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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开车送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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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阿喻那滴汗掉的也不能完全怪刘知山的梨涡,毕竟她正儿八经和刘知山谈恋爱的时候,光是上手戳那两并不算是非常规整但给刘知山整个人平添了一摸意味的梨涡的事,她没干过千回,也是干过百回的。
主要是车门已经被易阿喻用脚尖顶出去了,外面的热浪涌进来,才不过短短的十几秒,就孕育出了一滴汗。
刘知山没伸手碰易阿喻,他只是说:“你穿着裙子呢,”言下之意就是易阿喻这个跪姿,不太合适。
易阿喻倒是没想到这么多,但听到这话还是下意识乖乖坐好了。才跪了十几还是二十几秒,她的腿就有点隐隐地发麻了。
坐下来的动作不太顺畅,腿磕到车的某个地方,引得易阿喻当场差一点就要吸口气。不过她忍住了。
正常情况下,易阿喻算是一个很能忍的人。
比如说现在,她其实很想下车买一杯冰凉透顶,一口下去能感受到胃都冰了的冷饮来舒缓一下或者说是鼓励一下自己即将开始的“炼狱”工作。
但她忍住了转身就走的念头,软声软气地在这和刘知山耗着。她知道,刘知山应该也知道,易阿喻难得有好好说话时候,不是她有求于人,就是她心情特别好。
眼下显然不是心情特别好的时候。
刘知山按开窗的键,一股晚风涌进来,消散了几缕溢在空气里的躁动。
“学校有学校的规定。”
刘知山这话的意思说得够明白了,就差没有说——不能给你消了。
得亏他没婆婆妈妈的说上一堆,易阿喻心里想,不然自己今晚给小孩子上课的心情都要毁了大半。
不给消就不给消呗,反正她原本也没指望刘知山给她消了。
换了是自己,分手的前一秒被男朋友盖了一巴掌,没把他皮给扒了都算是仁慈的,还指望自己帮他消除旷课记录?做梦吧。
这么一想,自己心里又没那么不舒服了。
确实,人刘知山也不欠自己的。
他没这个义务。
“前边停吧。”易阿喻看见机构那个丑得要死又格外醒目的牌子了。
刘知山拐了个弯,倒了个车,稳妥地停在了路边。
易阿喻开了车门就走,不带一点犹豫。刘知山则低头刷了一边群消息,确定了没有什么新弹出来的消息需要转发给学生的以后,正准备开走,忽然一抬头发现易阿喻没走,就站在旁边看着自己。
“怎么了?”
易阿喻吸了口气:“老师。”
“嗯?”刘知山不动如山,心里却明白得很——恶趣味,是她绝对的恶趣味。
易阿喻笑了一下,她其实是笑起来很好看的类型,明媚又带有生气,那双含情眼显得格外的娇媚。
人是好看的,说出来的话却是:
“老师,辛苦了,你好像苍老了。”说着自己都笑了,笑得开怀,然后转手就走了。剩下刘知山一个人在车里,无奈地微微摇头。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易阿喻这人,只要是无缘无故地笑了,必然就是她生了什么作弄人的心思。
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刘知山勾起了一点笑意。
回家的路拥挤得很,没办法,晚高峰就是这样。尤其是这条路,如果刚刚他没有送易阿喻过来,或许还不用赶上六点整的高峰期。
刘知山倒是不急,他性子本来就慢,不会为了堵车这样的事感到烦恼。
一辆两辆,三四五六七八辆......前头的车看不到头,刘知山掏出手机又看了一遍人文科学系导员群和全校教职工大群,又确定了一遍没有什么新消息。
从当上这个导员起,他每天起码要点开这个群二十遍。
堵车的后果还有一个,就是易阿喻的学生也堵在了路上。
今晚上的是小班课,就两个孩子,一个家就住在对面的小区走过来就十分钟,另一个过来就麻烦了,起码要开车经过一个跨海大陆桥和绕过两个小桥。
一个堵在了路上,这节课就开始不了。
易阿喻和那个到了的学生面面相觑,小孩子先开的口:“老师,你晚饭吃了什么呀。我吃了油麦菜,鸡汤,炒茄子还有清蒸鱼!”
“老师啊,”易阿喻也就只有在面对没什么伤害性的小学生的时候语气会温和一点,整个人会柔软一点。
“老师晚饭还没吃呢。”
“老师你减肥吗?可是你已经很瘦了诶。”
“不是啦,今天外面人太多了,老师就不是很想和人家挤在一起吃饭,就没吃了。”
“哦,那老师你饿不饿啊?”
“不饿,”易阿喻拿出红笔,“给我看一下上周给你们两个布置的作业,我先给你批改一下。”
小姑娘扭捏了一下,易阿喻一下就猜到了:“你没写吗?”
“嗯。”
易阿喻是真的没什么力气发火了,反正现在的小学生,看起来也不怎么怕老师发火一样。不气不气,气坏了都是伤自己身。
真是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书。
“为什么不写呢?”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作为老师这个身份的时候,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
“因为作业真的很多啦,学校的都写不完。”
易阿喻忍了又忍,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躁郁分子,和她那张嘴,只是语气是软着:“那你还有空现在和我聊天。”
小孩子不说话了,跟易阿喻撇撇嘴。
“算了,”易阿喻来培训机构兼职了也好几个月了,比起刚来的时候也看开很多了,“你写学校的作业吧。”
“没带。”
说的还挺有理的。
易阿喻是真实想叹气了。
这要是自己生的,是真的会把自己气个半死吧。
她另外一个班级有一个女孩子也是这样,甚至还更过分。那也是个小姑娘,才小学四年级,家里也不知道怎么养得骄纵得很。
她和舍友吐槽这件事的时候,舍友还说能有比你易阿喻更骄纵的?
“我哪是骄纵,我只是脾气不怎么好。那个小姑娘才真的是骄纵好吗,家里上头两个哥哥都是在澳门出身的,她是在香港出生的,然后家里三个保姆照顾着。平时上课,真的是无法无天,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想在你上课的时候上来关掉你的PPT打开小游戏就直接动手的,骂也不听,夸也不听,你跟机构老板告状,机构老板会和你说忍忍就好了,别忍这孩子。”
舍友惊叹:“难得听你一口气说这么多个字。”
易阿喻平时都是能用嗯,哦,好这三个字解决的对话都用这个三个字来顶,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一年都难得听见几次。
“果然啊,”另一个舍友范微露在床上刷着手机,头都没探出来,声音倒是清楚得很,“小孩子就是魔鬼。”
谁说不是呢。
易阿喻看着前头这个和自己一起在等另一个学生,玩花玩草玩手指的,就是不写作业,很有和家长感同身受的想法。
她忽然想起来,还和刘知山在一起的时候,有一天问他:“要是我们两个以后有孩子了,能不能丢给你养。”
刘知山当时好像是笑了,他说不然呢,你是能养得了孩子的性子吗。
“诶,”易阿喻想,看来以后谈下一任的时候,还是要找一个脾气好的,有耐心的,反正,她是做不到和小孩子好好讲道理的。
她只会破罐子破摔。
要么就像现在这样,心情好点的时候,就放任着孩子玩,爱不写就不写了,要么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保证不了自己看着一个跟自己对着干的孩子会不会燃起抄凳子抄衣架的冲动。
反正她小时候也不是没被自己爹妈拿衣架揍过,易阿喻心里有数,揍不坏的,但威慑效果极好。
指针缓缓地又走了大半圈,另一个迟来的学生才到。
当着送孩子来的家长的面易阿喻不好表露出什么情绪,只是心里暗暗叹气,迟来了半个多小时,一会下课肯定也要给顺延半个小时了,毕竟都是按时间给结算的课时费。
她原本就有些赶不上公交的末班车,现在是彻底赶不上了。
那一会怎么回去?
打车?
从这打车回去差不多要四十块,她一晚上的工钱就去了三分之一。
诶。
“来吧,把你们的小笔记本拿出来,老师要开始讲今天的课了哦。上节课老师带领大家去看图写画的世界里遨游了,这节课我们继续上节课的内容,继续和图画里的小伙伴们做伴。”
........
出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四十五了。
易阿喻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心疼小学生补个课都要上到晚上九点十点,还是要心疼自己马上就要交出自己三分之一的工钱给出租车师傅了。
这荒郊野岭地,九点十五就是最后一班车。
她顺着大路往外走,脑子里杂七杂八地想了很多东西,比如——她最开始是为什么来打这个工来着?为什么会有一家培训机构开在这么荒郊野岭的地方。
前头停着一辆车,易阿喻晃神了半秒,这么荒郊野岭还有小车停着?等学生的家长,还是卖人体器官的绑架犯。
是哪种对她来说都是个麻烦。
易阿喻加快了脚步。
谁知道那车上弹出一张脸:“学妹?”是个男人,年轻男人,易阿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这张脸,但天色太黑,看得不大清。
那个年轻男人说:“我是你隔壁的隔壁系的导员啊,就,刘知山的同事,我晚上借他的车出来,他让我顺带载你回来。”
哦,是这样。
易阿喻坐上后座的时候还有点迷糊,一点不像她平时那副做大姐大,随时都是一副混社会的样子。
这大概就是跟小学生待久了的后遗症吧。
易阿喻在心里盘算,现在回去到寝室差不多十点半,她要赶在十一点熄灯以前完成洗头洗澡吹头发这三件事。
还没来得及把思路飘到明天早上的课是什么,能逃吗这里,就听见这个自称叫作“金猪”的导员说:
“对了学妹,刘知山喊你明天去他办公室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