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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遇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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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悄悄;心,茫茫然。忙碌了一天,只换来一身疲惫和辛酸,我无力的推开门。
“静姿,你回来啦。”晓黛推开房门迎接我的归来。我叫肖静姿,为我开门的是林晓黛。她是我的室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们决定在聊城打拼,并一起合租了这个破旧的老日式房子。房间在三楼,但是从一楼到三楼漆黑一片没有一丝灯光,因为那落后的感应灯已经罢工小半年了。
“静姿,我找到新工作了,是一家时尚杂志社。”林晓黛帮我拿出拖鞋,嘴角微翘难掩心中喜悦。她和我是高中同学,毕业后我在一家西餐店做领班,晓黛继续深造,大学毕业后去了一家知名报社做主编。后来因为社长的无理纠缠匆匆辞职,现如今终于找到了更好的出路。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表示对她的祝贺和无限的精神支持。身子感觉像要散了,顺势倒在沙发上便进入梦乡。
终于迎来了一个月才有的一天休假。我早早的起床,林晓黛还在熟睡中。杂志社的工作时间不稳定,有时都工作到凌晨。我出去给她买好豆浆油条,放到锅中温着。奋斗的日子互相照顾才会觉得有希望。收拾完毕我拿起挂在墙上的大衣,扯上围脖,走出家门。冬天的世界,寂静空旷。大街上三三两两的人为了各自的生计匆匆的奔走着,即使天天擦身而过,也不会混个脸熟。凛冽的寒风钻入衣领,我紧了紧衣领,挤上了超市的购物车。超市购物车是免费承载去购物的乘客,司机偶尔会查看一下你是否有购物票,我就会把早已准备好的大大方方的给他看。其实我哪有这么聪明这都是林晓黛的主意啦。每次购物时的小票我们都存下来,以备不时之需,只要把日期稍稍改变一下就好啦。别骂我哦,我们小民的生活多不容易啊。一个月就1500块,除去房租油盐酱醋茶,化妆品和衣装也就所剩无几了,我们总得想办法绝地逢生嘛。
每次放假我都要去聊城的图书馆,因为书给了我梦的舞台。
外面寒风呼啸,图书室里却静悄悄。偶尔传来的翻书声,就像天使在挥动翅膀,随时能够带我们去理想的乌托邦。我阅览的是金庸的《射雕英雄传》,已经看了几遍,依然意犹未尽。我喜欢黄蓉的鬼精灵和郭靖的憨厚。但我更喜欢杨康和穆念慈这一对有缘无分的恋人,或许正因为世间事有残缺才铸就了艺术的完美。
外面寒风呼啸,透过图书馆大大的落地窗,似乎能感受到行人的寒冷。我对着窗玻璃哈了一口气,形成淡淡的一层霜。伸出冻僵的手指在窗花上画上一个大大的太阳,放射万丈光芒的大太阳。这是麦麦教我的,他说植个太阳在心中,冬天就不再有严寒。
回过头继续我的《射雕》再为穆念慈的不幸感伤。突然一阵寒气袭了过来,轻轻的闻了闻,一股青草的味道,寒冷的冬天却飘来了春的味道。我禁不住放下书,抬眼看了看。却是一个书生气的男子手捧名著《红楼梦》坐在我的身旁。他并没有注意到我,轻轻的打开书津津有味的阅读着。我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偷的看他。蓝色的眼镜框,长长的睫毛微微有些翘,白皙的皮肤细腻有光,因为天冷冻得有些微红,一对剑眉浓密有神,浓眉下的眼睛一眨一眨。他的眼睛和麦麦的长得好像,看书时一眨一眨,不发出声音也会给你讲述动人的故事。他微微转过头,我慌乱的扯过书挡住脸,就像是做贼心虚,心脏咚咚的乱跳。
“完了,我的一世英明算是瞎了。”内心千百遍的忏悔,上天为证我绝对没有痴心妄想。林晓黛经常开玩笑说我找对象要不挑不捡四肢健全就好。爸爸相貌英俊,大宝和他酷似兄弟;妈妈貌美如花,静宜和她就是twins。可怜我好像注定就不是这个家的人,一副四不像的模样。林晓黛安慰我说每一个有梦的女孩子都会有一双灰姑娘的水晶鞋,它一定静静藏在哪个角落里等着你,可是我寻觅了27年依然不见它的影踪。
旁边的他不声不响的看着《红楼梦》,视周围一切为空气。而我却魂不守舍,偷偷的用眼角余光窥视他。他专注的眼神,时而紧蹙,时而舒缓。时而嘴角上扬,时而眼角红润。小时候麦麦也是这样认真的看着他的《十万个为什么》,我就这样偷偷的看着他。他的睫毛也很长,眼睛也很大很有神。麦麦从不因为我盯着他而脸红,他说我是他忠实的fans。我总是跟着他的脚步,因为他是我童年里唯一的朋友。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他,可是回忆似泛滥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冬天的夜好短,太阳缓缓地坠入山的那一边,那绚烂的彩霞映透玻璃窗洒在我们的书上。图书馆里的人慢慢的收起书,渐渐的离开。我惊奇的发现我竟然不吃不喝的坐了几个小时。旁边的他不声不响起身将图书归还回去。我假装要去还书,偷偷的跟了上去。他走起路来轻盈无声,那长长地风衣微微的抖动,让我产生幻觉仿佛看到了上海滩中的许文强。他径直走到古典书架前,我提着书跟了上去。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大胆主动过,可是内心想要解读他的眼神的欲望越来越膨胀。总感觉他是磁场,我这个生了锈的小铁钉怎能经得住他的吸引。
我与他之间只隔着一个书架,透过缝隙可以清楚的看清他的面孔。白皙的皮肤看不见一颗痘痘,长长的睫毛微微的翘,那专注的眼神清澈如水。我伫立在原地静静地观赏着因为我已经挪不动脚步。他将书的页脚整理平坦小心翼翼的插进书架中。“多么绅士的男人啊,真是太完美了。”我的心要飞了。他微微抬起头好像在查找一本书,我担心行动暴露,急忙做出还书的样子把《射雕英雄传》插了上去。
“对不起你的书插错地方了,这里是古典书籍专栏。”图书管理员上前提醒我。那书生闻言微微抬头,透过书架的缝隙与我惊慌的眼神相对。我扭转头无奈的冲管理员笑了笑,心中不断地哀悼:“阿姨,你的好心算是把我害惨了。”
再回转头时,已经不见了书生的身影。我急忙追了上去,他披着白色的风衣,挽了挽灰色的围脖,静静地走出阅览室。门口处他微微的转了头,我心里窃喜,等待着他深情的眼神或者一个眉眼,但他只是愣了一下就匆匆的走了。我有些不舍的转过头,本还奢望他能给我一个微笑或着“下次见”什么的浪漫约定。周围的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看什么看吗?我就没有追求帅哥的权利啊。”我内心辩解道,失魂落魄的把书归还过去。穿上羽绒服,缠上围脖,套上棉布手套和林晓黛为我织的黑色毛线帽子,全副武装,冒着严风去追赶最后一班商场购物车。
“你怎么才回来啊?”林晓黛听出了我的脚步声披着被子为我开门,不时的打着喷嚏。我们的房子门窗漏风,暖气来得晚又断的早,烧电褥子又怕费电,只能把所有能披的都缠到身上。
“当然是看书啦。”我退去鞋子,坐在沙发上,不断地搓着手,因为手已经冻僵了。
“一本《射雕》你都看了一年了。”林晓黛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递给我。
“你懂什么,这叫咀嚼。”我抱着水杯获取一点温暖,虽然很渴却不忍吹凉它。
“你又不是牛,你咀嚼什么啊。”林晓黛自己也端上一杯开水,“静姿天冷你就回家吧,在这多遭罪啊。”
我闻言愣了一下,“哦,我累了,我去睡了。”我起身走进卧室。我承认我是故意避开这个话题,我不是不想回家,可是我真的没有勇气迈进去。
躺在冰冷的床上,我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外面雪依然纷飞,静悄悄,给人无限遐想。那时候也是这样的天,也是这么的冷。晚上我冷得难以入眠,麦麦把我的手塞进他的衣服里,用他的体温温暖我的手,那时候的夜很漫长,漫长的夜里我做着甜甜的梦。麦麦大我三岁,是我邻居家的独生子,他是我的大哥,也是我的护“花”使者,有他的回忆里有股甜甜的味道。
“叮铃铃。”闹钟不停地发出刺耳的叫声。我艰难的爬起床,稍微的收拾一下,提起包匆匆的跑了出去。我所工作的西餐店位于闹市地区客人很多,可是每天早起晚归工资却不见涨,因为我是高中文凭,也就能挣这些。
我是领班工作量大,指挥这指挥那。那些染着小黄毛的服务生还满口不服,攀比工作量,不时的给我耍小脾气,我也只能忍着。人多的时候我还得亲自端茶送水,我怨谁去啊,认了吧这就是生活。没事的时候我会想起图书馆的书生。他的眼神很像麦麦,感谢他给我带来麦麦的回忆。人到了靠回忆生活这般田地是不是真的很可悲。
又是一天,我身心疲惫。下了公交,顺着巷子走向出租屋。远远地看见一辆黑色光亮的轿车,有意思的是车牌子是个“小于号”。我们这条巷子就像是里约热内卢豪华市区山坡上的贫民窟一样,出租车不加10块钱绝不会走这里,因为道路泥泞赚点钱还不够他们洗车的。可是今天却来了一个稀客,真是大开眼界。楼道里的上下邻居也站到露天廊道上谈论着这辆轿车。我凑上前想好好瞅瞅,可是刚到楼下车子却开走了,留我一个人愣愣的站在那里。“怎么连车也嫌弃我吗?”我怒气冲冲的上了楼,这一天天就没有件顺心事。
又是难以入眠的夜晚,回忆涌上心头。这样的夜里奶奶会点起炉火,为我们烤地瓜。奶奶烤的地瓜外焦里嫩甚是可口,我和麦麦一人一个。麦麦吃大的我吃小的。可是每次麦麦都会把焦黄的那一块留给我。那味道真的很香,香气在那个破旧的小房子里久久不曾消散;真的很甜,那甜蜜冲淡了那个岁月所有的苦涩。可现在奶奶走了,麦麦也没有了踪迹,独留我孤独无助品尝生活得无助。
终于又到了休息日,店里新招了一个领班,这样我就可以一个礼拜休息一次了。早上起早为林晓黛准备好早餐,匆匆的挤上超市免费公交车,奔向图书馆。我依然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可是却没有心思看书。不时的看着窗外,猜想今天那个帅气的书生会不会来。椅子就像扎屁股似地,我难受的左右移动,桌子被我晃得“吱嘎”的响,惹得周围人冷眼相对。我不好意思的冲他们吐了吐舌头。可是等了一天,那个帅气书生却始终不见踪影。
“他应该生病了,毕竟天气很冷,很多人都患了感冒。”我坐在公交车上用左手对右手说。 “乌鸦嘴小帅哥怎么生病,肯定经常健身,说不定还会拥有八块腹肌,这样的人怎能感冒呢?”我用右手拍了拍自己得嘴,这样说的就不会是真的。“肯定是工作忙,忙的忘了去图书馆。”我就这样坐在车上用两只手对话,车上人不知道我在嘟囔什么,时不时投来诡异的笑容。
我哪有心思搭理这群人,我的帅哥没来,哪有心情啊。可是人家又没有说今天来,只不过是自己瞎想罢了。转过头窗外已是万家灯火,内心却是一片空寂。
今天巷子里怎么有路灯啦?远远看去巷子里有光,心里很是惊讶。去年因为路滑巷子又黑害得我撞到墙上,险些毁容。“伟大的政府终于想到我们啦。”我兴奋地奔了过去却看见是那辆“小于号”高级轿车车灯发出的光,“小于号”总是停在巷子的另一端,等我走到楼下就启动开走了,弄得我莫名其妙。“干什么嘛,我又不会压坏你的破车,瞎显摆什么啊,我哪天开一辆‘大于号’压过你的‘小于号’。”我在内心千百次的咒骂它。
“难道说有谁暗恋我?虽说开高级轿车去我们店消费的有钱有权的人大有人在,可是好像没有一个过来跟我搭话的啊?倒是和那些十七八岁的服务员有说有笑。或许是我们小巷飞出了金凤凰钓来的金龟婿,不错,我跟着沾点光。”我摸着墙来到了三楼的家,林晓黛没给我开门,因为她给我发短信说她今天不舒服要早点睡。出版社的工作真好,生活自由,工资还高,我当初就应该考大学闯出点名堂,不应该高中毕业就放弃,准确点说我高中并没毕业而是肄业。
蜷缩在窗前,当年事涌上心头。那年我十七岁,面临高考的重任。我早起晚睡,真可称得上“闻鸡起舞,头悬梁锥刺股”般的刻苦学习,只希望能够考上大学靠自己的能力改变现状,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我小学都没毕业就混社会的弟弟肖大宝伙同一群不三不四的所谓的“哥们”把一个少年失手打死,大宝因为不满16岁又不是主犯被劳教两年。可是家里要面对5万的巨额赔款,迫于无奈我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抱着曾经喜爱的书本在大家同情的眼神中独自离开了学校。那些书本在那个午后被我扔到了垃圾箱里,用不上的东西都是垃圾。时间经不起人们的推算,转眼又是十载,可是我的命运早已在那个午后被篡改了,或许更早。
“今晚我有约会,要晚些回去了。你自己要照顾自己哦。”我在更衣间看到林晓黛的短信。林晓黛可是个美人胚子,拥有标准的S型身材,是我高中时代的班花。更难得是她的心比她的脸更漂亮。从以前到现在都很照顾我。上个月她交了个男友,好像是公安局局长的儿子,就把心思都投入到男友身上了,说不定不久就要搬走了,我可能又要转回到起点,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惆怅。
下了班,我去超市买了几袋方便面,拎着走回了家。偷偷的向小巷子里瞟了一眼,今天“小于号”不在。我微微耸了耸肩膀暗笑自己的厚脸皮,都一把年岁还做灰姑娘的梦。提到灰姑娘,初中时还真演过《灰姑娘和白马王子》这部话剧,但是我演的是灰姑娘的姐姐。当时同学都说我演这个角色最合适了,既不用化妆,也不用刻意假扮表情,而且最后演的挺成功,并获得“最恶毒女人”荣誉称号。
“肖静姿我等你好久啦。你住的也太隐蔽了,害的我好找。”我抬头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正是我所谓的弟弟肖大宝。肯定用所谓的理由来我这坑钱,已经懒得理他,我将帽子紧了紧走进楼口。
“妈病了,要动手术。姐让我上你这弄点钱。”大宝从兜里拿出一根烟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抬步要跟着我上楼。
“别总用诅咒父母的话上我这骗钱。我每个月都给妈妈邮去500块,还上哪给你弄钱。肖静宜不是有个富有的男友吗?还跑来我这要什么钱。”我把他堵在楼下门口说道。
肖静宜是我同父同母的姐姐,长的很是有姿色,换男友比换衣服都快,她的口号就是“没钱没权靠边站。”这些年过的甚是风光,可是一被甩就会回家蹭饭吃,就没看过她为家里出过力。
“肖静姿我跟你说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跟你要钱是看得起你。赶紧乖乖的,别等着吃拳头。”肖大宝扔掉烟头,扭过头对我说。我知道他会打我的如果我不交钱,以前他打妈妈我去劝阻还被他打掉过一颗牙。我心中突然害怕起来,多么希望在我无助的时候有人能伸手帮我一把,就像小时候麦麦那样。其实不是我不给,而是我真的没钱。高中毕业到现在我辛辛苦苦工作了十年却没攒下一分钱,根本没看过什么叫存折。
“肖大宝你别欺人太甚,你要敢再动粗我就报警了。”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平生第一次这么和人吼叫,我心中胆怯希望借助人多震一震他。
“你个臭婊子,不知是谁的种却在我家蹭饭吃了15年,现在恩人有难你却不帮忙,你不怕丢脸就喊啊。”肖大宝狠狠地扇我一个耳光说道。
我的脸火辣辣的疼痛,泪顺着眼角涌了出来,这就是我的弟弟,我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为了钱就在人群中这样羞辱我。我的确不是她的姐姐,至少从情意上讲。故事还要从27年前说起。当时我爸爸妈妈是工人,在计划生育最紧张的时候我出生了。我的出生并没有给家人带来快乐,因为我上面已经有个姐姐肖静宜,而家里期盼的是传宗接代的儿子。我家当时户口是农村的,所以生了一个女儿的家庭可以再生一胎,可是遗憾的是我出生了。爸爸妈妈考虑了几天决定偷偷把我送走,再生一胎。就这样为了肖家的根脉,我被丢弃在离聊城千里外的盘城。一位烈属老奶奶在巷子里的废纸壳子中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我,实在不忍心就把我抱回家抚养。老奶奶姓陶,到现在我也只知道她姓陶,我不需要知道她的名字,因为我知道她是我最亲的奶奶。
“臭婊子快把钱拿来。”肖大宝拽着我的头发拉我上楼,我拼命挣扎,却无力抵抗。墙皮刮坏了我的棉衣,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泪花中闪烁着的全是奶奶和麦麦的身影。
“麦麦你在哪里,我是陶陶啊。”绝望的时候总是愿意想起最思念的人,我大声的呼喊着,虽然我知道麦麦不会知道。
“放开她。”这一声喊叫镇住了肖大宝,他慢慢松开了手。难道是麦麦来了,我激动的睁开眼,却是一位黑色面孔的外国人,不过汉语说得真的很不错,连这种愤恨的腔调都那么有中国味道。
“你个外国佬,显什么英雄救美。你不是看上她了吧,500块初夜给你了。”肖大宝一脸不屑的把我推了过去。
“啪。”这位黑人壮士狠狠地扁了大宝一拳。大宝还没我壮的身板怎么受得了,一下子就疼得找不到北了。壮士觉得不解恨又踢了他两脚。
“算了吧恩人,给他点教训就好。”我急忙拦住,按我的心打死他都不解恨,可是他毕竟是我的弟弟,是肖家的根,他有个好歹爸爸妈妈还怎么活啊。
“我就有200块你好自为之。”我把钱塞到大宝手里。这是我这个月的全部家当了。大宝擦了擦嘴角的血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逃也似地跑了。
“thank you.。”我用生硬的英语说道。我已经放掉书本10年了,仅学的一点英文都忘得光光了。
“我只是受人之托,你不必挂在心上。”恩人的汉语真的是太好了清脆流利。我还没来得及细细倾听,他已经坐车离开了。我追上去惊奇的发现他的车正是“小于号”。他说他受人之托,那个“他”是谁呢?我在聊城15年认识的人有限,更没听说过谁发达了。
“静姿你没事吧。”林晓黛和他的男友邢浩匆匆赶了过来,肯定是约会刚回来。见局长儿子第一面竟然是这个场合这个模样,完了我的形象全瞎了。
“疼。”林晓黛从街面弄了些雪块充当冰块为我敷脸,我的脸已经肿了起来,明天可怎么上班啊。
“你弟弟简直没人性,竟然把姐姐打成这样。”林晓黛为我服了点消炎药膏,希望一晚可以消肿。如果就这样上班,我们店里那些服务员肯定会得意的笑晕了。
“算了吧,我早已经习惯了。”我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那段灰色的记忆不愿再提起。
“可是你怎么能给他200块呢?你不是想买双靴子吗?达芙妮家那款筒靴正在打折,恐怕你又要错过了。”林晓黛为我端来一盆热水,用毛巾帮我洗洗脸。
“没事我那双还能穿,毕竟我是姐姐,他说得对我毕竟在他家吃了15年的饭。”我不想欠他们的,虽然我根本没有欠他们。
“那是你的家,又不是托管所还收费啊。”林晓黛忍不下这口气,愤恨的说。自从一起生活,长的像仙女一般的林晓黛帮助了我太多,内心中无数次感谢她让我漂流的脚步有了暂时停歇的地方。
“洗洗脚,早点睡。要不今晚一起睡吧。”林晓黛为我铺好了床,站在门口挽着她乌黑的秀发。
“不用,我又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走进卧室,关上门的一瞬间泪如雨下。
这样的夜让我如何能睡的着。其实回到这个家之前,也就是15年前我不叫肖静姿。我随奶奶的姓,奶奶给我起名陶陶,重叠的名字看起来挺简单却饱含奶奶无尽的疼爱。麦麦全名叫乔麦,他爸爸姓乔叫乔斌是小有名气的刑警,妈妈姓麦叫麦丽是盘城医院的护士长。麦麦就住在我家隔壁,我家是三间小平房,他家却是三层小楼,听说是他爷爷留下的祖产。我最喜欢他家那个大阳台,站在阳台上能将盘城最美的风景尽收眼底。盘城最美的地方是柳絮河,因为河边有很多柳树,春天来时,柳絮纷飞而得名。那时候的事情太多太对,我却说不出来,因为我没有倾听者,没人能懂那段回忆对我的重要性。
又是休息日,我和往常一样急匆匆的奔向图书馆,在那里看看金庸的著作,体验江湖的险恶无常,感受英雄儿女分分和合合的情感纠葛,这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还有一点私心就是希望能再次遇到那个有些帅气的书生。又是从日出等到日落却是空欢喜一场,或许他和我只是一面的缘分吧。我难掩心中的失落,压紧帽子一路无语回到了家中。远远地“小于号”的车灯点亮了我的心。我站在巷子的这一头深深地举了个躬,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知道他是值得我感谢的人。“小于号”鸣响了三声,犹如往日静静地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