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有渡时》三分窗格

21、21

　　“哎哟我说朱老板啊，您可有段日子没来了。怎么，今儿还是照着老样子搓一顿？”
　　那叫朱老板的也是个心广体胖，大肚便便的人物，闻言也和气生财对左右说道：“这不忙嘛，走南闯北的好些日子，一回来就来你这了。我就说嘛，在外面，就想你家这乡味十足的菜了。”
　　“那我今儿可得好好招待您，正好，店里有了几道新菜，保管您吃的下次迈不开离乡的腿儿。”

　　那左右也是个脾气好的，打趣道：“真的，不好吃，别怪爷不给钱啊。”
　　“瞧您说的，天天来，请您一顿又如何——来，里面请。”

　　苏袖禾一来就捧着脸看到三娘忙着，她穿的简单，一身淡蓝裙衣，头发挽起，看起来干净利落，面对人时也落落大方。苏袖禾深感若是自己的话，可能会兜不住这妓院老鸨似的作风。
　　不过这话可不能和三娘讲，不然以她那拼命三娘的作风，苏袖和自己可能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结果这一转念，三娘刚好看到苏袖禾。

　　她那刚才那”真是荣幸之至“的气场顿时收敛，就像是变戏法一样，脸上弯出了一朵霸王花，每一片叶子都仿佛写着“好丫头，逮住你了吧。”
　　正好又一个客人来，三娘也不说了，直接大喊：“明钦，出来接客。”
　　苏袖禾：“……”

　　明钦面无表情地出来，一点也看不出来是被勉强的，引着客人坐下。
　　结果三娘还挑刺，瞪大眼，撸着袖子，叉着腰：“臭小子，从你老娘走都不看一眼？”
　　闻钦丝毫不给老娘面子，拿了抹布擦了桌子后道：“看一眼就不用干活了？”

　　这自然是不行的，但这话也不能说。
　　苏袖禾可不想看到三娘暴走的样子，于是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三娘，别生气。把你肚子里一半的气给我吧，我肚子里能撑船。”

　　明钦正在收拾其他客人用完的残菜和碗筷，闻言平静地开口：“有风有气没用，等下吃完饭，船就塌了。”
　　“……”苏袖禾无语了，三娘却乐开了花，笑得春花颤抖，嘴里不甚有说服力地训斥道：“明钦，怎么说话的！”
　　明钦将碗筷收走，语气是和三娘一样的没诚意：“那好吧，那娘，你把气给她受吧。”
　　苏袖禾：“……”

　　三娘已经笑的快要直不起来腰了。苏袖禾不服气地跟在明钦的后面说道：“有风有气没用，那有水呢？等下别怪我嘴下不留情，把你们家的酒通通喝光！”
　　明钦嘴撇了撇，神色淡然，似乎又要动，被三娘怒瞪一眼，老实地离开了。三娘笑着安抚苏袖禾，给了她件差事：“袖禾，我这边还有几个客人要招待一下，不如你去酒窖里面找些好酒吧。今日咱们相聚，必须有坛好酒。”
　　苏袖禾知道三娘的意思，她并不想拂了三娘的好意，反正酒窖她也进去许多次了，轻车熟路，于是轻巧答应了。

　　适时明钦突然又端了盘子出来，苏袖禾看到他不由得想起了刚才的话，故意傲娇问道：“三娘不怕我把你们家的酒喝完？”
　　“不怕。”三娘豪爽笑道：“喝完了三娘再酿！你喊我这一声娘，我应着了，就一直认着你这个女儿的。喝点酒又算什么。再说，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酒量。”
　　苏袖禾得意地朝明钦看了一眼，嘴里甜甜喊道：“三娘，还是你最懂我。”
　　明钦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很快闭上了。
　　苏袖禾于是便很自然地将这理解为了“没话说”的表现，谁让三娘宠她呢！

　　酒窖的位置并不算远，只是因为需要位置偏僻，三娘将她放在了一片葡萄棚子下面，有点阴凉。酒窖口放着梯子，苏袖禾没用，手中的红尾骨鞭只轻轻一动，那酒窖口盖着的厚木板就翻转了起来。
　　苏袖禾一个轻巧落下，悠悠醇厚的酒香顿时飘来。苏袖禾顿时心花怒放，立即打开了最近的那一坛，使劲深吸了一口气：“好香的酒啊！”
　　她立即取了旁边放着的长木勺舀了一小口试了试，果然入口甘甜醇香，让人回味无穷。
　　她没忍住，打算再舀一勺。

　　“好贪嘴的偷酒小贼啊！”身后上方有道懒洋洋地声音响起。
　　苏袖禾手中的动作一顿，红尾骨鞭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紧张而变得些许躁动起来，她这才意识到刚才由于太过兴奋，竟然丝毫没有意识到酒窖里还有其他人。
　　“谁——？”骨鞭在空中划过一道有弧影，苏袖禾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便见那角落里放着的一个结实的木架子上流利地跳下来一人，那人侧身躲过她的红尾骨鞭，还装得心有余悸的样子说道：“小师姐，别杀人灭口啊！。”
　　苏袖禾这才听出是谁，骨鞭回拽，她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蹦住快要溢出嘴角的笑，故意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质问道： “你是谁啊？别胡乱叫！”

　　少年也同样忍笑忍得很辛苦，摸着下巴，看着她那个假装怒气冲冲的小样儿，慢吞吞地很没诚意地委屈说道：“小师姐不认识我了嘛，我们前几日还见过面的，你还对我说过你和剑痴的……”
　　“打住打住！”苏袖禾脸微微涨红：“不是说过我和他没关系嘛”

　　少年语气里含着揶揄之意：“可是小师姐不认识我了嘛！你既然不认识我，那我自然是不知的。”
　　苏袖禾无奈了：“好吧，是你啊。”
　　少年少年嘴角挑起笑，问道：“这下小师姐应该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不会了——”苏袖禾无奈且好笑地拉长声音说道。

　　红尾骨鞭像是有生命般，自己钻进了她的袖子里便消失不见。苏袖禾盯着尹奚的侧脸分明，弧度流畅的轮廓，扑哧笑了：“几天没见，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
　　尹奚摸了摸额角上的一处圆圆的淤痕，闷哼一声，万分委屈道：“生活嘛。”
　　苏袖禾瞬时来了兴趣，连忙凑近了点：“说说，生活怎么蹂躏你的？”

　　瞧见她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尹奚无奈，只好解释道：“我去那大小上林亭那么多次，身上的银子早就花得差不多了，只好自己去赚钱来花了。”
　　苏袖禾指了指自家三娘的酿的酒，张口结舌：“你不会是偷三娘的酒去卖吧？”

　　“小师姐，你可别诬陷我啊。”事实真不是这样，尹奚骤然抬高了声调，反驳道。
　　“也没有给酒掺水之类的？”
　　尹奚两眼一翻：“我会做这样的事情嘛？”
　　苏袖禾可还记得他刚才是如何逼她认识的，于是脸一扭，故意说道：“谁知道！”
　　他怅然：“小师姐怀疑我嘛？”

　　苏袖禾瞧见他那个委屈巴巴的样子，心里微笑，有细微的波光滑过星海：“好啦，不开玩笑了。你怎么在这里啊？”
　　尹奚下巴微抬：“睡觉咯。”
　　苏袖禾不可思议：“睡觉？这里？”这酒窖如此阴冷，如何睡得下去嘛？
　　“小师姐这就有所不知了。”
　　酒窖里放着一个不到膝盖高的木凳子，尹奚叹口气坐下：“白日里这里凉爽之极，用来睡觉是再好不过了。没办法，像我们这种无权无势的，又进不来丘山的，只能这般将就将就了。”

　　苏袖禾听着他语气中故作的哀怨之意，活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不过这话不好说，可她又一时蹦不住笑，只好故意抬着下巴问道：“我坐哪儿啊！”
　　酒窖里的木凳子只有一个，应该是三娘为了防止拿不到高处的酒而垫脚用的。
　　尹奚看了看，突然指了指墙角处：“小师姐不是有绳子嘛？那里两边一搭一系，应该就能当个坐的地方了。”
　　苏袖禾没好气地说道：“我不要！我就要你坐的那个。”

　　“喂喂先来后到啊，小师姐。”
　　苏袖禾指着酒窖，十分得不讲理：“这是我三娘的地方，我早早就来了的，所以就算按照先来后到，也是我先。”
　　尹奚说不过她，只好站起来，用搭在旁边的一块布擦了一下木凳子，这才笑着对苏袖禾说道：“好了小师姐。刚才我亲身试验，绝对为您确保安全干净。现在请坐吧！”

　　苏袖禾颇有点女皇登基的感觉坐下，感受了一番自己的胜利成果，她语气也变得庄然起来了：“不错不错，尹奚师弟，来日我必在长老面前多给你美言几句。”
　　“如此一来，就多谢小师姐了！”
　　“不必客气。”苏袖禾同样笑嘻嘻地回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