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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如果天光破晓「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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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断地前行,只为了与你相遇。
6.
陆光第二次有意识的时候,他远远地便望见程小时在他的病房里抱着一堆东西摆弄来摆弄去。红枣,猪肝,牙刷,毛巾。小到生活的洗漱用品,精致到拜放在床头,给人带来一整天好心情的玫瑰花,程小时一一整理,竟全给他带到了病房。
有那么一瞬间,陆光只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甚至想问程小时一句:“是乔苓送来的吗?”言外之意,程小时不可能这么靠谱,这么细心 。
程小时:“……”
如果不是因为陆光受了伤,程小时现在真想跟他宣战好好打一架:“什么意思?我好心千里迢迢赶过来医院只为了看你一眼,看你没事了我又嫌公交车太堵了蹬自行车回去给你取东西。还专门买了花,给你收拾房间,结果你全部都当是乔苓做的?陆光,我以前只觉得你冷淡,我竟然不知道你还这么没良心。”
嘴上虽是这么说,陆光哪哪都不好,里外不是人,但陆光如果真的醒不过来,程小时竟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当医生告诉他和乔苓陆光平安无事,只需要等他醒来的那一刻,他简直就要高兴得快疯了,恨不得跑到大街上告诉全世界他的陆光没有事,整个医院似乎都容纳不下他。
不等乔苓说什么,他便跑出住院部,蹬上自行车回到照相馆拿陆光的日常生活用品,还顺便为了庆祝他又活过来了买了补血的营养品和一簇簇玫瑰花。
“给你,”程小时从一个精致的袋子里拿出几包零食与小吃,一遍拿,一边讲,“我专门在网上搜了,这个适合病人吃,补身子,还有红枣补血。猪肝!你也要多吃,流了那么多血……这个,阿胶糕!我听说也很补!还暖身子……还有……”
陆光:“……”
程小时的袋子好像哆啦A梦的百宝箱,里面有零食保养品,甚至还有早餐。眼见自己的床头被程小时拿出的花花绿绿的东西堆满,无奈之余,他直想笑。
这个程小时,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傻瓜,他只在医院待几天,这么多东西,吃得完吗?
“白痴。”陆光按住了程小时妄想继续掏出东西的手,“你先别拿了,我看看这些。”
照顾病人这事,程小时还是第一次做,他自认为自己做的很好,却被陆光这么一批评。委屈,不解,一股脑地涌上来:“陆光!?你说谁白痴?”
不经意间,陆光看着程小时的表情,竟笑了出来。那笑声很轻,若这不是清晨,若不是其他病人还在熟睡,约莫程小时是听不见这笑声的。
“你啊。刚刚大病一场的病人,能吃的下这么多东西吗?亏得你这么深的黑眼圈,睡觉。”陆光回应道。
程小时竟然没有注意,陆光没醒过来的这几天,他夜夜守在陆光身边,想睡觉,可又回回夜里醒来看看陆光的情况。确认陆光没事的那天,他却又激动得睡不着,打开手机搜了一天流血病人的营养品。
他好像真的很傻,傻到想尽自己的一切给予陆光好,可是这些却又不是陆光真正紧急需要的。
他真的不会照顾人,但他却笨拙地学着,只要是他拥有的,他可以做到的,他都会给陆光。
当陆光出事了,他又着急地像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最基本的打120都会忘记,只知道着急,只知道难过。
陆光离开了他,他又会想念。陆光出了事,他会自责。陆光于他,似乎不仅仅是朋友,更是可以依赖的人。
似乎不仅仅是朋友,更是他想要共度余生的人。
而陆光呢?程小时并不知道,陆光是怎么想的。他似乎只是把自己当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孩子罢了,还是那种根本没有一点生活自理能力的小婴儿。天真,无邪,让人特别有保护的欲望。
陆光对他,似乎是哥哥对弟弟的爱,亦或是爸爸对儿子的爱。
程小时拿陆光当兄弟,陆光好像拿他当儿子。
程小时:“……”
7.
陆光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没有想过,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在他即将要面对死亡的时候。他脑海里浮现的竟不是他还没完成的任务,不是超能力的归宿,不是旁人会不会发现他的身份。
是程小时。
只是程小时。
那一刻,陆光的大脑仿佛放空。除去一切的杂念,一切压在身上的名利与包袱。恣意一生,他所爱所恨,所思所念,他真正想锁在身边的,想拥有的,似乎只有程小时。
当乔苓的水果刀捅入他的腹部时,除了惊讶,除了无法减轻的疼痛,还有曾经在他生命中深深留下烙印的种种。一幕接着一幕,按事情发生的时间顺序移动的,甚至伴随着画面,生命中的所有感受和情感都得以重新体验。
当他的眼前逐渐模糊,当他与死神擦肩而过时,他忽然记起自己是程小时的心理医生,他突然忆起曾经与程小时在日落的晚霞下开怀奔跑。要是他就这样凭空消失,毫无征兆,他的程小时会有多伤心,会有多难过。
那是一个委托完成的下午,程小时嗤笑着打开今日头条的软件,将一个医学奇迹新闻所言念给陆光听:“哎陆光你快来看这个,好好玩。他说,当人濒临死亡时,他的脑海中所浮现出的,才是他最真实,最想要得到的。是他这一生中最在乎的。”
程小时念完,还不忘大笑着打趣陆光:“这是什么歪理啊!陆光,你信吗?”
陆光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继续喝茶,目光半点不分给程小时:“幼稚。”
陆光想,他那时候,应该是不信的。那现在呢?
他为何会选择留在照相馆,陪着一个没有半点时空观念,只会意气用事的大小孩?他不论是否腰缠万贯,是否身份显赫,仅仅只想给予他爱和温暖。
所以陆光醒过来了,他怕程小时生病,怕他难过,怕他无法完成任务,怕他相思成疾。如果程小时依旧是个大小孩,依照他控制欲极强的性格,估计是要一辈子禁锢程小时的心,将他锁在自己身边。
他真的,好喜欢程小时。
似乎并不是医生对病人的关爱,更不是搭档之间的赞赏。
是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清楚,都有一点后怕的,难以言说的情愫,是他不想让任何人发现的宝藏,是他满怀欣喜装在心里,又千万次装作不在意的愿望。
他的喜欢,竟然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8.
“陆光!看这里看这里!”程小时在打开窗户通风后,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第一时间便想给陆光分享。
陆光转头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顺着程小时手指的地方,他看见了繁密的树叶间一只洁白的喜鹊。
担惊受怕近乎一星期,程小时的脸上终于再次露出如孩童般单纯善良的笑:“陆光!看见喜鹊了吗!这证明咱们这里会有喜事!你肯定会很快好起来的,咱们照相馆说不定也会招财进宝!”
瞧见程小时蹦蹦跳跳的样子,陆光不禁弯起唇角,饶有兴趣地瞅着移不开眼。程小时接着道,仿佛同陆光有说不完的话:“还有那个刘旻,你放心陆光,我一个庐山升龙霸揍得他叫爸爸!靠!竟敢动你……”
透过窗户,医院外,天色稍暗。
我在期待,期待天光破晓,就像期待你会爱我一样。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