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酹江月》天荒公子爻

9、我心中唯一的暧昧（3）

　　推门而入的瞬间，过强的冷气、稍稍使劲之下拉动的背伤，还有风远身边沉默的倩影，在在都使得杜临岳“嘶”地一声倒抽一口气。他宁愿从今往后只做大家口中的单细胞生物，也不想在这还未找出任何有效解决办法的交困之境直面矛盾主体。但袁晞直直望向他的晶亮的眼睛，让杜临岳重新涌起一丝希望，也许“个个击破、全面修复”的策略可以在短时间内见效。

　　杜临岳一边往窗边的座位靠拢，一边不自觉整理着T恤下摆，又忽而想起身上穿的并非自己衣物，心下微恼又兼着尴尬，袁晞多半也能看出这是某人衣物吧，于是只得笑笑：“小〇〇，你看你走得这样急就是不想我来烦你吧？可惜我早好了。就算我还趴着，你们这些好吃好喝的味儿即使在天边也会让我嗅着找着的！”
　　袁晞此时却是一脸平静：“好吃好喝好玩儿的，哪一样少得了你岳爷？只是你身上还没大好却独个儿过来，没得让人以为你被欺负了。”
　　“哈哈！哪儿能呢？”杜临岳只觉额头一凉，嘴上忙不迭解释，“只是小蓝太闷了，并且他方才，不是，冒犯你了吗？我不来看看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话音一落风远就开始对着袁晞咋呼：“哇！居然舍得冒犯你？”可同时，袁晞来不及理会风远便不客气地将杜临岳的讨好顶了回去：“一分钟前你都不知晓我在这里！”
　　穿帮穿帮！杜临岳暗暗无奈，嘴上却没有一丝儿含糊：“这不都培养了十几年的灵犀了嘛！”
　　袁晞一时也没能更好地反驳，只是不屑地轻叱一声：“我看你和阿远也很有默契，简直就是臭味相投！”“要相投，也是相投着喜欢你嘛！”
　　杜临岳一向容易轻松而忘形，这句嬉笑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直吓得风远浓眉一皱，迅速捂脸干咳了两声，袁晞也不自然得用吸管捣着高脚杯中的冰沙，脸庞转向窗玻璃。
　　此番情形下，杜临岳也不免在心里直埋怨自己太沉不住气，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大一时候就向袁晞表白而被婉拒的风远，此时说不得还是余情未了呢，自己又何必往兄弟的伤口上撒盐，更何况这之中又掺和进了蓝无云，情况不是普通的复杂。

　　于是，杜临岳决定硬着头皮上，一团乱麻的最初形态也不过就是一缕丝绦嘛。他整理了一下情绪，诚恳地说道：“小〇〇，我知道我接下来的问题会让你心情不好，但是作为朋友，我是真心的想知道个中缘由，这样才能尽一点心力。你说你和小蓝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袁晞在听说杜临岳要与风远相商的那一刻，便已经明白了他的来意，也当即决定告诉他详情，不过暂时还需要隐去一小部分。
　　“事实是，半个月前我问蓝无云可有喜欢的人。他否认了。于是我提出能否交往，他说需要时间考虑。我便提议相处一段时间试试看，他最后的决定可以在我生日的时候答复我。”说到这里，袁晞停下来啜了一口冰沙，仿佛在一瞬间打定了主意，“当然，你也看到他的答复了。不过让我生气的是，他早有喜欢的人，因为难以顺利发展而同意与我相处，最后又没认真履行就匆匆回绝了我，我只觉得他懦弱又卑劣，简直是在，利用我！”

　　杜临岳随着袁晞的陈述，心渐渐沉落到谷底。到最后说到“懦弱”、“卑劣”、“利用”三个关键词的时候，杜临岳忍不住反复咀嚼了几番，开口时明显底气不足：“小〇〇，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就我所知，小蓝确实是没有喜欢的人的。”
　　“不可能！”袁晞断然回道，“他刚才默认了！送我出门的那会儿。”
　　袁晞见杜临岳震惊地抬起头，便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敢承认自己心有所爱，是为懦弱！明知道与我不可能却又给我希望，是为卑劣！妄图以卑劣的行为逃避自己的懦弱，是为利用！数十年的情分，他可曾有半点放在心上！而你！不也是同样被蒙骗被利用的主儿？”
　　杜临岳被激得“哗”得一下站起来，将座椅推得歪斜到一边，声音止不住地发颤：“我，我，还需要，想想，想想，再见。”
　　看着杜临岳仓皇奔出M记，马路的喧嚣趁着开门的瞬间如潮水般席卷进店内又迅速退潮而去，袁晞突觉诸事荒谬，却又对杜临岳心有不忍，双肩一垮，一下子匍匐在了桌上。
　　“阿远……阿远……不是我要逼迫谁的……我只是不甘心……”
　　风远旁观耳闻了这短短数日来的恩怨纠葛，再结合袁晞现下的姿态，心中已是明了。“难道，无云，对小岳……”袁晞只是默不作声，这让风远唏嘘之下不由得望向窗外，而窗外早已没了杜临岳的身影。
　　“没关系，小晞。你没有错。你有谴责的权利。只是小岳，也未免有点，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