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弥生凉

35、035 过去（二十三）

　　秦林把车开进市区比之前更慢了点，等到了自己家外面的大排档，问：“要不要吃点宵夜？”
　　裴钧知道秦林的胃口大，晚上一定要加餐，不然营养会跟不上，就点头，“吃。”

　　两人找了家桌子凳子相对干净的烧烤摊坐下，裴钧才拿出手机把铃声打开，然后就看见有十几个未接电话。
　　裴钧先给家里打了电话回去，才从肖江那知道是赵强找秦林找到他那去了，然后他没接电话，肖江就把他电话给了赵强。

　　裴钧看了眼陌生号码，下一秒对方就打了过来。
　　“喂——喂？！喂？！”对方大约是没想到他接了，忙接着问：“是裴钧同学嘛？秦林在不在你身边，麻烦他接个电话！我有急事找他！”

　　裴钧见赵强说得急，就把手机递了过去，“赵强找你。”
　　秦林还在看菜单，接过手机表情还有些疑惑，“喂？什么事？”

　　“小哥！麻烦能不能支二十万？我在温情酒吧后面的赌场，他们输了不让人走！”赵强一听到秦林的声音，一股脑什么都说了。
　　秦林拿着手机，眼睛眨了眨，“我不是让你去港城？”

　　正因为要去港城，且还是第一次去，赵强忍不住跟混一道的兄弟们吹嘘了一番，然后喝多了就被带去了赌场。喝醉的人赌钱和送钱没区别，也就三四个小时，一口气输了二十多万，只能等着秦林拿钱去赎。
　　赵强在电话里没敢说明白，不过秦林听明白了，“跟他们说先等等，我先把夜宵吃完。”

　　秦林把手机还给裴钧，裴钧趁势问：“他惹出什么麻烦了？”
　　都不用想的，秦林有他和张瑶盯着没机会去外面晃，也就赵强是惹是生非的性子，也有惹是生非的空闲，裴钧接着又说：“你先问清楚，我看我这边能不能帮点。”

　　秦林让服务员来把主食点了又加了二十串羊肉串，才跟裴钧说：“被人骗去赌场输了二十万，赌场让我去赎人。”
　　二十万。秦林这快一年的花销都没那么多，裴钧没忍住说：“之前捞他朋友也花了几十万，这车也不便宜，他这是把你当冤大头？”

　　秦林倒没在意钱多钱少，跟裴钧说：“等会儿吃完我先送你回去。”
　　“现在银行早下班了，外面取款机里能有多少钱？等会儿我给肖江打个电话，让他报个警，让警察去处理。”裴钧果断说。

　　问题是要背后没人，谁敢开这么大的赌场，秦林不想麻烦裴钧，主要是他也没打算送钱给赌场，再者麻烦警察来处理多没面子，“不用麻烦。我直接去把人领回来就行。”
　　裴钧看他，“怎么领？”

　　秦林想也不想就说：“把钱赢回来就行了。”
　　“赌场能让你赢，它还开赌场干什么？”就算是没进过那些脏污地方，裴钧也知道那里的规则是什么样的。不管哪的赌场都是貔貅只进不出，谁要想出就得付出代价。

　　秦林没当回事，跟裴钧说：“你不用担心，我处理得来。”
　　处理得来无非是逞凶斗狠比谁更野蛮，裴钧要再说看秦林一脸淡然的模样，一时想得更多了些，就说：“顺便带我去看看，我还没见过赌场什么样。”

　　秦林下意识拒绝，“有什么好看的？”
　　裴钧自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去看过，知道什么样就不会好奇了。不好奇，以后就不会去赌。”

　　这话秦林才不信，“很多赌棍一开始也这么想的。”结果一去就看上了瘾，最后什么都输没了。然后卖房子卖车，卖老婆卖孩子，都没有之后就开始卖器官，器官卖不了就被砍手砍脚被赌场当欠赌债不还的典型给其他欠债人看。
　　“我不觉得自己的自制力会差到跟那些赌徒一样。”裴钧一脸别把我跟那些垃圾混为一谈的表情。

　　旁边米线煮好，裴钧接过服务员端过来的米线，跟秦林威胁，“不过你拦着，我就说不定好奇心大过自制力了。”
　　裴钧：……

　　裴钧死活要去，秦林也拦不了。主要是男人总要长些见识，不像女孩子不适合去太危险的地方。
　　秦林吹着罐面的汤，跟裴钧说：“去了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走，也别跟其他人说话。在里面混的，基本搭话就为了骗你下注，没一个好东西。”

　　两人吃完宵夜，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秦林穿了一件有些宽松的黑色衬衣，牛仔裤逆潮流是小脚的，脚上是长梆的牛皮靴，看起来跟平时格格不入，加上冷厉的表情，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野性。

　　“走了。”秦林跟裴钧打了个响指。
　　裴钧跟在秦林身后，坐摩托的时候双手下意识从秦林背后摸了过去，然后没摸到不该出现的东西，心里觉得放心，又不知为何有些担忧。

　　“会不会打起来？”裴钧问。
　　秦林说：“应该不会。”

　　说是不会，秦林到了赌场也没跟人客气，跟裴钧两人都冷着一张脸，颇有门前站了两尊煞神的感觉。
　　守门的一开始还不让人进去，说要先问问里面，被秦林一脚把人踢进了门。裴钧在旁边微微皱了眉心，这还叫不会打架不知道什么叫打架。

　　裴钧跟在秦林身后，听秦林问守门的赵强在哪，悄悄拿手机给肖江发了条短信，这才跟上了秦林，跟他并排走在了一起。
　　秦林把人往自己身后捞，“你躲我后面点。”

　　看门的也不过十五六年纪的孩子，瘦瘦弱弱得不成样子，也不知道家长作什么孽让这么小的孩子赚赌场这点没命钱。
　　小个子挨了一脚也不计较，反正都没把门守好，听到是找赵强立马就领着人往前走，“在这边。这边走……”

　　赌场里人声鼎沸，到处都是烟雾缭绕，有烟味也有违禁品的味道。
　　秦林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口罩来递给裴钧，“有人在□□，你把鼻子和嘴捂着。”

　　“你不戴？”裴钧见秦林只拿出来一个就问。
　　秦林没当回事，“闻习惯，有抵抗力了。”
　　裴钧拿着口罩的手一顿，秦林已经快了一步，只好戴上口罩跟在秦林身后。

　　赵强倒也没被虐待，毕竟看起来比那些十赌九输的赌棍们有身价。
　　秦林一进屋子，赵强立马站了起来，怂着肩膀上前了两步，跟他鞠躬，“小哥。对不住了。”

　　也没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秦林坐在了赵强的位置上，跟赌桌前一看就能做主的肥胖中年说：“劳驾。银行晚上没开门，不如我们接着来？是输是赢等明早银行开门了再去取？”
　　肥胖中年看了秦林一眼，虽然知道这人有钱，还是说：“小孩子别说大话，还是跟大人说说，早些把钱送过来。也不要小哥你做别的，在这张欠条上签个字就好。”

　　秦林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让裴钧坐下，又跟站在一边抽烟的几个混混说：“朋友有支气管炎，麻烦把烟灭了。”
　　回头看了眼欠条，跟肥胖中年嗤声，“既然想捞我的钱，还怕捞得多了？”

　　赵强在一旁站着，孙子一样喊了声，“小哥！”
　　秦林跟他摆了摆手，“没事儿，今晚放开了来玩。大叔，你别玩不起？这就让人看不起了！”

　　赵强不过是奶孩子的，算计赵强就是算计秦林，秦林这话说得也不不错。
　　肥胖中年本来就是这样的打算，见秦林执意要赌正中下怀，摇着头说：“这话可是小哥你说的，别输了赖账就好。”

　　秦林点了点赌桌，“别说那些有的没有。□□，一万底。”
　　裴钧在旁边玩手机，贪吃蛇。听肥胖中年说自己不会这个，要另外请个人来，就又发了条短信出去。

　　来的是个三十左右的青年，穿着花衬衫，猴子似的，一脸纵欲过度的模样，手里还捞着个女人的腰。
　　那女人跟着进门，一看秦林下意识要往外走，被花衬衫一耳刮子甩过去，“别TM给脸不要脸。”

　　因周围没人抽烟，又开排气扇把屋子里的空气换了，裴钧正取口罩，就看见一姑娘被人打了一巴掌。
　　再一看姑娘的五官有些眼熟，正想着是谁，就见秦林指了指那姑娘跟肥胖中年说：“让他来给我摸几把，暖个牌。”

　　花衬衫看了秦林一眼，顿时眼神一亮，再看见旁边把口罩拿下来的人，眼神又亮了两分，把身边的女人往秦林那一推，“行啊。秦小哥也是同行？”
　　又威胁女人说：“今天可得把我们秦小哥的牌摸好，要摸不好，你给我等着！”

　　秦林瞥了花衬衫一眼，要笑不笑说：“我的牌就不劳别人操心了。”
　　姑娘红着眼眶上前了两步，裴钧才想起来这人是谁，顿时被雷得三魂出窍，而脑子里闪过的是秦林家鞋柜上那个鞋盒子。到现在都还没动过，肯定不是送他队长的礼物。

　　好似想明白了什么，裴钧看了那姑娘一眼，秦林已经让人坐在自己身边了，两人挨着差一点就肉贴肉，把果盘递给她后安慰，“就替我摸过来就行，不用翻牌。”
　　裴钧内心生出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没能管住自己的喉咙，“不会作弊吧？”

　　花衬衫坐在了秦林对面，跟裴钧抛了个媚眼儿，“这位小兄弟说什么话呢？她要有这本事，也不会出来卖了。”
　　裴钧最烦这种嬉皮笑脸的人，被人恶心得够呛，偏过头懒得看他。这一偏就看见姑娘听到这话垂下了头。

　　秦林拍了拍她肩膀，“谁没为难的时候。都是工作，哪来的高低贵贱。你不偷也不抢，靠自己过日子，就把背给我挺直了。”
　　裴钧又把头转了回来，干脆戴上了口罩把自己当不存在。他知道这个世上有这种人，但知道跟亲眼见着是两回事。这种冲击就像他怀疑自己喜欢男人那一瞬间，一时间难以消化。

　　秦林见裴钧没说话，就跟花衬衫说：“开始吧。荷官先检查身体？”
　　这是为了防止荷官作弊，秦林话一说，坐旁边凑热闹的中年男人脸就僵了一下。这一看，就知道赵强那二十万怎么输的了。

　　裴钧笑着拿出烟盒来抽了一支在手里转着，“怎么？不行？赌场规矩都没有，还开什么赌场？趁早关门算了。”
　　花衬衫一听也笑了，笑得一脸猥琐，跟身边胖子吩咐，“秦小哥是大地方来的，自然就按大地方的规矩来办。荷官是我们赌场的人，那么让赵强去检查？”

　　赵强见秦林点头，便上前去摸荷官的身体。
　　荷官是个大波美女，被赵强一摸顺势就往人身上靠，秦林眼也不眨地在旁边提醒，“摸准了，别随便敷衍，不然输了你就自己留在这吧。”

　　秦林这么一说，赵强不好意思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荷官见状也不好再有动作，站在那任由赵强检查。
　　检查完，本就穿得薄的荷官身上的确没有多余的牌，赵强又开始检查赌桌。秦林在旁边指点位置，让对面的两人都正了脸色。

　　秦林笑着看两人，“抱歉，我老婆家开赌场的，知道得多了一点。”
　　知道得多算什么错，胖子和花衬衫只管干笑。今天要是没赌就先认输，以后就别在赌场混了。

　　裴钧听得皱眉，看了眼手机后跟秦林说：“我去上个厕所。”
　　“赵强你陪着。”秦林说。

　　裴钧把人拦住，“不用，让她带我去就行。”
　　那个她指的是坐在秦林身边的姑娘，秦林一听也放心了，跟姑娘说：“麻烦引个路。没问题吧？”
　　姑娘点头，扭着腰起了身，跟裴钧说：“这边请。”

　　等两人出了门，赵强把赌桌也检查完了，花衬衫跟秦林挤眼，“一会儿坐得久，我去放个水。秦小哥要一起么？”
　　秦林看了他一眼，“不去。顺便，眼睛不好早点去配眼镜，别弄成高度近视了。”
　　花衬衫：……

　　猜猜姑娘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