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带着小师弟跑了》遗所思

2、宋府

　　顾江雨在段启岁的注视下把符纸往衣袖里塞了塞。
　　段启岁：“公子莫不真是山上修仙的道长？”
　　顾江雨听见“道长”两个字，心头一颤。以前从没人叫他“道长”。因为他这熊样，丝毫没点仙风道骨。
　　如若是和是师兄下山，别人尊称师兄一声道长，到他这就成了“臭打杂的”。师兄在一旁看着他憋笑。待人走后，他师兄才哄他说：“打杂的就打杂的，至少有危险时别人不会想到去杀一个打杂的。”确实有理，但顾江雨还是十分不悦。
　　段启岁一声“道长”着实喊的他有些飘飘然。顾江雨理了理衣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点配得上“道长”二字。
　　顾江雨装腔作势的说：“只是略懂一二道术罢了。”
　　段启岁单挑了下眉，露出真诚的微笑：“道长谦虚了，若是如此还要恳求道长帮我一个忙。”
　　顾江雨突然来了兴趣，问到：“什么忙？”
　　段启岁环顾了四周，说道：“借一步说话吧。”
　　段启岁带着顾江雨出了茶楼，天色已晚。万长街上却还是灯火通明。晚上比白天的人还要多，碰巧今日是花朝节。白日人们出门赏花，晚上街上又有赏花灯的活动。
　　顾江雨身材算不上高大，在人堆里一会儿就和段启岁挤散了。他在原地不动，站着望了一圈。人头攒动，他也不知道哪颗头是段启岁的。他正准备掉头往后走的时候，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顾江雨顺着那只修长的手看去，果然段启岁笑着站在他面前。
　　段启岁：“道长别乱跑啊，这人多，你拉着我点。”
　　顾江雨点了点头，紧紧拽住了他的衣袍。
　　段启岁比他高了不少，在人群中站着，可以用鹤立鸡群形容。加上他一身的富贵公子气，人们多多少少都让着些。
　　倒是顾江雨，他在一旁紧紧拉住人家的袖子，自己就好像是个小孩一样。想到这顾江雨稍微松了松手。
　　段启岁立马察觉到了。“道长若是走失了，就没人帮我的忙了。您还是拉紧吧，要不然我拉着你？”
　　顾江雨连忙摆手，充分体现了他的一身浩然正气。“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走的。”
　　段启岁转过头，感受到衣袖又紧了些才继续向前走。在顾江雨看不见的时候轻轻勾了勾唇。
　　段启岁带着顾江雨，穿过了繁华的街头。渐渐远离了喧闹的人声，和通明的灯火。取而代之的是昏暗阴冷的小巷。顾江雨心中突然打起了退堂鼓，他不该相信一个陌生人的。
　　“我们还要走多久？”顾江雨问到。
　　“快了。穿过小巷就是了。”
　　顾江雨越走越怕，到后面竟然腿都软了。他的脑中闪过无数绑架勒索的画面。看着段启岁的背影，顾江雨开始后悔，说不定段启岁就是个人贩子。要把他卖给牙婆，做一辈子奴隶。又或许是……
　　顾江雨想起了之前师姐恐吓他的话。“你生的像个姑娘家秀气，小心那些有龙阳之癖的老爷买你当小妾。”
　　“怎么不走了？”段启岁转身，看见顾江雨停在原地。他上前拉了顾江雨一把。没想顾江雨直接向后退了几步，快速从袖子中摸出一张火符，念了一声咒，那张符“噌”的就烧了起来。
　　火光照亮了整个巷道，段启岁看着顾江雨脸上那种执拗又有些慌张的表情，得知是他误会了，于是失笑道：“道长道长，别急，你误会了。先把那团火放下行吧。”
　　顾江雨平缓了下心情，将火压小了些，但没灭。
　　段启岁生怕把他惹急了，于是他急忙指了指前面的一处宅府。“就在前面，你瞧，宋府。”
　　顾江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处宅子。他端着那团火，绕着段启岁向前走。段启岁叹了口气，自觉和他保持距离，双手交叉，懒散的靠在墙边。
　　顾江雨将那团火举过头顶，看清牌匾上的字，果然是宋府的宅子。他突然想起了此次来凡间历练的任务，也和宋府有关。
　　“如何？我没骗你吧。”段启岁靠在墙上偏着头问他。
　　“失礼了，望公子见谅。”顾江雨说到。
　　“走吧，要紧事还没说呢。”段启岁推开门向里走去。顾江雨也跟了上去。
　　顾江雨手中的那团火快要熄灭了，他只好又燃了张火符。火光照亮了前院。他环顾四周发现这是座很大的宅子。但是看不出来有人迹，似乎很久都没有人住了。
　　顾江雨：“这里的人呢？”
　　段启岁：“不知道。一夜间全不见了。”
　　顾江雨：“一夜间全不见了？这一家子恐怕有一百来号人，就算是乔迁，也不可能一晚上全都走完吧。”
　　段启岁点头说到：“宋家是我娘的远方表亲，这些天我娘想让我来这边走动走动。到了永元城才发现整个宋府都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去问邻居，他们也不知道，说是昨天还在，今早起来就都不见了。”
　　顾江雨：“还有这种怪事？报官了没？”
　　段启岁摇了摇头：“没，不敢报。”
　　顾江雨疑惑问到：“为何。”
　　段启岁拉着顾江雨来到一件堂屋。一打开一股尸臭扑来。顾江雨差点就吐了出来。
　　他睁开眼看见眼前的景象，差点被吓晕过去。
　　地上一排排整整齐齐全部都放着尸体。
　　“啊啊啊啊啊！！”顾江雨吓得叫起来。
　　段启岁把他一把捞了过来，捂住他的嘴。“小声点，生怕外面的人听不见吗？”
　　顾江雨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他此次下山历练的任务只是帮宋府夫人找狗而已。这些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见顾江雨的呼吸平缓了些，段启岁才松开了他。
　　段启岁：“这些都是宋府的家丁，宋家老爷夫人和小姐公子都没在这。不过看这样子应该多半也活不长。”
　　顾江雨：“什么意思？”
　　段启岁：“看这架势，肯定是和宋府有仇，家丁都杀了，主子肯定更惨。”
　　顾江雨脸色煞白，他不敢想象这凶手屠戮了一百多号人，是有多大的仇。
　　段启岁见他不说话于是又补充道：“宋府死了那么多人，而我又是第一目击人，若是去报官，官府那群人找不到凶手，为了搪塞上级，病急乱投医把我抓去怎么办。这种事是永元城常有的事，况且死无对证，到时候我有口也说不清，这不才找道长您吗？”
　　顾江雨：“可我是个道士，你找我也没用啊？”
　　“当然有用，就因为你是道士才有用。”说罢段启岁拉着他到了另一个地方。
　　顾江雨被他一路拉着来到了后花园。
　　“你能不能慢点！”顾江雨跑的气喘吁吁。前面的人突然停下，顾江雨刹不住，迎头撞进段启岁的怀里。
　　“抱歉。”顾江雨撞的晕头转向的。连人都没看清楚在哪。
　　“这呢。”段启岁将他拉过来，面对自己。
　　段启岁：“撞疼了？”
　　顾江雨甩了甩脑袋，道了句没事。他睁开眼，眼前是一片荒凉的景象，枯木残叶，花园的植物全都死了。这就奇了怪了，今天正逢花朝，应该是花开的最好的时候，偏偏这时宋府的花草树木都死了。
　　人有被杀一说，树可没有。显然这不是人可以做到的。顾江雨突然背后一凉，感觉身后有什么毛茸茸的在摸他。
　　“啊！”他尖叫一声，立马扑进了段启岁怀里。“救命，有鬼啊！”
　　段启岁稳稳将他接住，向后撤了一步。“什么东西？”
　　顾江雨缩成一团，不敢往后看。
　　半晌，段启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你看。”
　　顾江雨：“刚才有东西在摸我！”
　　段启岁：“……”
　　顾江雨就这么挂在段启岁身上，段启岁倒也没说什么，就任由他挂着。
　　“汪汪汪！”
　　一声狗叫传来，顾江雨睁开眼睛，从他身上下来。一转头就看见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狗站在他面前，歪着脑袋看着他。顾江雨蹲下身，摸了摸小狗，他不敢回头看段启岁的表情，他一定觉得自己是个废物。顾江雨在心里默默抽了自己一耳光。
　　那只小狗仰着头，发出舒服的哼唧声。冲顾江雨摇了摇尾巴，然后就钻进了他怀里。
　　顾江雨抱起小狗，刻意回避了段启岁的眼神。
　　“接下来怎么办！”
　　段启岁微微勾唇说到：“明日再说吧，今天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