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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石敢当 ...

  •   段长天他们这边倒是没料到江消回来得会有这么快,正翻箱倒柜地在各处柜子里找着有没有方便面之类的东西可以垫吧的,刚翻了一个抽屉就被抬腿进来的江消逮了个正着。
      “干嘛呢这是,”江消直接抬手拉弦就把他给的那支响箭给当场射出去了,直接扎在段长天脑袋边的墙壁上,将将蹭掉他一层皮,还有五六根头发,把蒙冶看得心惊胆战,“叫你看店你就这么看?贼毛病治不好是吧?”
      “我冤枉啊消,”段长天连忙告饶,“这不老爷子说肚子饿了吗,我看厨房也没东西,就到处找找有没有方便面之类的——”
      “吃方便面会折寿的,”江消直接把那杆黑管弓弦扔到了桌面,“肚子饿让他自己回家吃去,这么大年纪了还老爱占人便宜,都几点了,都散了散了。”
      段长天见她这么直接把自己的传家宝砸在桌上,顿时有点心疼,一边从墙上把箭拔出来,一边小心翼翼地检查东西有没有受损,末了还抬头忍不住赞叹江消的手艺。
      “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怎么动手,这射箭的准头倒还是那么厉害,消,你们解决了?怎么弄的?到底是什么妖怪啊?”
      “兔免,”江消给自己倒了杯茶,“小哥你把老头送回去吧,你也知道他铺子在哪儿。”
      蒙冶哦了一身,就进去扶老头了。
      段长天把东西重新收回身上,像条老实的哈巴狗一样乐呵呵地坐回了江消面前。
      “兔免怎么会跑到这儿来啊,”他问,“X市不是还挺繁华的,我还以为妖怪都绝种了。”
      “我也以为,”江消剥着花生,“所以说,一件事蹊跷,那是巧合,一堆事蹊跷,那就是有大阴谋了。”
      “什么大阴谋,”段长天也伸手去剥她的花生,“对了,我给你们送的月饼还在车上呢,诶呀,没拿过来,车还在修呢——”
      “你到底怎么回事?”江消瞥了他一眼,“也算二十岁的人了做事情还毛毛躁躁的,也就你家惯着你,你要是在我这儿,两天一顿小打三天一顿大打。”
      “不要这么暴力嘛,暴力不好,”段长天道,“连我家都不兴暴力了。”
      “那是因为你爷爷快嗝屁了,”江消道,“我严重怀疑你这么傻就是因为你爷爷老拿烟杆子敲你脑袋敲的。”
      “别说这个了,”段长天提到自己爷爷就有点难过,“你这铺子什么时候还开始招人了?你不是说没钱吗?我看那小哥年纪也不大,一个月给多少啊。”
      “不花钱,”江消道,“义务劳动,懂吗?全凭自己对外八行的热爱,想要给这个世界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不是行内人啊?”段长天恍然大悟,“你是不是勒索人家了。”
      “不要乱说,”江消瞪了他一眼,“你懂个屁啊,你这不食人间烟火的,你知道如今大米卖多少钱一斤吗?这年头一个人扶持一个铺子不容易,也幸亏是人多了,不然单纯靠卖古董,真的有点寒碜。”
      段长天并不相信她的这套说法,毕竟跟江家人打小一块相处,自然是知道江消那套坑蒙拐骗的娴熟手法,于是道:“可我见那小弟就是一普通人啊,能帮你干什么?出门打伞,走路扇风?能赚着钱?”
      “他倒霉啊,”江消嗑着瓜子道,“只要跟他在一起,就总是能遇上些事儿,收点小鬼,熬点丹药,也能赚着点零花钱。”
      段长天努嘴:“你这么懒得动弹,怎么会自己去抓鬼。”
      “不用我抓,”江消吐了吐瓜子皮,“对了,之前来了个林家的小孩,你还记得没,林家,专门收黑钱那个。”
      “索命门啊,”段长天道,“那都是好小的时候的事了,现在国内还有雇杀手的?”
      “没了啊,”江消道,“所以投奔我来了,不知道怎么学的,有一身捉鬼的本领,身手还不错,秒杀你了,段长天,不过也确实,人家索命搞的就是技术流,你们这天天□□的,就是喜欢搞团体作战,不能比。”
      “我们也有技术流的,”段长天拼命给自己的流派长脸,“我们还要练箭呢——”
      “拉倒吧,”江消翻了个白眼,“你骑射还没我出彩,就这还好意思说自己天天在国外大庄园里骑马射箭呢,怪不得你爷爷天天躺在床上生闷气。”
      段长天郁闷死了,被她气得直用鼻子出气。
      但也的确是这种说法,江消对于段长天而言,虽然的确顶了个小时候长辈拴上的娃娃亲名号,但实际两个人之间是半点那种男女之间的旖旎情绪都没有的,更多时候都是单方面的段长天跟在江消后面跟小弟一样到处乱跑。
      江消这个人,在段长天的记忆里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小孩”。
      脑子聪明,嘴巴厉害,人虽然懒散了点,但该做的该学的一样不差。曾经段长天以为以江消这种走路都喊累的闲散个性,在需要动胳膊动腿的领域绝对会露出把柄。结果谁知道丫连射箭骑马都这么精通,真的是让人无言以对。
      不过他倒是确实有听说江消刚生下来那会儿好长一段时间是跟着爸妈在外面游走的,或许真的是那时候学会的也说不定。
      但怎么说现在都是和平年代了,好端端的小孩怎么会学到骑马射箭的?尤其还是出手都是杀招,简直比世代响马传承下来的后人都还要狠辣。
      总而言之,每次无论段长天对江消的所作所为产生了什么叛逆的不满,江消总是能用各种方式让他心服口服,也是因着这样,久而久之的,段长天就放弃抵抗了,老老实实地选择做江消的跑腿兼小弟,坚持维护老大的一切命令与要求。
      蒙冶在送完老头回家之后,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跟江消他们打了声照顾,就赶着末班车回去了。
      段长天自然是要留宿的,接着进了江浩的屋子,倒是驾轻就熟了,直接打开了电脑开始摸索游戏。
      江消没理他,反正每过几年这货都要代表大洋彼岸的卸岭一门过来拜访一下,也算是熟门熟路了,所以不再有什么多余的客套,顾自到点就去睡了。
      直到第二天起来,又被段长天翻箱倒柜的动静吵醒,简直烦不胜烦。
      “段长天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这么在我家里翻来翻去,就给我滚去酒店睡去,反正你也不缺钱——”
      “别啊,”段长天顶着个鸡窝头惨叫道,“我就想弄点水喝,找不着火石了——”
      “你一天到晚怎么这么多要求,”江消烦躁地把火石翻出来扔给他,“再烦我我把你肠子掏出来喂鹰。”
      段长天不敢再说话了。
      正巧这天是周末,江消不用早起,本来也没有生意,有段长天这么个现成的看店伙计,便心安理得地睡到接近晌午,再起来看的时候段长天正在柜台前面拨算盘玩,看上去还怪可怜的。
      “行了,别拉着个脸了,带你下馆子去了,你说你车送去修了?正好今天去取回来,我还惦记着你月饼呢,昨儿我还跟江禹海说段家好几年没来了,他跟我骂了你好多句。”
      “不至于吧,”段长天真被她给唬住了,“江爷爷不会骂我的,他可喜欢我了。”
      “瞧把你美的,”江消道,“赶紧的,我好把门关上。”
      段长天像条大狗似的一直跟在江消后面。
      他对吃的一向没什么要求,虽然家里平时也少有亏待他,大概是真的因人而异吧,平时是当大少爷一样供在手心里的德性,可偏偏段长天就是一点都没有所谓有钱人的架子,整个人打小也是跟着江消一起,被带得跟皇城根下面卖艺的小叫花子似的。尤其他爷爷还特别好这一口,毕竟段家虽然是响马出身,但那怎么说也都是老早之前现世都还不太安稳的时候的事儿了,祖上平时还是有点正经活计在干,被逼得走投无论开始各处流民哀道的时候就会重新抄起家伙捡回绿林的勾当。
      而这平时的正经活计嘛,段长天本来都不大爱说,但江家对此知根知底,就也没什么扭捏的必要了。
      就跟江消说的那样,你看他们那使的那东西,就大抵能够猜得出来,曲艺杂技,三弦快板,说的就是段家老太爷,人称关东八大怪之一的“三弦张”。
      至于为什么明明段家祖宗姓段这名号里还得有个“张”呢,那还得是因为段家人的真实身份是响马的缘故,老太爷当时随身带着的那杆跟烟枪一样的三弦把子是能够被人拉开来当弓使的,也是因此,这么得了一个“张”。
      “来来回回解释多少次了,”段长天道,“山东不在东北里面,真的要了人命了。”
      “都传了好几百年了你现在才想起来要辟谣,为时已晚了,”江消道,“再者说了,你老家确实在大连啊,现在想着要追根溯源?”
      “我祖上是山东的!”
      “行行行,”江消道,“来句青岛话听听。”
      “不想理你了。”段长天扭过了头。
      江消也就随口说说逗他玩,就跟耍小狗似的,结果没留神脚下差点绊到一东西,一个踉跄得亏反应及时,不然真栽。
      “世风日下啊,”江消道,“这年头破坏公物都这么嚣张?哪里来的瘪三,跑到文遗街前面撒野?信不信我叫警察?”
      段长天低头一看,可不就是自己昨天撞飞的那个垃圾桶吗,当下脸就绿了,连忙把江消拉了过来,立即俯首认错。
      “我错了我错了,是我撞的,你别告诉我爷爷——”
      江消简直对自己身边这傻子无语了,推了他一下恨不得离这傻气的源头远点。
      “我懒得说你了,还不赶紧去把东西给我扶起来,唠唠叨叨折腾一天,结果就是这事儿?段长天,你能不能给你家长点本事——”
      段长天点头如捣蒜,根本不敢再跟江消多说些什么。
      江消顶着太阳站着看他干活,也是闲的无事随意一瞥,这就才看见那刻意仿古造的木纹垃圾桶下面垫着的石头仿佛有些不对劲。
      于是眯了眯眼:“这东西你是什么时候撞的?”
      “昨天啊?”段长天忙着折腾自己那撞坏了的玩意儿,一时间也不知道往哪儿搁,只能顺手往原来的边上一放,这下被江消提醒,也一道过来盯着那底座的石头像,他是被那老头坑过八千块钱的,因此很有研究,“这是明朝的古物呢,消,X市不愧是有本事,连路边巷子的一垃圾桶都能有古玩来头。”
      “你脑子被驴踢了吧,”江消道,“古玩个屁啊,这石头哪儿来的?里面的玩意儿也没这个座啊,这纹型,竟然还有点宗谱的意思,莲花坐台灰熊吞日——”
      “这不很明显吗,”段长天道,“就一石敢当啊。”
      江消全身稍微晃了晃,似乎想到了什么,却还是没出声,指挥着段长天先把这玩意儿给卸了。
      段长天拖着长音叫苦:“为什么啊,不吃饭了吗?”
      “晚吃半个小时也饿不死你吧,”江消道,“这东西有古怪,你想想这人来人往地他放一个石敢当在马路中间干什么?镇压什么东西?中秋那天那兔免为什么会过来,我总觉得就是为的这个。”
      “那你还往家搬?”
      “谁跟你说往家搬了,”江消道,“叫你先卸下来扔那老头铺位里,晚上回来我再研究研究。”
      “消,你这可不厚道啊,”段长天实话实说,“这东西如果真的能招邪,把人家害死了怎么办。”
      “招不了邪,”江消解释,“石敢当是用来辟邪的,可它避的哪门子邪?我觉得,这些日子的很多东西都开始有点眉目了,这事现在发展成这样,绝对脱不了关系。可能是一场大局啊,幸亏你来了,不然蔡央决这会儿不在,我还真有点危险。”
      “真的假的,”段长天立刻警惕起来,“这么夸张?不会是有人要害你吧?”
      “你不要乱说话了,”江消抱紧了自己的双臂,“我行的正坐得直为什么要害我一个平平无奇的神棍世家传人,说到底都是江禹海的错,要不是他把家里这堆烂摊子推给我,我又怎么会想着重操旧业去管这些牛鬼蛇神的事情?上回那条斗金龙都说过了X市要有大风波,我肯定被盯上了,啧啧啧——”
      “那怎么办,”段长天问,“要报警吗?”
      江消翻了个白眼:“你认真的吗?驱委那帮人现在每天干的事情还没有你正能量,除了嗑瓜子听评书就是遛鸟,你让他们背个周易都背不出来呢。”
      “主要是现在也不兴背周易了——”段长天小心翼翼道。
      “我不管,反正这事儿估计谁都解决不了,”江消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在那之前,我得先去确定一件事。”
      于是后面的事情也且先不必再提,江消盯着段长天徒手费劲巴力地把那石敢当从地底下扣出来,然后顺手不打一声招呼地就这么扔进了隔壁石料铺的铺子里,摆摆屁股扬长走了。
      两个人直到吃过了中午饭下午两点左右的时候才晃荡回来。
      老头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搓着手板心几乎急得抓耳挠腮。
      “小神婆您们可算回来了,那放我店里的是什么东西啊?”
      “什么什么东西,”江消反问,“倒霉事又找上你了?”
      “这倒没有,”老头道,“只是这东西来头,小神婆,您看不出来吗?这玩意儿被人开过光的啊,倒是上等的好物,只可惜石材嘛一般般,雕刻也比较粗糙,年岁肯定不长,倒像是三流造假师傅给弄出来的,比起古玩,更像是法器。”
      江消耳朵动了动,抿了口茶水。
      “法器?”
      “对啊,”那老头道,“不过我也不懂这个,但您不是常常研究吗?我还当您看得出来呢,这莲花案上黑熊吞日,不是赤焰金刚两面修罗的第三世化形吗?极刚极阳之物,一般人家哪儿受得起——”
      段长天啊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江消。
      她只把盏子放回案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变化。
      “你说极刚极阳?”她问。
      “对啊,”老头道,“赤焰金刚原身不是佛法教传里面觉士大家的亲传弟子,虽然有点生僻了,但这故事我以为你们干这一行的多少都会听到过。”
      “那是,”段长天道,“藏传佛教,嗯,江消家里倒是比较少——”
      “极刚极阳是吗,”江消还是在重复这一句话,“原来是来克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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