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弥生凉

25、025 过去（十三）

　　时光如梭，四人组谁都没想过离别会来得这么快。
　　临近五一的时候，借住在秦林家的向磊突然敲了他卧室的门。

　　秦林睡得迷迷糊糊的，打开门看见是向磊，先让人进来，才抓着头发问：“有事？”
　　没事儿谁大半夜不睡觉往别人卧室跑，向磊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才问秦林，“秦林，你觉得我出国读书合不合适？”

　　可这不是合适不合适的问题，秦林问：“你不是一直想去Q大？Q大最近也跟你联络了？”
　　向磊前半个月去参加了一个物理竞赛拿了个奖，当时的评委之一是Q大物理系的一个教授，这段时间给赵默打电话打得非常勤。

　　向磊本来一直是这么想的，哪怕是秦林把自己教授的邮件地址给他，言语间暗示他可以选国外，他也还是想过要留在国内。可年前的遭遇，在不知不觉间影响了他的决定。
　　他这几年每一步都走得太苦，苦到不想再来一回，不想哪一天突然就变得一无所有。所以他要甩掉黏在脚底的烂泥，以防哪天被这烂泥拖入泥底。

　　“年前的时候，我爸找到了我。”向磊轻声说着，眼底藏着一丝冷意，“他在外面坐牢后被送回了村子，我叔叔们大概不想还他的房子和田土，就跟他说我在这里赚了大钱，让他来找我。”
　　算起来还是比他小两岁的堂弟说的。他在城里读初中，信息接收得比村里的人多，言语间把他形容成了一棵摇钱树一样，无非是不想他过得太好。

　　秦林假装不知道，“现在还在？”
　　向磊摇头，“后来过年那几天，他不知道得罪了谁，又跑不见了。可他人不在，却开始寄信回来，要我每个月都给他打钱，不然他就让我考不上大学。”

　　向磊身为学霸，时常参加各种竞赛，外面寄到学校的信老师一般都不会管。因此赵默还不知道自己的宝贝苗子正在被人勒索，而且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秦林忙着打球，向磊之前一句话都没说过，居然也没能知道，一时间脸有些难看。都跑路了还记得勒索在读书的儿子，他当时就该叫人动手再狠点的。
　　向磊扯了个笑，“他是个什么东西，我太清楚啦。可国内就是这样，不管发生什么，都会说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哪怕我被他打死，可能周围的人也只会说是因为我不够听话。”

　　“我现在还在读书，他就能勒索我赚不到的钱，等以后我出来工作了他只会变本加厉。他这个身份能做到的事实在太多了，我不敢去赌那点意外。”向磊垂眼看着地面，话语里很有些感伤。
　　他以后不管做什么，他爸都敢打着他的旗号去坑蒙拐骗，最后还要他来支付这个代价。这个代价他支付不起，也不想支付。
　　可父与子这样的身份，除了逃之外他无路可走，向磊说：“上学期也有两所国外的大学接触过我，我了解过一些。他们愿意为我提供奖学金，我想在国外这几年在钱上应该没问题。唯一的麻烦，就是不知道选哪一所比较好。”

　　只要他去了国外，那个烂人一辈子都再也找不到自己。掐尖子这种事，不是只有初中高中才会做，也不只国内，国外也逃不出这圈。所以他才有这个机会。
　　秦林听得脑子清醒了，也知道父母与孩子的强弱关系，其实在哪都没有变。但国外的确是要好一点，至少没人在你出息后要求你赡养从未抚养过你的长辈，为你的长辈承担罪责。

　　“哪两所学校？”秦林问。
　　向磊说了，在世界排名虽然不算太靠前，却也是前面那一批。

　　秦林想也没想就否了，找到便利贴给向磊写了所大学的名字，“你跟斯蒂芬教授联系，就说你想考这所大学，请求他帮一帮你。”
　　这所大学在外界的名气不如其他几所，但在收人上却是实行的精英政策，是内行眼里的金字塔。秦林替他讲解，“你请斯蒂芬当你的担保人，然后去那边准备好考试。考试的内容，问斯蒂芬教授他肯定知道。你只要考试一通过，就有奖学金下来，在读书的时间里哪怕是读到博士，也不用担心生活。”

　　这当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秦林说：“这里有最好的老师和最好的研究机构，唯一的困难可能是没那么容易毕业。”
　　但毕业对于学霸而言可能是最轻松的目标，秦林拿笔头敲着桌面，“你不要怕麻烦斯蒂芬教授，国外也有学阀门第，他帮你也是在帮自己，没有谁会嫌自己手里的人脉多。”

　　在这方面向磊自然是听秦林的，秦林第二天又去跟裴钧说了这事。
　　裴钧一直都知道向磊不会是池中物，一飞冲天是迟早的事，不然他也不会替向磊收集那么多论文材料， “能去这里最好。”

　　对比只埋头读书的向磊，裴钧眼界更为开阔，他不知道斯蒂芬的事，却知道秦林为向磊做出的这个选择没错。
　　“需要我帮忙的问题是什么？”裴钧直接了当问。

　　秦林找裴钧倒不是为别的，就想找他借个人，“想找你把肖江借一段时间。国外治安没多好，向磊看起来又瘦弱，很容易遇上麻烦。我想让肖江在向磊出国之前教会他怎么自保。”
　　算起来时间也不会有多长了，习武这种事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但知道一点总比不知道的好，裴钧没有拒绝，又问：“担保人和监护人的事怎么处理？”

　　“他之前一直跟国外有联系，一所大学的物理教授愿意给他帮忙。我查过这个教授，品行还算端正，没有不良嗜好，社会风评很好。”秦林说。
　　这样裴钧也放心了，“那我下午叫肖江过来。”

　　秦林和裴钧把一切都办得妥妥帖帖，向磊开始操心去国外考大学之前的生活费用。
　　秦林直接让他别担心，“当地有未成年补助，你去之后找斯蒂芬教授替你申请就好。等你满十八又进了学校，基本上没花钱的地方，要能拿到奖学金，一年还能存不少钱。”

　　出国这件事瞒得过别人，瞒不过赵默。向磊的父母靠不住，向磊作为未成年必须得依仗班主任。
　　赵默对向磊选择国外有些不解，因为之前他已经拒绝过两轮，这回不知道为什么又动心了。
　　向磊不想跟赵默说家里的事，秦林却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有很多事情都得要赵默去办，不给他一个足够的理由，该尽心到什么地步赵默哪会知道。

　　秦林在赵默去找赵强的时候把向磊年前发生的事说了，“我让赵强找人把他撵走了，哪知道他还能寄信给向磊，还威胁向磊说不给钱就不让他读大学。我找过律师问怎么解决，律师说暂时对这种人也没办法，要不犯法来解决可能就得被人缠上一辈子。要这样，向磊除了出国也没别的路走了。”
　　这一点赵默比秦林一个孩子更清楚，很多时候父母或者孩子能轻而易举地毁掉对方一生，“也是难为他了。哎。”

　　秦林没觉得有什么好叹气的，偏头跟赵默笑了笑，“赵老师，你帮我办个学籍吧？”
　　赵默惊了，“你怎么想通了？”

　　“不过不能让赵强知道。要花的钱我暂时也给不了，只能麻烦老师你了。等我以后再还你。”秦林也不知道办学籍要花多少钱，但潜意识觉得可能是要不少。
　　赵默觉得终于挽救出了个半失足少年，一脸欣慰，“其实你像向磊这样去国外读书也没什么问题。国外不考语文，你不用担心被拖后腿，说不定还能和向磊一个学校。”

　　秦林一句话就让赵默歇气了，“国内安全。”
　　赵默想到秦林的家庭环境比向磊复杂得多，嘱咐道：“我看最近你们跟裴钧走得挺近的？你跟他把关系搞好一点。他家里不简单，要以后你有什么难处找他也算有个门路。”

　　秦林心想裴钧可救不了他，不过还是跟班主任笑着答应了，“我知道。”
　　赵默又说起学籍的事，“学籍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有这想法，学校会替你办好，不用花钱就行。对了，你要在国内读大学，最好去参加几回竞赛。要能拿个金奖回来，高考的时候能加二十分。你现在成绩在六百分左右，加上二十分就有六百二三。高三再拼一年，Q大也能争一争。”

　　拿了金牌电视台和报社的采访就来了，一张脸能在全国刷上不知道多少回。向磊拿了金奖全国刷脸，代价是被他那个瘟神一样的父亲找到被逼出国。虽然出国对他而言其实更好，可被逼和主动从来不是一回事。
　　他要去全国刷个脸，下一次再出现在媒体上可能就是他横尸街头的消息。赵默是个好老师，可惜他不是个好孩子，秦林假装没听到。

　　咕噜咕噜~~大家国庆快乐~~留言有惊喜，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