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爱盈然》乐重余

19、第十一章 女朋友孙可

　　白盈然关门出去，陆一洲兀自尴尬，回过神来对孙可道：“什么叫你是我女朋友？”

　　“我怎么不是你女朋友啦，你妈还逢人就说我是她儿媳妇呢。”孙可争辩。

　　两个女人一厢情愿，陆一洲不觉皱眉：“好了，不开玩笑。说说，你这次回国干什么？”

　　“毕业了呀。”

　　“不再往上读了？”

　　“还读？我都博士了，再读就老得没人要了。要不……”孙可望着他暧昧地笑，“你负责我的余生，我就考虑去拿个博士后。”

　　陆一洲摇头：“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回来也好，陪陪孙伯伯，他只有你一个宝贝女儿。”

　　“我爸才不要我陪。”孙可撇嘴，“他日理万机，我妈都见不着他的面。所以，我决定来陪你。”

　　“陪我？” 陆一洲挑眉。

　　“请问陆总，加州大学制药学专业的PhD够资格进海恒吗？”孙可看着他道。

　　“你这资格完全可以在北京找更好的工作，孙伯伯同意你来海恒？”

　　“我爸才不管我，陆叔叔、冯阿姨大力支持，还是他们送我上飞机的呢。”

　　陆一洲听闻，暗伤脑筋。

　　陆孙两家世交，比邻而居。陆一洲上大学前，除了随冯婉秋去S市的那段时间，孙可几乎时刻都跟在他屁股后面形影不离。好几次，大人们半真半假地说要结成儿女亲家，陆一洲听了但笑不语。如果没有去L中，他想自己也许真会和孙可顺理成章地走到一起。

　　“海恒确实需要专业人才，但你这全美药学三甲毕业的PhD完全可以到更著名的国际制药集团工作，或者直接就去孙伯伯那里。”陆一洲说。

　　“我们家有我爸一个为祖国鞠躬尽瘁就行了。再说，那是政府部门，不是你爸开的公司，想进就进。”

　　“无非是先考个公务员么。”

　　“可我就喜欢来你这儿。”孙可蹙眉，望着陆一洲，“你好像很不欢迎我，是不相信我的专业能力，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什么别的原因？”

　　“比如刚才那位白小姐。你干吗要在她面前说我是你发小，急着和我撇清关系？”

　　“什么叫撇清关系，我们一起长大，难道不算发小？好了，别闹，乖乖回去陪孙伯伯，海恒目前没有适合你的职位。”陆一洲笑语温存。

　　“就知道你和我来这手，看，这是什么？”孙可从包里拿出一张纸，举在半空晃了晃，“药品研发部副主任，我的任命书，有你爸的签字。”

　　陆一洲惊讶父亲竟连电话也不知会自己一个。

　　孙可把那张纸塞进他手里，得意地笑两声：“看清楚，我可没假传圣旨。”

　　*

　　第二天陆一洲一连接到两家家长的电话，孙可的母亲和自己的父母都要他好好照顾孙可。孙可更是早早地在他住的小区租了房子，名正言顺要求每天搭他的车上下班。

　　陆一洲一个头两个大，然而让他烦心的事还在后头。

　　女人很麻烦，女人的想法很奇怪，女人的直觉很可怕，更可怕的是两个女人之间的交锋。

　　孙可很快发现白盈然绝不是假想敌，这一点从陆一洲看她的眼神就能轻易分辨。她自然不满意一个完全没有医药专业背景的女人在海恒有这样的职位，而且整天离陆一洲那么近。

　　“白助理，你一定是国外著名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吧？”有一天孙可叫住白盈然。

　　“孙主任，我读的是本地普通大学。”白盈然淡然一笑道。

　　“那你一定是高学历，博士还是博士后？”

　　“我英语系本科毕业。”

　　“哦，原来白助理是B.A.，那你的英语一定很出色。”

　　“也不是，孙主任如果没有别的问题我先走一步，陆总那边还有点事。”

　　白盈然只得拿陆一洲做借口，结束这很没营养的交流。

　　回到办公室，白盈然坐在椅子里发了一阵呆。同样凭借女人的敏感，她当然知道孙可针对她的原因。孙可一到海恒就宣示了对陆一洲的主权，而自己似乎正侵占了属于她的东西。她看自己的眼神绝不友善，虎视眈眈中还含着一种轻蔑。

　　白盈然坚决不让赵廷再接送她上下班，刻意检点在公司的言行，对孙可更是赔着小心，但树欲静而风不止。

　　药品研发部是海恒的一个重要部门，孙可在公司的初始职位就是药品研发部副主任，自然她也属于直接空降的那种，可她的专业背景却让人不敢小觑。孙可以优异成绩提前半年博士毕业。海恒虽是她的第一份工作，但受益于多年独自留学海外的经历，其工作作风沉稳老练，短时间内便在药品研发部干得风生水起，游刃有余。

　　每次药品研发部的例会，孙可都邀白盈然参加，有时会就一些专业性很强的问题征询她的意见，请她做文件资料的现场翻译。白盈然对很多专业问题完全摸不着边际，好几次在会上表现得尴尬无措。她想着以后不去参会，孙可却每每差人来请，尤其是陆一洲不在公司的时候，便连个挡箭牌也没有。每次开完会，孙可还会丢给她一大堆国际前沿的药学资料，让她回去继续研究。

　　药品研发这事太专业，白盈然对着那些制药流程、药品纯度和成分功效检测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饶是她读英文系，已经背了不少医药单词，但总有几个长相奇怪从未谋面的。会后的资料翻译她回去挑灯夜战也就罢了，可会上的那些状况时常叫她难以应对。引来一众质疑目光的同时，更坐实她不过是个徒有其表、只因讨得总裁欢心才占据了并不符合她能力职位的花瓶。

　　这一切令白盈然芒刺在背。她愈发觉得自己不适合待在海恒，而且她也不想成为孙可和陆一洲之间莫名的障碍。

　　*

　　陆一洲双眉紧锁，听着赵廷的汇报。

　　赵廷不是多事的人，陆一洲却要他时不时将白盈然的情况向他报告。

　　陆一洲越听越是头痛。孙可犹如自己的亲妹妹，他从小看着她长大，打心底里疼爱她。然而他更心疼白盈然，绝不愿她受一点委屈。

　　过了几天，陆一洲忍不住对孙可旁敲侧击，让她适可而止。

　　孙可瞪着他道：“一洲哥，你为什么要拿这么高的薪水在海恒养一个没用的人？”

　　“怎么没用了？”他反诘。

　　“她英文系毕业。”孙可不屑。

　　“我还中文系毕业呢。”他一言顶回去。

　　孙可气得跺脚：“陆一洲，你就是偏袒她！”

　　在白盈然和孙可之间，陆一洲捉襟见肘，暗自恼火。为什么父母不声不响就把这闹心的丫头送到他身边，如今可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他在那句“适可而止”后反赔了不少好话，孙可则更把白盈然视作仇敌。她不能接受她从小到大爱着的“一洲哥”，就这样喜欢上了别人。是的，陆一洲喜欢白盈然，非常喜欢。要不怎会对她百般呵护，处处偏袒。自己在美国大学的实验室不分昼夜地刻苦努力，不就是为了早些完成学业回来见他，可他却爱上了别人。

　　她白盈然有什么好，孙可心头忿忿。论容貌长相，自己不输给她，论学历专业和将来对陆一洲事业的帮助，她更是比不上自己。

　　为什么他的一洲哥会喜欢这样一个女人？

　　*

　　忙了一下午，才搞定研发部那些繁杂的资料，白盈然还没好好喘上一口气，孙可就推门进来了。

　　陆一洲和赵廷都不在，白盈然不禁暗自皱眉。她拿起整理好的资料递到孙可手中，孙可随意翻了翻，叹气道：“这次应该好点了吧，上次你弄的那些东西，我助理可是熬了一个通宵才修改完出错的地方。”

　　白盈然不觉尴尬，赔笑说：“不好意思，孙主任，是我缺乏医药方面的知识。”

　　“哈，看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孙可将手里的资料丢到桌上，睥睨道，“那你为什么还赖在这儿不走？”

　　白盈然不料孙可今天说话如此直白，真不知她所来是否只为针对自己，不卑不亢道：“孙主任，我的聘用合同还未到期。”

　　“你觉得自己胜任这份工作、对得起公司支付给你的那些薪水吗？”孙可话含讥讽。

　　“这和孙主任有关吗？”白盈然忍无可忍，她到底也是骄傲着长大的。

　　“和我无关，和海恒有关。”孙可冷哼，“真不知道你凭什么享有这些，你和陆一洲上过床了？”

　　白盈然一时没反应过来，等确认了那一句问话，才觉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去。她一瞬脸红，瞠目结舌地望着对面的人。

　　“怎么，被我说中了？”

　　“孙主任，我没兴趣和你在办公室讨论个人感情问题。”白盈然吸了口气，“但是，我和陆总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到底是哪样啊？”孙可忍不住拔高了嗓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又是怎么认识你的？”

　　“我们是同学。”白盈然本不欲解释，但想何必让人有这样的误会。

　　孙可挑眉：“不可能，他的同学我都认识，就没见过你这号的。”

　　“他曾经在S市读过半年初中吧，我就是他那时候的同学。除此之外，别无瓜葛。”

　　“S市……初中……”孙可恍然大悟。

　　她的印象里，陆一洲只在她读小学时离开过一个学期。难道，就是这一个学期……

　　白盈然见孙可站着发愣，提醒道：“孙主任，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工作了。”

　　孙可回过神：“你忙你的，我找一洲哥。”

　　“陆总不在。”

　　“我知道他不在，我等他，麻烦白助理给我煮杯咖啡。”

　　*

　　白盈然虽是总经理副助理，却从未给人煮过咖啡，倒是陆一洲和赵廷时常为她效劳。可她不想再生事端，只得起身去摆弄那台并不熟悉的咖啡机。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喜欢他？”孙可望着她背影问。

　　“没有。”白盈然暗吸了口气，摁下咖啡机的按键。

　　“可他喜欢你。”

　　“那与我无关。孙主任，我们可以结束这个话题了吗？”白盈然终于不耐烦。

　　孙可却不依不饶：“你既然不喜欢他，干吗还在他跟前招摇，早晚惹他伤心？”

　　白盈然愣在那里。

　　她的确想尽早离开，虽然合同没到期，但陆一洲应该不会难为她。

　　白盈然把煮好的咖啡放到碟子上，递到孙可面前。

　　孙可抚上咖啡杯光滑的手柄：“就算你喜欢他，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是否配得起他和海恒？”

　　“孙可，你说什么呢？”陆一洲推门而入，恰听见她刻薄白盈然的话。

　　孙可吓了一跳，才端起的杯子一个打滑在手中倾斜，滚烫的咖啡泼洒到白盈然拿着碟子的手上。

　　杯碟砸落，一地狼藉。

　　陆一洲箭步上前推开孙可，抓着白盈然的手臂拉到净水器前，打开冷水冲淋。他情急之下用力不小，没注意孙可撞到了旁边的桌沿。

　　白盈然的手背上立时红了一片，她泪盈于睫，不知是因为那火烧火燎弥漫开来愈加鲜明的疼痛，还是这段时间心里所觉的委屈。

　　“再冲一会儿就去医院。”陆一洲托着她的手满是心疼，丝毫不理会呆呆站在一旁同样眼中蓄泪的孙可。

　　*

　　陆一洲带着白盈然疾驶医院。

　　医生检查后做了处理，说好在及时冲了冷水散热，一度烫伤，不会留有疤痕。

　　陆一洲松口气，拿了药扶着白盈然走出医院。白盈然停了脚步，挣开他的搀扶，道：“一点点烫伤，我自己能走。”

　　陆一洲说：“你别生气，孙可她……”

　　“她也不是故意的，我干吗要生气？”白盈然截了他的话。

　　“那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

　　“还说不生气？”陆一洲笑，“不生气就让我送你回去。”

　　“不要，”白盈然坚决摇头，“我不想叫人误会。”

　　“误会什么？”陆一洲问。

　　“误会我和你的关系。”白盈然忍不住道。

　　“我和你什么关系？”陆一洲索性问个明白。

　　“我和你能有什么关系？”白盈然气恼，“不就是曾经的同学和如今的老板与下属，我是说不要让人误会我跟你有什么别的关系！”

　　“你跟我难道就不能有别的关系？”陆一洲心头滞郁，但想这个时候白盈然一定也情绪不好，遂不容置疑道，“我先送你回家，其他的事以后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