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卷十二 跪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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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清早，是四更天，颜舞寒准时出现在巫马愔绿房门前，当然睡饱了一天一夜的她懂事的早早提前五分钟就大开着房门，恭候着颜舞寒大驾。
：“愔绿早已经洗漱完毕，恭候颜掌侍。”
任谁都高兴自己被人重视、尊敬，即使只是后宫中的倒数第二。看得出颜掌侍还是将享受之意掩饰得恰如其分，既不妄自菲薄，又非不可一世。她对巫马愔绿一样的冷淡不改。
：“今天要学习跪礼，还是在‘去瑕楼’，等会难免遇到如掌寝，届时，对她礼让三分免生事端。”
这应该是善意的提示吧：“愔绿自知昨日言行越级不当，太过稚莽，幸得颜掌侍出言力保，大恩不言谢，来日愔绿定当谨遵颜掌侍一切差遣。”
表明立场与姿态不是失去未知的前途，而是把我当下的局势。如掌寝已经势如水火，如果不名正言顺的靠入颜掌侍羽翼之下，可能‘暴尸荒野’吧。即使颜掌侍只是一个小岸头，泊一泊自己这首破船，才能在大江大浪中远帆遨游。
颜掌侍满意的点点头，并不多说，转身走向‘去瑕楼’。
巫马愔绿知道这是她的性格，她的处风。颜舞寒有林主官这个靠山，自然对自己的投诚不屑，不过他会找到机会证明自己的价值。一个没有价值的棋子是可以被随意抛弃的，她懂这个道理。
她无所谓的笑着颜舞寒孤高的背影，此刻天色仍旧漆黑，这是冬天，没有太阳，但巫马愔绿心里知道，跟着她一步步走向黑暗前的黎明，是一条出路。
到了‘去瑕楼’触及一片苍凉，还是之前闹鬼似的气场，不过宫里的女人好像都不是很怕黑。在黑暗中行走自如，是一件心理与生理必须同时达到的程度，想这些其实只有十几岁的孩子，早已经看透黑暗，还以为读破天机，其实是人生一种悲凉的开始。
随着颜舞寒推开‘去瑕楼’的大门，巫马愔绿看见如珍早已高傲的站在石床之前，意气风发的训斥着巫马徵羽。
如珍见门打开，也歇瞄了一眼颜掌侍，继续训示徵羽：“进化你若是再敢睡着四更天不准时起身，我就剥了你的皮。”她话锋一转，指桑骂槐的说：“你可不像别人，犯错了有人担待着。”
那像刀子般的眼神瓜果巫马愔绿。她左手现在包扎好了，没有血痕。但一看到仇人紧握拳头的习惯，让她的伤口开始痛了起来。提醒着她昨天的恶气。
徵羽微微侧目就看到巫马愔绿，虽然头顶上如掌寝还在训话，但她的脸色一下绯红，不自主的呼吸不平。头低得更下去，深怕巫马愔绿看到她此刻的惊慌羞涩。
而巫马愔绿见她脸蛋红润，想必身体已无大碍，也放下半点担心。
颜舞寒冷冰依旧，好像此屋中就只有她与巫马愔绿二人一般，将她领入‘去瑕楼’右侧，她面对着石床凝视了很久，若有所思切仿佛恍若隔世，连如珍都觉得她看得太久，不自然的侧头瞪她几眼。
巫马愔绿看着石床，今天石床铺满大红色的上等锦织，绣着一些看不懂的文字，应该是梵文，密密麻麻的像蚂蚁爬在死掉的耗子身上，耗子肠穿肚烂留着红色的血。在锦织上面上供奉着一尊很奇怪的石像。刚才进门因为如珍正好挡住了，所以没看到这尊神像。
正确的说，这应该是一尊她从未见过的佛像。这是她从未曾见过的佛像，在颜舞寒冰冷的注视下，显得孤立而瑰丽。她也定睛看着那尊神像，想看出点端倪，但只看见了诡异，她不明白这尊佛像的意义何在，因为这尊神像竟□□。她不禁怀疑，这后宫的女子信奉着什么巫术邪教吧。
还在臆想，颜舞寒却突然开口说话：“这是御制局所信奉的神佛，名‘欢喜佛’。”说到神佛的名字时，颜舞寒毕恭毕敬的行了跪礼，隆重的身姿，让巫马愔绿猜到此刻她必然神情庄严虔诚。
呃~~巫马愔绿一辈冷汗，欢喜佛，电视里邪教最爱用的幌子，这名字一听就知道不是个什么正经的佛。她又仔细的看了几眼那尊佛像，□□却身体超凡脱俗。佛像上有九个头，几十只手，在左右□□只脚，一边踩着一只牛，一边踩着没穿衣服的少年和少女。
这是REN兽？野外？3P？BL？还是虐童？
脚下金牛并无什么奇异，只是恭顺俯卧。但那对男女就有点惨了，也没穿衣服，就头戴金冠。这让巫马愔绿想起儿时通话故事《皇帝的新衣》中那个可笑的皇帝，表情愚蠢的接受别人的嘲讽，还自得其乐。不过这个少年怒目圆睁，活脱脱一个可怕的QIANG JIAN 犯的样子。
在公众的女使信奉这种佛，太□□了吧。
颜掌侍跪礼起身继续说道：“欢喜佛又称喜金刚，是降眼妖魔去的胜利的像尊。”
呃，太深奥了。巫马愔绿没听懂，但也不想打断她。
颜舞寒突然转身对巫马愔绿慷慨的说：“在我们御制局，不拜如来，不信菩提，只跪欢喜佛。你要记住，只有欢喜佛，才是真正保佑我们御制局女使的神佛。”
巫马愔绿装着神情敬畏、极度崇拜的样子看着颜掌侍，但恍惚中有看到传销人员颠倒是非的演讲。
：“这个和我今天要学的跪礼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巫马愔绿觉得这个开场白太过隆重、亘长了。
：“跪下！”颜掌侍突然大声发令。
但显然装腔作势的样子没能吓唬住久经风暴的巫马愔绿，她讪讪的“哦”了一声，左膝先屈，接着右膝落地，跪得很像在自己家沙发上睡觉奥的感觉，散漫而随意。
：“哈哈哈……”站在石床另一边的如珍看着她下跪的姿势大笑不止。
巫马愔绿不解，神情呆滞的看着颜舞寒，发现她脸色如常，并未受到如珍嘲笑声的刺激。
：“世上千万人，米养百样人，每种人都有自己的姿态。而下跪，就是咱们下人的姿态，所以要跪得谦卑、敬意十足。”颜掌侍教授她道：“腰间用力，双腿下沉，同时屈膝，就是下跪的姿势了，你再做一次。”
巫马愔绿照着她的话重新做了一次，不过跪下去的样子，就像足了一个纨绔子弟JIAN淫了老妈身边的大丫环，然后被罚跪神主牌的样子，说好听点叫‘气质是自由的’。
：“哈哈哈哈哈……”如珍又大笑起来：“猪头、猪脚怎么懂得下跪。”
巫马愔绿用力忍住才没将‘猪才会下跪，人是不会的’这句话忍住。
反观颜掌侍倒是宽容，她继续悉心教导：“你看着欢喜佛下跪，如果心中没有敬畏之意，那么你就永远学不会跪礼。”
又要演戏了。
这那是下跪，是要人拿出一副奴才的贱样来取悦身份高贵的主子，一种从内心开始改造一个人的行为，将她们变得从内而外低微无能。所以跪礼要先学会低贱，而要装出低贱的样子对巫马愔绿来讲并非难事。
这一次，她眼神凝滞的拿出初二上坟的眼神看着欢喜佛，萧飒的、飘零着单薄的身子颤抖的跪下去，知道的以为她吃坏肚子了，不知道的以为地上有玻璃渣渣。总之，表情是悲恸的，贱得有点让人抓狂。
：“哈哈哈哈哈……”如真在旁边真的有笑到背气：“如果到了要用这表情下跪的时候，应该是被主子赐死的时候了吧。”
巫马愔绿望着叹了口气的颜舞寒，对于装卑贱原来真的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一贯高傲的巫马愔绿骨子里是不允许她如此糟践自己。如果自己永远都学不会，那么在真正的主子面前，如斯骄傲会很快折损掉这条小命吧。
一旁的徵羽也意识到这点，很担心的看着愔绿，先别说到主子那里去侍奉，就是这里练习也够她消掉半条命了，把颜掌侍换成如掌寝愔绿早就被活活打死了。
：“落地有声，卑微十足，才是跪礼的真谛。”厌恶还无奈的说着跪礼最后两句口诀。她以为在宫中长大的巫马愔绿应该早就知道了。不，是领悟到了。同时颜舞寒也有些怀疑巫马愔绿的身份，照说跪礼对于宫女只是一个形式的教导，因为大家对这个都太熟悉了，每天都要做这个动作几次到几十次。
她不仅深刻的看着巫马愔绿，又看了看巫马徵羽。从徵羽下跪的神态和姿势来看已经是很习惯的弓背卑颜。而巫马愔绿却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倔气。既是两个人性格不同，但在这方面应该不会相差太大。颜舞寒觉得巫马愔绿更像一个忍气吞声、卧薪尝胆的高傲主子。
巫马愔绿接收到颜舞寒疑惑的眼光觉得如芒刺背，她该不是在怀疑什么吧？自己别被当作刺客？奸细？妖狐？还是这后宫中一缕厉之魂附体？不过她也不怕，因为颜舞寒只能怀疑，却无法找到任何线索。她只是穿越而来的一抹游魂而已。
另一边，如珍好不容易止住大笑，像是炫耀，眼里的对徵羽发号司令：“下跪二十次，我要听到你的敬意。”
徵羽脸色一沉，二十次。还要次次落地有声，这样的话膝盖应该又会受伤了吧，明天肯定不能下床了。但是她还是得照做，并且要做得很好，这样才能让如珍更加狂妄的奚落颜舞寒和愔绿。这是她的目的，如果无法达到，受苦的是自己，还有愔绿，她会不断的找愔绿茬的。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六下……
徵羽忍着眼泪心里默数着，但每当跪下去后就无法再起来的感觉，像有钉子顶住她的脚后跟，而痛得难以忍受的却在膝盖。
巫马愔绿看着徵羽起身的速度越来越慢，脸色苍白还冒出细汗，其间还伴随着纠人心肺的咳嗽声，瘦小的身子有马上倒地不起的预兆。况且，这样跪下去明天徵羽肯定起不来，拖延了训教日期，又会受罚，这是一个恶性循环，最后只能要了徵羽的命。她知道，如珍想对付的人是自己，但她却鞭长莫及，只能用徵羽开刀。
看来，她今天又要违背早上答应颜掌侍不开罪如珍的承诺了。
：“我跪的不好是我资质平庸，和颜掌侍毫无关系。不过有的人作为商机就不得宽怀仁心，对待下属心狠手辣，借机以权谋私，以教导之名义暗里虐待女使。”
字字冷清，句句攻心。这一箭正好射在如珍得意跳动的心脏上。
这句话一出，颜舞寒顿感头胀之痛突发。徵羽瘫坐地上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如珍更是暴跳如雷，对着巫马愔绿怒目狰狞，举手就是一耳光扇去，吼道：“我以权谋私，你能怎样，你还有胆子打回来不成。”
巫马愔绿嘴角流出细细的血丝，她没有去抹掉，只是悲屈的对颜舞寒跪下，声震大堂，地若摇晃。吓的徵羽都以为她的会碎掉。
这次，巫马愔绿悲戚如诉，入木三分：“颜掌侍，对不起。是奴婢不好，连小小的下跪都学不好，害你被人讽笑。可奴婢忍不下别人如此刻薄待你，所以出口教训，奴婢知错了。”
巫马愔绿对颜舞寒微言躬身，俨然在她心中、眼中只有颜舞寒一个人是管事的，如同在如珍脸上狠狠的回了一耳光。在后宫中，一个人在短短一天里对自己上级敬重有加、冒死维护，只能有两个原因。一是这个人仁慈让人敬爱。二是手中有权，令人折服。巫马愔绿的言行可以让和颜舞寒平起平坐的如珍感到危机与愤怒。
但颜舞寒没多理会巫马愔绿的挑拨离间，仿佛这些都不入她眼，亦是无谓。只扔下一句：“自己好好练习吧。”转身离开去瑕楼。这招叫眼不见心不烦。
如珍赶紧不落人后，对徵羽严厉交代：“我掌东阁还有不少事务要处理，你自己好生练习。”走时不忘回瞪徵羽：“你们能入御制局全因十三皇子在开春后就要行冠礼了，到时候你就要负责十三皇子的交接之法，时间虽然紧迫，但这也不是你以此为理由玩忽职守。等一会乌制寝会亲自来检验你的跪礼，过不了这关，我让你好受。”
徵羽惊张的抬头望着如珍连声回答：“是，奴婢知道了。”
明年开春她就要成为这些皇子的玩物了吗？她不禁暗自含泪看了一眼巫马愔绿，很慌乱。有一种被人捉奸在床的异感。
接收到徵羽求救的眼神，巫马愔绿心里咒骂一句‘该死的’。多少人用无辜可怜的眼神看着她，即便是全身伤痕、饥寒交迫的眼神，都不能撼动她半分。
：“真是可笑。”巫马愔绿在一旁坐着，自从颜舞寒一走，她就换成一种舒坦的坐姿坐在地上，正好地上一阵阵暖流让她很舒服。不过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因为徵羽而得罪如珍多少次。
如珍听闻停下脚步：“可笑什么？”如珍烽烟怒目看着这个一直挑衅她权威的低级女使。
：“可笑有的人以为自己背靠大树、光鲜夺目，实则每日过得忧心忡忡、战战兢兢。连个裸邢都施行得小心谨慎，还好我分到洗个，我们颜掌侍就不同了，根本不用来参加这些低级的事务。”
如珍听后略微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然后又是得意的大笑道：“那天你们颜掌侍以为可以有机会侍奉二皇子，呵呵，不过可惜，被乌制寝派去十三皇子那里拿‘龙子薄’，这真是错失良机呀。”如珍冷笑一贯刻薄：“你们俩也别以为接着十三皇子往上爬，听说十三皇子息怒无常，对待下人残酷无情，有些手段连咱们都觉得出奇的狠，否则，皇子冠礼，会轮到你们这些毛丫头，哼。”说完，她拂袖而且。
巫马愔绿从她话中明显听出，这个未经人事的小正太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喜好’。而这活也是丢命的活，如今御制局没人愿意去了，才要重新找人去顶替的。说穿了，她和徵羽是替死鬼罢了。这也是为什么庞大的御制局要重新找两个不懂事的小女使在短时间内教导。
如珍刚走，徵羽猛的扑进巫马愔绿怀中，伤心的哭出声来，刚才她一直强忍着不敢哭：“愔绿怎么办，我不想那个什么十三皇子碰我。”然后埋头继续大哭。在愔绿怀里她能感受到一种比姐妹亲情更有力量的情感，诸如一些她从未触碰过的，很微妙感情。
巫马愔绿收紧怀里，像在安慰一只大猫，抚摸着徵羽的头：“我的东西，不会让人碰的。”
徵羽听闻惊诧的抬头：“真的吗？”其实她这样只是说说而且，她知道愔绿是无法阻止这事发生的，虽然她很想相信愔绿，但一个最低贱的女使是斗不过一个皇子的。
仰头半天都得不到答案的徵羽开始躁动，她努力抬头想看着愔绿，但受视线阻挡她只能看到愔绿的下巴。但那张嘴，并没有回答她什么。她只感觉到愔绿将她越抱越紧，害得她呼吸困难，咳嗽几声挣扎这撑开一点空间顺了口气，再望上去时，之间愔绿流血的嘴唇在从容的冷笑。
但就是这抹笑容，让徵羽安心了。她现在最喜欢看到的就是愔绿这样的笑容，虽然和以前不同了，但她这种笑容就像一剂定心丸。不仅如此，更是因为愔绿只在她面前才这样笑。其他时候，她能看出愔绿在隐藏自己。并非真实的。
：“我给你的药吃了吗？”愔绿见怀中的人已被安抚，立即放开怀抱。
徵羽委屈的滴下一大颗眼泪哽咽回答：“吃了。本来已经快吃完了，但制医房又送来了。”
那一定是木制医了。这个善用怀柔手段的女人。巫马愔绿并不感激她，首先，这些药她自己也能搞到。其次，生病的人不是她自己，完全不必感恩戴德的对待木青晴。况且，今天木青晴送了多少药，以后她都得加倍偿还的。只有这个丑兮兮的姐姐，什么都不用做，只管享受这一切。
现在知道了颜舞寒是被乌制寝故意调开不参加裸邢的，可这并不是证明她们私幸的证据，要得到证据看来得用点苦肉计了。巫马愔绿摸摸自己的膝盖，朝四周看了看，满意的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卷十二 跪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