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逐阳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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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很疼。头像是要裂开一样的疼。
李岁安睡得不舒服，他意识的最后一刻还是后脑勺的那一闷棍，当时就晕了啥也感觉不到，但人醒了之后痛感就争先恐后像是生怕他疼不死似的挤压着神经。
疼的实在是睡不着，他龇牙咧嘴的睁开眼睛，然后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探究的眼睛。
这防不胜防的，李岁安被吓得一激灵，脱口而出:“卧槽……”
接着就见那双眼睛的主人点了点头，“很好，还会骂脏话，人应该没什么事。”
医生低头，从白大褂里掏出来一支笔，在本子上不知写了些什么，然后又抬头问他:“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不？”
李岁安愣愣的张口:“李岁安。”
“一加一等于多少？”
“……二。”
医生又点了点头，接着问:“头还疼不疼？”
李岁安点头，老实回答:“疼啊。”
医生说:“疼就对了。”
李岁安:“……”
将笔重新别到胸前，医生看了一眼头被包成粽子的小孩儿，忍不住数落到:“你说你们，啊，一个个半大点儿孩子不好好搞学习，就学那些□□打架，真是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你说你们要是出事了，不为自己想想也得得为父母想想吧。我给你检查了，你心脏还有大问题，这么不注意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你父母怎么办？”
李岁安低头，实话实说:“我没有父母。”
医生噎住了。
气氛有点尴尬，李岁安又抬头，看着一言难尽的老医生，撒娇讨好道:“医生爷爷，跟我一起被送来的那个男孩子怎么样了？就是身上全是伤口，很高很帅的那个。”
“你说的那孩子叫贺迟吧？”
“对对对。”
老医生叹了口气，“他伤的可不比你轻，而且身体上的还好说，主要是……那孩子可能精神上有点问题，等他醒了还是建议去看看心理医生，你认识他吗？他父母怎么也不管管。”
李岁安顿了顿，没有告诉他贺迟其实和他一样，也是没有父母的。
他道了谢，又撒娇卖乖，知道了贺迟的病房号，一路摸了过去。
而等到的时候，李岁安站在房门处，又犹豫了，有些不敢进去。
毕竟他知道贺迟讨厌他。
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里建设，李岁安才鼓起勇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明明是白天，可贺迟病房里的窗帘却拉的好好的，一点儿光都不露。医院的摆设与墙壁又是冰冷的白，这么一下，显得格外没有人气。
而贺迟正坐在病床上，垂着头，不言不语。
门开的声音其实有点大，贺迟是听到了动静的，可他没有抬头，仍是专注于眼前医院里苍白的被褥，浑身上下，和这病房一样，没有任何活人的生气。
李岁安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但他觉得贺迟现在很不对劲，于是尝试开口喊了一声:“……贺迟？”
病床上的人这才有了一些动静。
贺迟缓缓抬头，他的小痣也慢慢藏在了眼皮的褶皱下。可往常那双总是带着狠厉与恨意的眼睛此刻却暗如死水，死寂到没有一丝波澜。
他看着门口的李岁安，也只是看着，没有动，没有骂他，也没有歇斯底里的让他滚。
李岁安忽然就就有些不习惯了。
这是他突然又想到，刚才的老医生说，贺迟的心里状况有大问题，是需要看医生的。
他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但也明白贺迟这样绝对不正常。
他慢慢凑了过去，直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两三步的安全距离才停下，又试探性地喊:“贺迟。”
贺迟没应声，他甚至不再看李岁安，而是闭上了眼睛。
于是那颗艳丽的小痣又露了出来。
气氛沉默，李岁安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磕磕巴巴的问他:“你身体还好吗？”
贺迟没回，他仍然闭着眼睛，一点儿也不想理他。
“啊，”李岁安摸了摸自己的额角:“我也不是故意来碍眼的，我看你那天流了好多血来着……我不烦你了，我这就走。”
然而李岁安还没走出几步，身后的贺迟忽而就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李岁安穿着一身夸大的病号服，瘦小的身躯包裹在下头，头上还缠满了渗血的绷带，滑稽至极。
流了很多血？
贺迟突然冷笑了一声。
李岁安听到了，他脚步一顿，不知道又是哪儿惹得贺迟不快，但还是转身回头，眼神询问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刚一回头，就对上了贺迟不知什么时候看过来的眼睛。
贺迟也不遮掩，直接开口问他:“你那天为什么过来。”
李岁安懵了一下，他那天当然是想给贺迟送粥的，只是没想到正好装上了他们打架。只是当时太急了，粥也洒了，着实也没有告诉他的必要。于是沉默了一会儿，李岁安撒了个谎:“我路过，刚好看到了，毕竟我们是同学，我也欠你的……我不能看着他们一起欺负你。”
“那你为什么每天都跟着我，”贺迟眼神很沉，里头是极深极重的疲倦与厌世，他语调平缓，可这样却让人很是不安。他说:“我不需要你这些假惺惺的关心，也不需要你这种人的怜悯，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恶心。”
听见这话，李岁安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可好久不曾理他的系统这时候突然又在脑海里诈尸，并发布任务:“请宿主完成原主剧情表白贺迟。”
李岁安:“……”
他睁大了眼睛:“我靠你特么的是不是在逗我？你看不出来他现在很不对劲吗，你还要我跟他表白，你是不是嫌我死的还不够早？”
系统:“剧情需要，无能为力。”
李岁安:“操！”
深吸一口气，李岁安想了半天要怎么告白，毕竟这种事情他也没干过啊，更何况对象还是贺迟，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什么措辞来，于是就这么干瞪着眼睛跟个傻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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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夜深人静时翻看原主日记的时候，李岁安也有想过，如果没有那场车祸，那原主和贺迟，他们还会在一起吗？
他想是不会的，或者说其实原主也是明白的。
贺迟啊，他天生就站在塔的顶端，他的眼光应该是高的，正如世人所说的门当户对，能站在他身边的人应该也是和他一样优秀到让世人羡慕的人，优秀漂亮，温柔娴静，家室清白。
而不是活在深沟里，被一身烟火缠身，像一摊烂泥一样的原主。
他们拿什么来般配？
什么都没有。
可以说在那场车祸发生之前，贺迟甚至连原主是谁都不知道。只在身边同学的三言两语之中有个大概得了解——那是隔壁班的一个孩子，性格阴郁，不爱说话，是他人口中的“娘娘腔”。
然后呢？
没有了。
或许如果不是那场车祸，他们致死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所以如果没有十七岁这年的意外，贺迟的人生就会像规划好的那样，会成为众人仰慕的焦点，会在合适的年纪和主角受相爱结婚，然后一生平安喜乐。
可能以后会在街上遇见原主，然后错过，却不会将对方放在心里头，只相间于人海，再相忘于人海，至死不见。
而不是像这样。
那颗闪耀的星星跌落了下来，恶狠狠地摔进了烂泥里头，和原主一样裹上了一身脏臭的泥。
所以到底为什么剧情里会有告白呢？
李岁安他不明白。
可想了又想，也许原主还是心里怀有希冀的吧。毕竟年少时的喜欢太热烈太滚烫，他藏不住，也期盼着能有个回应。
他的生活太苦了，苦到扭曲，于是想着说不定呢？说不定他就有机会呢？
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盼着能有一个好的结果罢了。
那如果是原主，他会说什么？
李岁安想了又想，他与贺迟对视，又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最后开口:“因为我喜欢你。”
贺迟一愣。
“我知道你会觉得恶心，但我就是喜欢你。”
“我以前配不上你，虽然现在也配不上，但我就是喜欢你。你讨厌我也没关系，起码你现在还能看到我——你可能不知道，也不会知道，我以前很多次偷偷看你，我幻想有一天又能和你在一起。我抱歉于那场车祸，我也不想这样，可这的确让你能看到我了，我也知道很恶心。”
他一字一句阴暗潮湿吐露着不该有的少年心事，却极其贴合于原主内心所想。李岁安看着贺迟呼吸越来粗.重，原本垂放于床单上的手也死死捏紧，那双漂亮却死寂的眼睛重新浮上了刻骨的恶心与恨意，似乎好像李岁安再说一句，他就会拔下针头，不顾伤口是否会再度裂开，冲过来再度掐着脖子，不顾一切的弄死他。
李岁安怂的一批，他头皮发麻，但为了任务积分，还是咽下一口口水，一遍唾弃自己，一百斤安颤颤巍巍地继续开口:“可我就是喜欢你。”
“闭嘴！”贺迟脸色很差，冷汗从他额头上淌了下来，他眼神阴翳，似乎下一刻就要将李岁安活剥生刮了才痛快。
李岁安很害怕，听话的闭了嘴。他看着贺迟病号服上已经开始缓缓溢出来的红色，反应倒快，在下一步发生之前感觉跑到了门口，一把拉开门就喊:“医生！医生！这里的病人伤口又裂了！快来啊医生！”
医院效率高，听到动静之后医生护士都赶紧跑了过来，李岁安松了一口气，他刚想让开，可手腕却被人拉住了，与此同时他的脊背贴上了一处温热的胸膛，有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是说送个早餐就回来吗？你知不知道我在家里等了多久，又找了好久。”
卫斋看着李岁安头上的绷带，接着缓缓低头，将脸埋进了他的脖颈处。突然又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闷声哼笑出声:“喜欢他，贺迟？”
卫斋的笑声不对劲，很黏腻，和往常温柔的他完全不一样。李岁安不知道为什么慌得不行，他刚要开口解释，可卫斋不给他机会。
他一只手揽住李岁安的腰，一只手捏住他的脸颊，逼迫他抬头。而自己则从李岁安的脖子上抬起头，与他对视。
李岁安看见了他带着笑意与兴奋的眼睛。
“小兔子，你喜欢男人，早说啊。”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逐阳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