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峙东宫》艾霄夜

7、八卦满天飞

　　刘福安平日里常宿于临近紫宸殿的直房，但若无公职需要他是不愿与旁的人住在一个屋檐下。
　　“掌印等等，走快了风吹入骨会咳的更厉害。”苏骁一边防着发髻配饰散落，一边兜着身上环挂的一对玄鸟雕花珮玉。清晨宫婢替他更衣梳妆之时，他尝试过“偷工减料”，这一举动将贴身伺候的奴才们吓得半死，苏骁只好本分些。
　　想当年高二三班的苏骁还有着举校闻名的“田径队小王子”称号。校内不少女生也给他递过小纸条写过情书。现如今遇上刘福安，他没辙了。
　　“殿下……咳，你说的我会考虑。明日午后殿下只身前来朝临城南枣花树旁那处宅院，或许就有答案了。”刘福安伸手拦住苏骁，示意让他不要再跟。
　　苏骁垂眸犹豫片刻说道：“那好，便明日吧。只是还望刘掌印需多费些心思在自己身子上，最近倒春寒，多穿些吧。”
　　垂头丧气的苏骁嘴里嘟囔着：“我妈都没这么苦口婆心的关心过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回家，他都不信我。”

　　乌云遮日不见韶华，危机亦潜伏于这座云诡波橘的皇城。
　　薛慕钦办完太子吩咐的差事回来，找了好多地方才在永宁殿的一角寻到了萎靡不振的苏骁。攥着被子毫无生气的发着呆的苏骁都没注意到薛慕钦蹲在自己身边，正左手托颔注视着他。
　　薛慕钦没发出任何声音，只静静的看着。印象里太子殿下如今日这般沉思颓唐，还是在两年前的生辰宴后，他拉着薛慕钦酌酒，到最后竟把自己灌得烂醉。
　　苏骁回神被吓得当即扔开了被褥站起身：“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声音啊。”
　　“殿下，可是有心事？”薛慕钦继而也起身走到他身边，轻声小心地问道。
　　当然有，却没有能倾诉的对象。苏骁不愿将自己难解的情绪带给身边的人。“无事，你所办之事可还顺利，可有调查清楚当年的事？”
　　薛慕钦忽而眼睫垂落，摇了摇头：“臣该死，知悉当年那件事的人不是消失就是丢了性命，臣依着殿下给的消息查，却在最关键的点上断了。”
　　苏骁见他自责懊恼的很，拍了拍薛慕钦的肩膀安慰着说：“本来这事就难，都过了十七年，现在要查必定困难重重。况且，孤总觉得与人从中作梗，故意引诱我们向错误的方向走。”
　　“殿下是说还有人也在查这件事？说来也奇怪，曾经威震四方的抚国将军，就像被抹去了痕迹一般，无人知无人晓……”薛慕钦说着走到一旁为苏骁倒了杯水端到他面前。
　　见苏骁很自然的接过杯盏一饮而尽，薛慕钦嘴角勾起笑意。“你笑什么，孤喝漏了？”苏骁瞧他笑得眉眼弯弯望着自己，那眸子跟盛了水一样熠熠生辉。
　　薛慕钦不言，只是摇了摇头又好像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
　　“你还笑，再笑我可就……”
　　苏骁随意的放下杯盏，朝薛慕钦走近。忽然他想到了一招屡试不爽的招式：挠痒痒肉。
　　他伸手去触碰薛慕钦的腰窝，结果薛慕钦根本不躲，就笔直的站在原地任由他戏弄自己。
　　“你竟然不痒，快告诉我你的死穴在哪，本殿下要好好惩治你。”
　　“殿下你忘了，臣小时候就说过会以身护你，不论何时，此等伎俩自然不受用于臣。”薛慕钦话一出，倒叫苏骁难堪了。
　　他确实不知道，因为他根本不是晏清苏。这个世界所有恨他的爱他的，都只因为他是太子晏清苏罢了。
　　“殿下，可是我的话惹你不高兴了，你说要臣怎么做，臣绝无怨言。”说完薛慕钦还尬笑两声，想逗殿下开心。
　　苏骁：“怎么会呢，阿钦从不会让孤失望，从不会……”
　　放于薛慕钦腰侧的手垂落，苏骁稍向后撤了一步。
　　“殿下，若是臣没叫你失望，为何你会去找一个声名狼藉的阉人，还和他……”薛慕钦不敢再说下去，之后那些太过肮脏污浊，是万不能用在他的殿下身上。
　　苏骁露出诧异的神色：“你从哪听说的，孤找掌印是有要事商议，并非你口中所述那般龌龊不堪。还有，孤说过，我自是信你，凡事从你口中说出和他口中我定要信你的。”
　　薛慕钦屈膝跪地，自觉不该：“臣该死，是臣僭越竟敢对殿下妄加揣测，实为大不敬。臣不该如此，还望殿下赐罪。”
　　“薛慕钦，你要再这么说，我们这兄弟就没得当了。赐什么罪，左右不过被你误会两句，我还没那么玻璃心。”
　　薛慕钦：“？殿下臣对你所说的话一知半解，什么叫玻璃心？”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苏骁这几天装的太累，刚刚在气头上一时没憋住人设崩了。
　　“好了不说这些，我交代给你的这件事你还需继续查下去，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记得知会我。为今之计也只有待那些人沉不住气露了马脚，我们才好抽丝剥茧逼近真相。阿钦，你且放言出去，就说孤手中有关于当年那件事的消息，将这诱饵撒出去，看看上钩的会是什么好东西。”
　　“薛慕钦遵命，殿下交代的事臣万死不辞。”
　　薛慕钦离开后，苏骁一个人依着窗喃喃自语：“刘福安，你到底有没有骗我……”

　　翌日，整个皇宫都传遍了：东宫太子与司礼监掌印苟合，玩虐作乐不知检点……
　　甚至再过不久，编排他俩的小曲《寻春生》都有人哼：“一场春雨，滋养不绝，引卿卿吟声娇~”
　　“谁他妈传的这些，果然八卦是人之天性啊。”这程度苏骁自己听了都说称绝。
　　朝堂之上那些大臣本就看他不顺眼，现在瞥他的眼神越发诡异了。就连先前声称自愿献身殿下的小周子，这下见了苏骁都要躲。
　　苏骁气得一把拽过周顺德：“你躲什么躲，是怕孤会吃了你？”
　　毫不夸张的说，小周子真被激得尿了出来。“殿……殿下，小周子生死都是您的人，您您自然对奴才做什么都是该的。”
　　他虚了，双脚发软跪倒在地，闭着眼嘴角抽搐着又说了句：“可……可奴才不如掌印样貌的十分之一！殿下……”
　　苏骁：“……”
　　“且不说我直不直，就算弯，我也不会弯到断吧。本殿下绝不会喜欢一个阉人，绝对不会！”苏骁脸都气涨了，有冤无处诉。
　　“下午的约，孤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