇了摇头:“他身上的气势和修为还在攀升,空中的劫云也还在累积。”
“不妙啊……”徐长生喃喃道:“这总让我想起两百年前的事。”
“老徐,给算一卦吧!”另外一位宗外来观礼的大修士凑了过来。
“维筠兄,我已经算过了,可惜,毫无结果。”徐长生淡淡地开口。
“什么?!”周围的修士听到徐长生的话,都有些吃惊。徐长生是整个太虚境都鼎鼎有名的神算子,天衍宗的长老,马上就可以飞升九天的化神期大修士,连他都说算不出来,下面那人,该是何等的异数?
而飞舟下方,瀚泱宗弟子聚集之处,花净流身边站了个白衣黑裙的绝色女子,正紧蹙着眉头推演天机,此人正是妙言峰的峰主冯妙言。
花净流问道:“如何?”
冯妙言摇了摇头:“无法推算出他修为暴涨的原因。也无法完整的推测出他的命盘,我只看到了他的桃花运,”冯妙言脸色有些怪异:“跟当年那个胡文也几乎一模一样。”
“胡文也啊,那可是好个风流多情种!”花净流和煦一笑,神识却一遍一遍的扫过台上之人。此时,几乎所有人的神识都集中在台上之人身上,花净流的行为倒也不显突兀。
“师父,他的力量积蓄已经接近于我了!他这是要……结丹吗?”甘临抬起头,惊讶地看向自己师父:“这……三是筑基已经是闻所未闻,若三日结丹,那他当真是开天辟地第一人了!”
张仁棋望着天,只见天空黑云渐渐向下压来,紫色或青色的闪电翻滚其间,不祥的压力正在逐渐攀升,只是这片正在形成劫云的天空,却没有半丝声响,安静得仿若寂凝海的深处,没有声音,没有生物,没有变化,亦没有活路。
甘临快速的调整了心态,认真观看起台上之人。毕竟甘临也快渡金丹劫,能提前观摩也好。周甘临好奇问道:“师父,他会直接渡金丹劫,还是会连着渡过筑基劫和金丹劫啊?晋升金丹的天地大劫都恐怖如斯吗?”
张仁棋摸摸下巴:“三日结丹,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事!甘临啊,师父也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师父当年渡金丹劫的时候,天地虽降异相,但没这阵仗。”
而擂台上那人,此刻正惊惧不已。
龙于野是个穿越者。他上辈子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在某点中文网上看看各种小说,幻想一下自己身具异能或者修为惊人,大杀四方,积累财富,美女自动投怀送抱,他能坐拥财富和后宫,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
某日,他在加班的途中脑溢血猝死。正当他的魂魄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宿主条件符合要求,已激活系统。请选择您想要的人生规划。”
系统?龙于野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许多系统文来!他兴奋极了,心中想:难道我真的要走上人生巅峰了?恰逢他最近最喜欢的一本小说,是一本修仙升级流的小说,龙于野几乎脱口而出:“我要修仙!我要成为厉害的修仙者,有权有钱有妹子!我要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人生规划已确定:修仙问道,一方霸主。宿主请确认。”
“确认!”
“正在开启传送……”
龙于野只觉得自己在巨大的滚筒洗衣机中走过一遭,整个人颠的七荤八素。等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便听到系统的声音响起:“已到达目的地:腾抟大世界。现在开始发布任务。任务一:拜入宗门。任务完成奖励:修为提升到练气期。”
龙于野凭借着自己丰富的小说经验,很快便打听到“撞仙缘”的事情。他降落的小城,恰好是“撞仙缘”的一处报名点,时间也很凑巧,再过两天“撞仙缘”便要开始了。
不过有一点让龙于野有些犯嘀咕,那便是“撞仙缘”的标准,并非许多小说里面说的测灵根,反而是众说纷纭,似乎没有一个统一的答案。
太虚境的修士,修行的方法非常多,各门各派对于弟子的要求不同。以瀚泱宗为例,瀚泱宗收徒,一般分两种情况。第一种便是化神期修士直接下山收徒;第二种便是主管门派内务的“内所”会跟据各峰峰主的要求制定计划,下山挑人。比方说明见峰想收一个剑修路子的徒弟,张仁棋可能会告诉内所的人:要有剑术的基础,要有剑骨,年纪不超过十岁……等等细致的要求。内所的人会根据这些要求在“撞仙缘”上收二到三个附和要求的人选,统一安排到瀚泱宗的“仲学书院”里教导,或择优录取,或峰主挑人。而没有被挑中的弟子,也可以在仲学书院里面学习到修炼之法。只是没有师父的教导和庇佑,修行之路难免艰难。在仲学书院里落选之人,有许多修炼一段时间后,便选择回到凡人界,凭借他们在仲学书院里的所闻、所见、所学,足以让他们在凡间过上富足的日子。也有一些人会继续在仲学书院里修行,等待一个进入瀚泱宗的机缘。
可对于龙于野来说,没有固定的标准,“拜入宗门”这个任务岂不是要听天由命?他一边疑心着别人没有对他说真话,一边问系统:“有什么办法能保证我一定能够完成任务吗?”
系统:“宿主有一次作弊机会,百分之百完成任务。但系统建议本次不要使用。后续的任务会越来越难。而本次任务成功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龙于野犹豫了一下,选择听从系统建议。
两日后,“撞仙缘”如期举办,各大宗门都派遣飞舟前来收徒。
龙于野也终于见识到了太虚境各大宗门挑选徒弟的方式。他看着各门派放出来的收徒要求,喃喃道:“这不就是招聘吗?”
“时间有限,请宿主尽快行动。”系统的机械音提醒。
龙于野赶忙凑到一个宗门的单位前,查看该宗放出来的巨大光幕。
“法修,六岁以下,熟读XX经义,能凝聚法力。接受已经开始修行之人。”
六岁以下?XX经义?
“剑修,十岁以下,有剑术基础。”
十岁以下?剑术基础?
“符修,年龄不限,要求已授箓,级别不限。”
授箓又是什么?
“阵修,六岁以下,要求熟读《洛书》。笔试选拔。”
《洛书》是他知道的那个洛书吗?六岁以下?笔试?你当是考gongwuyuan吗?现在连修仙都内卷成这样了吗?
龙于野有些奔溃的对系统说:“这就是你说的成功率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你那里有没有什么能够辅助我完成任务的?”
“本系统仅能提供一次作弊机会。是否现在启用?”系统一板一眼的询问。
龙于野犹豫了一会儿,想到系统说过后面的任务会更难,还是咬咬牙,打算继续逛一会儿。
龙于野挨个挨个查看各门各派的收徒标准,一无所获。直到走到瀚泱宗的光幕前,终于看到其中一条收徒要求上只写了两个字:随缘。龙于野赶忙向光幕边上的瀚泱宗弟子询问:“请问这个‘随缘’……”那弟子还不等他问完,抬手指了指身边人群排成的长队:“如果是为了第六项收徒告示而来,请在这里排队。”
龙于野看了看已经排到街角,还拐了个弯儿的队伍。
龙于野:……
龙于野:这简直就是公kao三不限岗位的异界版嘛!
龙于野认命地去排队。
所幸考核很简单,只需要将手放在一块玉佩上,如果玉佩亮起,就算“有缘”。龙于野就是这有缘人之一。连带他一起共有五人中选。
龙于野跟着瀚泱宗的飞舟回到了仲学书院。
“任务完成。现在发放奖励:修炼速度加成300%,有效期十日。”
就这样龙于野成了众人眼中的修炼天才,一开始修行便步入了练气期,修为长得飞快。新晋的化神修士何应歌自然选择了最优秀的龙于野作为她的第一个弟子。
但正是因为龙于野已经成为了练气修士,自然要参加练气期的宗门大比。龙于野的修炼速度虽然很快,但修仙并非是光有修为就可以的。法术、招式、剑术、符箓、丹药、阵法……这些才是自保和进攻的手段。
而就在此时,系统发布了第二个任务:“任务二:取得宗门大比练气期魁首称号。”
龙于野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非常自信的认为自己这样的天选之子,一定能够成为练气期的魁首。直到他进了瀚泱宗,在演武场见到两个练气期弟子的战斗之后,他才惊出一身冷汗,彻底清醒过来。
看着那两个练气期弟子五花八门的攻击、防御手段,看着仿若电影特效般的画面和音效,看着擂台地板上出现的越来越深的大坑,龙于野沉默着了好一会儿,抖着声音问系统:“系统啊……任务失败有什么惩罚吗?”
系统毫无感情地说:“任务失败没有惩罚。但是你可能会在比武中丧命。”
“我现在该怎么办啊?你真的不能帮帮我吗?”
“系统建议您立刻学习一两门法术,借助加成期的便利磨练法术威力,以应付二日后的宗门大比。”
“不能保证我一定得到魁首吗?”
“你有一次作弊机会。是否启用?”
龙于野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留着以后用吧。”
何应歌对自己新收的徒弟还是十分上心的,听徒弟说想先学几门法术,以应对两日后的大比,何应歌立刻传授了一套能攻能守的五行密法给龙于野,又给了他十张金身符,用以自保。
龙于野有系统的修炼加成,很快便掌握了法术,但瀚泱宗的其他练气期弟子也不是吃素的。在一场场比斗中,龙于野用掉了所有金身符,靠着接近筑基期的修为和新掌握的法术,他终于杀到了决赛。但他的对手,也是一位快要突破到筑基期的修士,出身诡峰,长于阵法。
龙于野是一个出生于和平年代,guojia禁止一切封建迷信的普通社会青年,根本不可能像太虚境原住民那样,自幼受着许多与修仙相关的书籍的熏陶,更不能凭一己之力,破除阵法,眼看着就要被打败了。龙于野急红了眼,胜负欲十分膨胀,他咬牙对系统说:“系统,我要用作弊机会!我一定要赢得这一次的胜利!”
系统立刻反应,无机质的声音响起:“已使用唯一一次作弊机会。”
诡峰的白圭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不曾想一块阵符突然爆掉,整个阵法全然崩盘,本来被困在阵中的龙于野抓紧机会,猛然发力,一道耀眼的金光打在了白圭身上,将白圭打下擂台去。
龙于野奇迹般的反败为胜了!
正在围观他们比赛的一众弟子,立刻议论纷纷,人声鼎沸起来:“这个新来的师弟好厉害!”
“白圭那符炸得也太是时候了!”
“新来的这位师弟,说不一定气运极佳!”
“我看他用了好多金身符。那东西那么鸡肋,只有练气期用得上,卖的可不便宜!不是自己家底丰厚,就是师父得力!他师父是谁来着?”
“是新晋的天门峰峰主何应歌,何师叔。嗯……我记得这位师叔是个法修,修的是多情道?”
“不太熟悉呢。”
正当台下议论纷纷之时,龙于野的耳边响起了系统的声音:“任务完成。现在发放任务奖励:修炼加成,累积加成3000%。持续时间五日。”
龙于野立刻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气流转速度变得超乎寻常的快。他身体里的修为不停的积累增加,很快便突破到了筑基期。
龙于野感受着坐火箭般的修为增长速度,觉得自己不愧是天选之子,就是这样得天独厚。他的修为还在攀升,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头上已经聚集起了天地异象,属于他的雷劫即将降下。
等到龙于野突破到了结丹期,身上飞快增长的修为戛然而止。龙于野不明所以,他睁开眼睛,突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似从上方压下。他抬起头一看,只见头顶上黑云压顶,紫色和青色的闪电在黑云中散发着不祥的光。
熟读小说的他立刻明白这是什么:传说中的天劫!
渡劫?我完全没有准备啊!龙于野直勾勾地盯着天上那一片黑云,目呲尽裂。
不!我是主角!我是天选之子!我不会有事的!
飞舟上,大家正兴致勃勃的围观着龙于野渡劫。
“应当是筑基期的雷劫与结丹期的雷劫相叠加。”徐长生评估着:“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我估摸着这场雷劫的威力应当与元婴期的雷劫相仿。”
张仁棋微微吸了口气:“元婴期?嚯,这个新来的弟子真的能度过吗?若是真的能度过,那他可真是前途无量啊!”张仁棋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家徒弟扒拉进怀里,捂住了周甘临的眼睛。
“师父?”周甘临疑惑地问。
张仁棋道:“你不过将将要突破到结丹期,没必要这么早就去了解元婴期的天劫。你修为不够,容易被天劫中的‘魇’所迷惑,对你未来的修行不利。”说着便带着甘临转身进了飞舟的内仓。
与此同时,各家峰主出面领了自家修为不够的弟子离开擂台附近,只剩些马上要突破到元婴期及元婴往上修为的人,还待在这里,观看着这场奇迹般的天劫。大家都睁大了眼睛,想看看这位“一日练气,三日结丹”的旷世奇才能否再次创造出奇迹?
“轰!”紫黑色的不祥雷柱从天而降,直勾勾的劈在了龙于野的身上,湮没了他整个身形。
………………
…………
……
“滴——检测到宿主已死亡。任务失败。现启动脱离程序——”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更粗的雷柱在第一道雷柱尚未消失之时,便接连劈了下来,轰鸣声不绝于耳,让乖乖待在船舱里的周甘临心痒难赖。
“系统受损39%……54%……89%……脱离失败……就近寻找新宿主……”系统尚未完成新的寄生,便彻底消失在了雷劫之中。
天道似乎仍不放心,本该修士生死便停止的雷劫一直一直进行着,直到九十九道雷柱全部劈完,将瀚泱宗主峰的南侧劈了个面目全非,连空气都因为炙热而产生了诡异的扭曲。
花净流眯了眯眼:“哦呀,失败了。真可惜。我还以为本宗又要出一位不世出的天才呢。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冯妙言脸色微变:“ 宗主,这也许只是个开始。”冯妙言手中的小观天仪已经炸毁,连带着冯妙言的芊芊玉手都被炸得焦黑。
花净流神色温和地笑起来:“就像两百年前那样吗……这一次,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再祸害我的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