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竟是我》吴若离

17、第 17 章

　　“李驹”丢开娇花表妹的手，眯着眼睛道：“既然表妹觉得我能治，都是自家亲戚，我就尽力试试。依我看，表妹这是年岁长了，春心萌动。”
　　胡珍卿刚才那一番操作，是从前姨娘陪她在闺阁演练过多次的。她一个庶女，不靠这个，只怕挑不到什么好人家。原以为表哥会怜惜会动心，哪知道原先对自己脉脉含情的表哥，突然这么直白地当众揭穿了她心思。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家，立时就懵在原地。
　　李夫人娘家倒了，最是怜爱这根独苗，听儿子说的这般不像话，立刻呵道：“驹儿，不得无礼，你表妹知书达理，你怎可如此造次。姑娘家的，玩笑不得！”
　　“李驹”撇撇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就说了，我又不是什么大夫，怎么表妹不舒服，还非得我来看看呢。我正经看了，你们又说我胡闹，唉，真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说到这，“李驹”不顾母亲接连抛来的眼色，只朝上首的夫人拱拱手，甩袖出去了。
　　今儿是李家和相熟的王家约了在卧莲寺上香，联络联络感情。
　　王大人是李艺上官，李夫人娘家遭了事，被摘官抄家，而王夫人娘家听说又出了个正四品，且王夫人圆滑，与些大家族都能扯到上关系。李家自然是要捧着奉着王家，李夫人原意是让王夫人做个见证，知道自家儿子和侄女是有情有义在先，她再唏嘘两声祖上定的婚约无奈，棒打有情人，为日后侄女上位造个势。
　　虽说男女定情说出来不体面，但王夫人恰是和王大人在上元节一见倾心、两情相悦，再各自央告家人结的亲，是最能体谅这小儿女心思的。
　　果然王夫人不以为意地轻摇着手里的团扇，拈了粒果子吃了，才不疾不徐地笑道：“他们这年纪，还不就是拈酸吃醋，混闹着玩。你呀，也别去操这个心，由着他们自己来。”
　　李夫人看她似乎喜欢吃这个油炸果子，赶紧殷勤地用自己帕子去拭那果子。王夫人不经意地撇了下嘴，不再去吃，主动说起与李家这独苗定亲的姜家。
　　“那姜家，可寻上门了吗？我听着些闲言碎语，说是姜家不日就要回老宅，没打算翻案了。”
　　王夫人门道多，她说的闲言碎语，必定是有些来历的。
　　李夫人心里一咯噔，她见识少，没办法领会这话是什么意思，只笑着含混过去。等两边散了，她便匆匆赶回去，报告老爷。
　　李艺摸摸胡子，摆手让她回了后院，只道：“我自有定夺，你且耐心些。”
　　门外的“李驹”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先娶进来，磋磨几年，把人弄没了就是，只要全了李艺这个伪君子的恩义信就成。
　　说起来，姜家这祸事，其实还是被李家带累。
　　姜家世代做官，但因为子嗣不丰，且不擅钻营，一直在下层混。
　　李驹的祖父李太爷祖上起起伏伏，便颇有些气性。那年大比，两家的太爷恰好同乡同案，且都是而立之年才考到这一关，彼此说得上话，有些来往，考前考后，相约了同住。不过姜太爷身体不太好，勉强熬到考完，在客栈养着身子。李太爷等放榜那几日，在酒楼喝多了酒，大放厥词，说是“命题泄露，功名内定，不公不公”。他这一放肆，被人悄悄举报了。
　　上面一计较，派人来拿，恰好和报喜的差人前后脚。
　　姜太爷榜上无名，而李太爷却入了个二甲末流。
　　先是喜，后是惊，若是被拿了去，别的不说，功名肯定要格。因拿人的衙役只说寻那江乡的读书人，他便苦苦哀求姜太爷顶了这罪，只说自己定会替他周旋，捞人出来，且以孙辈婚事相许，日后互相扶持，立时就写下婚书。
　　姜太爷自知命不久矣，且外面虽来拿人却不算凶神恶煞，应不是重罪。姜家如今势微，不若结这个善缘，为儿子铺个路，就应承了此事。
　　果然，只以酒后无德论过，不过关了三五日，训诫一番，便放了出来。他安心返乡，告知了儿子儿媳这门亲事。
　　姜太爷身上原就不好，大比那几日和关押几日，熬这两遭，回乡不久就去了。
　　李太爷还算有良心，当日不过是气愤有那官家之子考后洋洋得意，一时激愤才漏了嘴。经这一吓，为人谨慎稳重，对姜太爷感激不尽，选官赴任前还特地前去探望，又留下些银钱酬谢。
　　再后来，姜二老爷混了个军功，姜老爷又考了功名，姜家勉强和李家算门当户对。
　　谁知，不知谁捣鬼，把姜太爷那事翻了出来，还添油加醋，把某位的名讳加了进去。
　　姜家这下倒了大霉，李家想悄悄把婚事隐了，反正自太爷过世，李家单方面断了节礼，两家已十余年不曾来往。
　　不曾想，却有流言道是李家想攀高枝，故意把姜家告了。这话把李家架到了火上烤，敢退亲，那就是应证自家没安好心呗。
　　李驹才跟平乐郡王搭上界，正是往上攀的好时机，若是落个背信弃义的名声，只怕会得罪那位最崇侠肝义胆、光明磊落的郡王。
　　李家只好主动站出来帮着做些看似积极，实则无用的帮助，并特意上门，表示两家太爷都是一言九鼎之人，咱们婚事照旧，请姜家放心。
　　一来暗示当初姜太爷可是自己画押认了此事的，安抚姜家莫要揭了底拉李家下水。二来也给外人看看，李家可不是那踩低捧高的人。

　　“李驹”头疼，眼下揭了绿茶她们的脸皮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怎么退了这门亲事啊！
　　“少爷，冯公子递了帖子进来，邀您后日湖边打马踏青。平乐郡王他老人家也会去。”
　　这是拒绝不得的意思，“李驹”点点头，回了内院。
　　像他这年纪，本该搬去外院，不过两代夫人都溺爱这一根独苗苗，反正家里也没姊妹，就一直留在后院住着。当然，这里也有李夫人的一点小心思，表兄妹隔着个院子住，偶遇才顺理成章。
　　一回自己院子，四个大丫头就簇拥上来，擦汗的，解衣裳更换的，端茶的，解了皮靴给他换丝鞋的。
　　“李驹”只要像个废物一样等着伺候就行，这四大金刚，在姜淑霁进门之后，不停地下绊子，为难没站住脚的她，让她内忧外患，无力招架。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驹”抬手拔了芍药头上的鎏金簪子，轻佻地道：“这东西腌臜了些，怎么配得上你这样的品格，改日我让太太挑个好的赏你。”
　　这簪子可不是能随便乱送的东西。芍药这头欢喜道谢，杜鹃和梅蕊垂眸不动声色，如兰性子急，脱口道：“她是金贵了，那不知道少爷预备赏我们这些粗鄙丫头什么呢？”
　　芍药听她这话夹枪带棒，立时就有些不高兴，站起身，从“李驹”手里取回簪子，重新插到发髻上，不软不硬地答：“主子赏罚，都是恩德，我们做奴才的，哪有主动要的？李奶奶还说你是最懂规矩的，可见这规矩也只这般。”
　　“你！”
　　如兰既有个做奶娘的妈，又有个做管事的爹，平常总要压她们三个一头。芍药头一次占上风，自然畅快。
　　光两人斗怎么行？
　　“李驹”拉那两人下水，先是一叹，再是怅然若失道：“你们几个，个个人才品貌皆佳，且有打小的情分在，我自然是盼着咱们能长长久久的。只是一来，夫人不许院里失了清静，只允了一个名头。二来少奶奶要娶进门，她家彪悍，你们也知道，我连一个姜少爷都打不过，听他说，你们这位少奶奶，功夫比他还厉害几分。只怕到时候，我疼一疼你们，反是害人咯，唉！我……护不住的。”
　　四人沉默，各怀心思。
　　“李驹”摆摆手，沉痛道：“都下去吧，且自在几日，日后……怕是不能咯，唉！”
　　少爷和姜少爷比划，四个丫头不能跟出去，自然没看着，但小厮是亲眼目睹的，且少爷回来那一身哎呦，输得甚是惨烈。
　　那姜二叔立功，凭的就是一身好功夫，一战成名，恁是从普通小兵直接升了校尉。
　　身体不好的，到姜太爷那打止。吸取教训，就成了身体倍儿好的姜家人，且不论男女。
　　这也是方笩为那个梦可惜的地方，要照她的脾气，都欺到头上了，姜姑娘你就揍啊，见一个揍一个，打服气了为止。
　　但现在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她猜姜淑霁一直隐忍，只怕是存着一丝希望，盼着李家人能良心发现，帮她姜家一把，毕竟老家还有兄长和堂弟堂妹。
　　唉，可惜了，整个李家只老太太还要一点脸，但李家几代单传，老太太自然盯着孙媳要重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