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Who Killed Her（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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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或者说，十四年前，藤岛未羽还是穿着制服，走在校区里的小女孩。
阳光虽然依旧和煦，但是冷空气已经侵蚀了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那天没有社团活动，她早早的离开学校，路过公园的时候，她走进去，给外出觅食的松鼠投喂了一些果仁。
天气渐冷，松鼠出来的也不是那么频繁了。看到她，松鼠三三两两的朝她奔过来，又在离她两三米的地方骤然停住，双眼水汪汪的盯着她，张着嘴巴，露出坚硬的门牙。她朝它们投掷出一把果仁，随着坚果果仁在草地上四散开来，松鼠也各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抢夺着食物。
这是她带到学校的零食，发现这群松鼠后，她便留着，放学后来这里喂松鼠。
趁着松鼠争夺坚果的功夫，她加快脚步离开了公园。她不是不想去摸一摸这些小生灵们，可这会让她的母亲神经兮兮的，尖叫着让她把所有的衣服都脱掉，然后丢进洗衣机里，洗上好几遍，并要求她好好消毒自己的手，免得感染皮癣。
她跑回家，母亲正和花道课上认识的朋友们喝茶聊天，听见动静，她才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吩咐她换居家服，便继续聊天去了。
保姆不在。她抱着换下的制服，走进卫生间，丢进脏衣篓里。脏衣篓已经被装满了。
奇怪，今天保姆没有来吗？她有些困惑。然后决定自己把衣服洗掉。她只有三套制服，如果明后天下雨，那她就会面临没有干净制服可以穿的窘境。
她打开柜子，却没有找到洗衣粉，于是打开了卫生间的其他柜子。她在其中一个柜子中看到了几个叠在一起倒扣着的盆。
也许在盆底下？她想着，掀开了盆。然后盆底下没有洗衣粉，只有一顶红色的假发。
“我很奇怪，但是依旧将假发和盆原样放好。”藤岛未羽说着，目光在虚空中的某一点逗留着，“接着寻找洗衣粉，最终一无所获，于是我放弃了洗衣服的打算，回房间写作业去了，并在睡前暗自祈祷着明天可千万要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晴天。”
“之后的那个周日，我被送去上钢琴辅导班。母亲说要去商场购物，于是辅导课结束后，我一个人回了家。我记得很清楚，父亲看见我回来似乎很吃惊，他那时正在往公务包里塞着一团很大的报纸，而储藏室的门，正好开着。”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父亲当初并不是单纯的吃惊，更多的应该是慌张才是。他急匆匆的收拾完东西，叮嘱我他有急事要外出，就急急忙忙的走了。不过临走之前，他还不忘折回来关上储藏室的门。”
“这样欲盖弥彰的行为更让我觉得奇怪，于是我趁着家里没人，打开了储藏室。只要认真搜索，就会发现天花板的一块铝合板已经松动了，我顶开它，很快就在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了那顶我在卫生间柜子里发现的红色假发，它和一件喇叭裤一起放在一个旧手提袋里。”
“而我，清晰地记得，那几天出现在报纸上的凶杀案新闻，和‘红发女子’的字眼。”
“够了，别说了。”藤岛保男用力放下茶杯，铁青着脸站了起来，做出想要离开的模样，语气威严而急促，带着发号施令架势，斥责着：“早就结束的事情，提出来有什么意义！”
但长门也站了起来，一手扣住他的手腕，一手压在他的肩膀上，说道：“藤岛先生，您还是坐下吧，如果不想现在就带上手铐的话。”
“长门警官说的没错，为了您自己考虑，还请您稍安勿躁，再坐会吧。”藤岛未羽轻柔的说道。
藤岛保男瞪着长门警官和女儿，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些什么。但开了口，还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最终，他叹了口气，颓然的坐下。
“这样多好。”藤岛未羽喟叹道，眼圈有那么一刹那变红，旋即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说回我的故事，几天之后，我再一次趁着家里没人，打开了那块铝合板，但里面已经空无一物了，就像我的家庭一样，只剩下一个空壳子。这就是我的故事，我说完了。”
藤岛摊了摊手。
“那么究竟谁是凶手呢？”她问道。
“确实就像您上司所说的那样，长门警官。现实不是电视剧，正常男性突然变装成女性是极其容易被识破的，除非这位男性天赋异禀。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了，乔装打扮拜访水沼奈津子并伺机杀害她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我说的没错吧，母亲！”
说完，藤岛未羽目光如炬，钉住了至今一直沉默着，像是空气一般存在着的藤岛未华子。
“果然。”长门的心中其实早已有了答案，只是这个答案，在14年前，是一条被他遗漏的小径。
而此时，令人吃惊的是，藤岛未华子尽管脸色惨白，但依旧保持着冷静。或者说，她在长门警官出现的那一刻，便已经预料到结局。
“是，是我杀了水沼奈津子。”她在藤岛保男“别说！你闭嘴！”的叫喊声中平静的说道，“但你们警视厅又能拿我怎样呢？行凶时用到的假发和衣服早已被我处理掉了，在去神奈川的旅行中，绞碎了被丢进海里，你们警方再想找也找不到了。”
长门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录音笔，按下结束录音的按键，放在茶几上。
目睹了长门一连串动作的藤岛未华子竟然没有半点惊慌，反而露出了微笑。
“这样才对。”她说：“听好了，长门警官。我确实是水沼奈津子之死的直接行凶者，但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
藤岛未华子说完，长门的脸色陡然一变，他赶忙伸手去拿桌上的录音笔，却慢了一步。录音笔早已被藤岛未华子握在手中。
“放心，我不会对录音做什么，只是接下来我的话不能被录下。”她礼貌的朝长门微笑，接着说道：“事实上，从我和保男结婚半年起，他便开始寻花问柳了。”
长门不知道藤岛未华子为什么要说和案件看起来没什么关系的事情，但他还是安静地继续听了下去。
“他早就起了抛弃我另寻新欢的念头，但这可不是什么易事，并且才结婚半年就离婚，对他自己的名声没有半点好处。至于他不喜欢我的原因，他是这么对他的那些情妇们说的：‘我那个妻子，并没有什么缺点，甚至无可挑剔。但无可挑剔就意味着万事无趣。最让我受不了的，是她常常抢在我提出需求之前帮我安排好一切，不给我留下分毫喘息的余地。和这样的女人生活，男人会窒息而亡的呀！’”
说完，藤岛未华子撇了一眼藤岛保男，满意的看着他低着头，表情痛苦而扭曲。
“大概正是因为我具备了事事提前为他考虑的特质，他才想出了那般完美无缺的计划吧，而我，年轻沉不住气的我，就像提线木偶一般被他操纵着，干出了杀人的罪孽。”
“你是说——”长门震惊的差点说不出话来。
“你想的没错，就是他，那个坐在你身边的男人。”藤岛未华子的声音终于没有了平静，此时她的目光充斥着鄙视和愠怒，声音几乎变了调，“就是他，在布鲁塞尔特地在我试衣服的时候，告诉我自己要出去散步，实际上是跑去买桌布了；趁着我收拾箱子之前，把桌布塞进行李箱里，好被我发现；然后回东京之后没几天就编造出拙劣的谎言，夜不归宿和那个年老色衰只会说好听话的女公关春宵一度。所有的欲盖弥彰都是为了引导我发现他的这段奸情！好让我帮他解决了这个麻烦！”
藤岛未华子刚说完，藤岛保男就腾地站了起来，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扑到藤岛未华子身上，双手使劲卡住她的脖子，把她推倒在沙发上，厉声冲她吼道：“我让你闭嘴！”
松田和长门赶紧冲上去，将藤岛保男从他妻子身上撕扯下来，长门甚至掏出了手铐，将藤岛保男的双手扣住。
“亏我还想保住你的名誉！”藤岛未华子涨红了脸，捂着喉咙咳嗽着从沙发上做起来，“现在看来你还是跟我一起死了才好。”
“藤岛保男，你听着！”她恶狠狠地瞪着她的丈夫，声嘶力竭的嘶吼着：“你别以为这些年只有你讨厌我，我像个一无所知的傻子一样愚蠢的爱着你。我告诉你！我只不过是因为你的出身和工作才嫁给你的，你以为你算什么，没有你父亲，你什么都不是！我告诉你！我从没爱过你，甚至你碰我都会让我恶心！我鄙视你！你让我恶心！”
“你听着，虽然你是个透顶的混蛋，没有能力的啃老废物，假仁假义狗仗人势的伪君子，但是你不能倒下，为了我的女儿，顶着你姓氏出身的女儿，为了她的名誉和未来，为了她还有六七十年灿烂的人生，你得苟延残喘的活下去，顶着你那虚假的皮囊！”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Who Killed Her（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