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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形销骨立何人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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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焰岛中间是火山,已经有好几百年没有喷发过了,这里矿产丰富,国民生活富裕,悠闲安逸,只是好大喜功,自傲跋扈,时不时地要出门耀武扬威一顿,宣扬国风。
溪月一行人很顺利地登岛上岸了,装作第一次来访的样子,十分顺从,唯恐生事,战战兢兢,守门士兵十分满意,轻蔑地一抬下巴,示意他们通过。中途却有将领再次盘查,瞧不上那三箱子碎玉破烂,正要将他们轰走时,溪月急中生智,把桃影拉出来当挡箭牌。一朝桃木盛名在外,一朝桃花虽功效不同但数量更为稀少,那将领不禁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这可是稀宝,三公子礼成那天我也只远远见过一根万年桃木。”
桃影和溪月表面淡定内心却风起云涌:“是哥哥!”“是清雪师妹!”
他们按捺住内心的狂喜,与那将领周旋一阵,寻了个普通旅店住下。
该旅店名为“重逢”,虽在众多富丽堂皇如宫殿般的旅店中显得其貌不扬,人流量却并不少,究其根本,当然是因为比较便宜。是的,溪月早就钱囊空空,当初他打肿脸充胖子向店小二套话时,钱就花得差不多了,虽然他有三箱子财宝,可谁能想到他其实浑身上下只剩了两个铜板呢?这可不能怪他,他还没来得及攒钱就先开始花钱了。
毕竟住店都是实打实的,也不能拿施法的假财宝忽悠别人。溪月只能暗自庆幸别的行商都财大气粗没有注意到他们这些小喽啰,毕竟随便揪一个都富得流油。
溪月打定主意,尽快救出清雪师妹,尽管离开这里,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夜行动,桃影也做好了准备,随时支援溪月。
却是不巧。
他们刚一出门就被抓了。
抓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三公子莫染。原来那守城将领见到桃影后就留了个心眼,特意告诉了曾见过一眼万年桃木的事情,虽然溪月桃影有心掩饰,但毕竟不老道,经验丰富的将领立马就判断出他们的虚实,悄悄尾随他们来到了旅店,见他们谈吐不俗却住一个二流旅店,当下是万分警惕,立马就向三公子禀报了,这下子才将他们一锅端了。
溪月没有辩驳,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拷了带走,桃影待在玉石手链里,没有暴露,而他对此地不熟悉,本来月夜寂寂可能还要苦寻一阵,这下轻松了,有人带路,他神色自如,内心窃喜。
莫染走在前头,看不真切。但见身影身长玉立,红袖飞舞,从容不迫。以赤焰国一贯的相貌等级评定,莫染出身高贵,无疑更胜一筹,当貌比潘安。
等到了莫府,他示意左右退下,只留溪月一个人。
莫染转过头,溪月坦然直视,心道:果然不凡。莫染肤色白皙,头束红抹额,纹有火焰花。火焰花是赤焰国的国花,因开放时如同火焰燃烧,故得此名。赤焰国贵族男子皆头戴火焰抹额,而贵族女子则描一个火焰花钿,他们常着红色华服,以示身份显贵,俾倪天下。
莫染有子都之美,只是眉眼间有一股凌然傲气,仿佛世间所有皆在脚下。
他上前一步,逼视溪月,道:“我知道你,你是她的师兄。”
这个“她”自然是清雪了。
溪月毫无惧色,道:“是又如何。”
莫染偏过头,负手而立,道:“你是来救她的?我可以让你带走她,但是那桃花精,必须给我留下。”
溪月微微一笑:“成交。”
莫染似乎还有点不敢置信,疑惑地看了一眼溪月,道:“这么轻易就成交,我会觉得你在骗我。”
溪月无辜地摊摊手:“好嘛,那我们来讨价还价,咳咳,不行。”
莫染挺有兴趣:“哦,你要求什么?”
溪月坦然道:“人我要带走,花也不给你。”
莫染:“你倒挺有本事?”
溪月:“不才,保命的本事还是有的。”
莫染:“我倒想见识见识。”
溪月:“最好不要。”
莫染轻蔑地看着他:“是吗?当初你那师门,我们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被打趴下了。”
溪月目露寒意,师门被毁是他永远的痛,他还不清!他直视莫染:“那是你们仗势欺人,以多欺少,一对一,你打不过我。”说到后半句,他伸出右手食指,在莫染面前鄙夷地晃了两晃。
倒不是溪月夸夸其谈,曾经的他被誉为天之骄子,是逍遥山派最出色的弟子,连各家各派的占卜高手都感觉到了威胁,向上禀报,导致各门各派都想要破例收他为徒,而他生性自由,不愿被束缚,更不愿背叛师门,选择抵死一战。虽然他现在修巫医道,但曾经的底子还在,战胜莫染绝不是问题,问题是他还要救清雪,并且莫府也不适合他大展拳脚,能避则避。此行,只能智取。
后者先是竟被他的气势逼退了半步,看到他的手势后随即也目露凶光:“强者从不打败仗,以多欺少又如何,胜者为大,弱小者本该覆灭!你那师门各修其道,搅乱秩序,理应长长记性,放你们一条生路都是看在水凤一族和你师妹的份上,你们该感恩戴德而不是心怀怨愤。”
溪月鼓掌,不可置信道:“好笑,好笑。你们给了一巴掌,倒叫我们把另一边脸也凑上去。”
莫染稍稍站定,右手扶剑,准备拔出。他料定这小子逃不出他的莫府,又处处受限,当年一战,他伤势极重,否则也不会另修他道。巫医一道,从古至今,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走的路,前途一片晦暗,顶多落个“扁鹊重生”的名号,而巫术,更是耍些小把戏罢了,上不得台面,连占卜一道的都对之嗤之以鼻,毕竟他们好歹是个响当当的“预言者”,通透古今。
双方剑拔弩张,气焰嚣张,输了什么,都不能输了气势!
莫染一道剑气出鞘,凌月当空,来势汹汹,溪月当场吐血倒地,暗暗心惊,以巫术对剑术,实在是实力悬殊。
背对莫染,在溪月的掩护下,桃影钻进他的身体,为他护体疗伤。一个圆圆的东西从他的腰封处滚落下来,是那枚故涯给他的山水银戒,掉得不远,他一伸手抓住了,用指尖细细摩擦上面凹凸不平的花纹,浅浅一笑,神不知鬼不觉,他就悄然套在了自己左手中指上。
下一个瞬间,莫染又发动了一道攻势,直逼溪月心脏,溪月一个游走,躲开了。不知道为什么,溪月总觉得自己的速度变快了,而且每当莫染的剑临到他眼前,他双手下意识一挡,那莫染竟被反弹到柱子上,眼鼻流血,伤得不轻。
几个回合下来,溪月擒住了这莫府三公子,对他施了个迷魂咒,他便兴高采烈地带着溪月见清雪去了。也不是溪月不想一早施咒,只是这咒语需得人毫无反抗之力时才能下,不然实力相差太大,对方拼死抵抗,会反弹到施咒人身上,况且,施咒也需要时间,在这时间里,都够莫染杀他好几回了,高手之间的较量,只在毫息之间。
莫染带着溪月大摇大摆地穿府而过,遇到的人只会恭敬行礼,而不敢多问一句,谁都知道莫府三公子莫染空有一副皮囊,内里却是个心狠手辣的,落在他手里,不是个死也要残。
当年逍遥山派一战,莫染一眼看上了秋无风的女儿秋清雪,竟不顾族人阻拦执意要娶她为妻,因她之故背地里也留了逍遥山派一条生路,还费心费力擒得一只万年一朝桃木精作为聘礼。只因赤焰国有一传说,若是新婚夫妇以桃木为礼,生生世世都可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溪月以手扶额,对着眼前傻乐的莫染叹道:“你这是何苦?”
莫染不解其意,仍旧傻乐。
几步之遥,已经到了清雪在后院居住的地方。
一个单薄瘦弱的白衣女子正在亭子里对月苦饮,不省人事,两腮挂泪,她的发髻凌乱,只松松绾了一枝桃木簪,脸上毫无血色,额上点一个火焰花钿,与她的清冷之美相突兀。火焰花钿,正是赤焰国女子身份的象征。
溪月心疼地摇了摇她的肩膀,道:“清雪,醒醒,师兄带你回家。”
清雪苦笑,眼角含泪,还欲再饮:“家,何处是家?”
溪月打落她手上的酒杯:“逍遥山,我带你回家。”
听到声响,清雪略略回了下神,认出眼前此人正是失踪五年的溪月,惊道:“溪月师兄,你没死?”
溪月拉过她的手腕:“对,我没死,我好好地活着,我们都好好活着。你别这样,我带你回去见师父师娘。”
清雪用手胡乱擦干眼泪,恍在梦中,一边哭一边笑:“好,我们回去,你带我走。”转身便走,却发现站在身后傻笑的莫染,她凄叫一声,跌坐在地:“啊,你!”
溪月听得心碎,蹲下去扶她:“别怕,他不会再伤害你了。他被我施了咒,暂时失了神志。”
清雪不肯起来,撕心裂肺道:“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溪月扶着她,任由她拼命捶打:“回得去,回得去!”
清雪哭得体力不支,昏了过去,头上斜插的桃木簪咣当一声掉落,黑发散了一地,衬得她清冷带泪的面容更加我见犹怜,溪月横抱清雪起来,桃影却窜出接住那桃木簪:“哥哥!”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