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异录》楠绛

7、第 7 章

　　乔语卿急急下了车，直奔洗手间，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粘上椅子，吨吨吨干掉了两瓶水。

　　“嗝～”

　　舒服的喟叹，没一会儿脸又皱成了苦瓜。

　　啊……造孽啊！明明都买好了清明出游的票了！真特么怕什么来什么！

　　每逢佳节必有案，是什么魔咒吗！就不能撑到五月吗！

　　啊！啊！啊……不对，五月也有假期呢！

　　乔语卿咬着袖口，嘤嘤嘤我的九宫格，它没了，没了……

　　“诶，诶，差不多点行了啊。”

　　陈升把现场笔录往乔语卿面前推，指了指虚掩的办公室门。

　　老大这会儿可不是好惹的。

　　再说了，他把车票往桌上一扔，除了值班的老大，谁不用退啊。

　　乔语卿瞪他，懒得跟他掰扯，抄起笔录扭到一边，垂眼一看，指着上头的名字惊的合不拢嘴。

　　“这，她，酒，唔唔唔！”

　　“哎哟姑奶奶！你可小点声吧！”

　　陈升掐着嗓子蹲在乔语卿身边，慌张的往办公室望，见门缝隙没变，才长吁了口气。

　　谁料气还没出完呢，兜头砸下一沓文件，吓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带着把乔语卿都拉歪了身。

　　这闹的哪一出？沈维一脸莫名，一下子竟是忘了要说什么。

　　“沈，沈队，你怎么……”陈升瞥了眼门，人不是在里面吗？怎么从外面进来了？！

　　得。

　　沈维估摸着陈升又犯傻了，索性不理他，把资料往乔语卿面前搁。

　　“这是邵一桐的相关资料，里头有几人需要注意一下。”

　　她抽出一小沓照片：“这几个人在死者出事当晚与死者有过接触，孟昉已经去找华悦娱乐的瞿音了，那个叫严乐的刚好在案发现场，派出所的同事做过初步记录，其他人也得抓紧，你俩分工一下。”

　　她说完见两人还呆愣地盯着她，一人赏了一个暴栗。

　　“回魂了，回魂了。这次案件的影响，不比郑步峰那次差，背后保不齐藏着条贩卖器官的交易链，赶紧的，都打起精神来！”

　　沈维翻出一份资料摆摆手：“两个小时后会议室集合。”

　　眼瞅着沈维出了办公室，乔语卿终于晃过了神。

　　诶？不是！

　　“那，冷姐姐怎么办啊！”

　　虽然冷如潇近段时间对她不错，可她淡淡地一瞥，还是极具杀伤力的！

　　不行，光想着就哆嗦，得把烫手山芋甩出去！然而一扭头，空空荡荡，桌上也一干二净。

　　哦豁，完了呀。

　　乔语卿瘪起嘴，耳边依稀扬起了一阵旋律，仔细听，多么萧瑟凄清的二胡啊。

　　方向盘在沈维掌心打着圈，她望着畅通无阻的大马路，没来由的心有些慌。

　　按下刹车按钮，抓过一旁的资料。

　　资料的右上角是一张白底的一寸照，照片上的人柳眉如烟，睫毛卷翘，双眸明亮有神，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张瓜子脸都端的起精致二字。

　　除了颜值，履历也相当抓人眼球。

　　君合律师事务所主要合伙人，2017年连环奸杀案，打败业界名人苏少奇，成功将犯罪嫌疑人贾庄市公安局副局长之子送进监狱，一举荣登刑事大状交椅。

　　孟夏……

　　刑事律师兼顾民事的不是没有，可像她这种等级去兼顾民事，未免大材小用。

　　红黄交替转而变绿，一如酒吧炫目的灯光，迷蒙间沈维仿佛又看到那一对亲密的身影，看到踏入包间的窈窕背影。

　　她们……

　　******

　　沈维刚停好车，法院门口乌泱泱涌出几波人，最后方，与人交谈的高挑身影，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视线——纤瘦干练偏又不失风情。

　　孟夏似有所感，跟助手交代一番，径直走到越野车前。

　　读大学的时候，孟夏因为颜值高身材好，被几个痞子调戏。那会儿年纪轻，火气旺，上头就跟人动手，凑巧冷如潇跟那几个痞子也有点恩怨，一架打下来，两美人默契十足，当天晚上逛街撸串嗨个通宵。

　　那会儿冷如潇还没现在这么冷，好歹对着她们几个有说有笑，现在……

　　孟夏打量靠在车头的沈维，到今天为止，她跟冷如潇少说也相交八九年了，这些年里，沈维的大名她没少听，照片也没少看。

　　见，还真就是头一次。

　　黑色微卷锁骨发，五官立体，肤色白皙，整体轮廓有些新疆、中东的异域风情。

　　眼眸深邃，端的是一副能看透人心的“老狐狸”，实际上却是连最亲近的人都看不透。

　　真人确实比照片美，也的确比照片“呆”。

　　呵，她是遇渣体质，冷如潇则在木头上吊死，两姐妹坎坷的情路，还真是各有各特色。

　　孟夏思绪散发的功夫，沈维也把她从上到下看了遍。

　　按说，冷如潇是今生酒吧常客，那她的取向应该跟自己一样。可眼前的人，也不像是会迁就她的样子啊。

　　难不成……

　　——滴……

　　刺耳的喇叭，唤回了她的神志，心头一惊，忍不住暗自唾弃。

　　亏得还是个头头，案子没解决，搁这瞎想什么呢！？

　　她清了清嗓子，出示证件：“孟律师，关于邵一桐被害一案，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孟夏虽说一早就身赴“战场”，连开两庭，却也在午餐间隙，从助力那了解到了一些信息。眼下没有多问，拉开副驾，自觉系上安全带。

　　她见沈维没有交流的意思，也懒得开口，干脆闭目养神。

　　怎么说昨晚也是干到了后半夜，再有精神头这会儿也耗了个七七八八，摇摇晃晃没多久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车停在一间北欧风格的咖啡厅前。

　　“还以为要去警局。”

　　沈维把单子还给服务员：“只是例行询问，了解一下情况。”

　　她翻开资料，直视孟夏：“据我所知，孟律师不打民事官司。”

　　难怪年纪轻轻当上队长，切入点确实刁钻。

　　孟夏搅拌着咖啡，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刑事打多了，换换口味。而且，报酬不菲。”

　　没等沈维问，她继续往下说：“案发的前一天，邵小姐就她丈夫对她造成的污蔑，在律所跟我商讨解决办法。”

　　“差不多聊了两个小时，五点左右吧，她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在这之后，我一直在律所，准备今天开庭的材料，晚上十一点才离开，去了今生酒吧，没想到遇到了邵小姐，看她要走的样子，就没有多聊。”

　　孟夏放下空杯：“律所和酒吧都有监控，你们应该查过了吧。”

　　沈维盯着她，捏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嗯。”

　　跟着话锋一转：“邵一桐跟她丈夫为什么要离婚？”

　　这话孟夏听着有些好笑：“走司法这条路，不外乎家暴、出轨。”

　　邵一桐不过26，思想也不迂腐，自然不会守着个不爱她的男人。

　　何况，那个人还对她那么好……

　　似是想到了什么，孟夏眼神一暗。瞬间低落的情绪，被沈维清晰捕捉。

　　沈维合上资料：“那先就这样，感谢孟律师配合。”

　　孟夏点头，跟着沈维出了咖啡厅，拦下了一辆的士，临走沈维撑上车窗，冷不丁问她：“你昨晚赴的谁的约？”

　　就说么，监控看了，怎么可能不问，原来在这等着的。

　　孟夏面上不显，顿了会儿，莞尔浅笑，一副原来你也好这口的神情，凑过去低声问：“怎么，看上了？”

　　******

　　陈升揣着资料，乐颠颠的跑了，想到乔语卿那衰样，头一回觉得捡了份美差。

　　他揉了揉酸胀的腮帮子，别笑了别笑了，严肃点，可不能把事办砸了平白再给那丫头咬一口。

　　兴达国际有个把月没来了，没想到一来又是报案。

　　陈升啧了声，钻入兴达国际B座电梯，直达23层——新装。

　　表明来意，前脚到会客室，后脚王妍就跟着进了门，他还没开口呢，对方就红了眼。

　　“诶诶诶，您先别哭！”

　　诶呦，这可怎么劝，两小时后还得开会呢！

　　他忙瞪起眼，摆出一副冷漠、凶残的样。明面上说明利害关系，背里暗示王妍不要耽误时间。

　　王妍实习的时候就这家新装服装企业，从小职员一路走到副总，再从副总走到股东，左右董事会。前后不过7年光景，冷静下来自然知道现在不是浑的时候。

　　“我们几个，是在大学学生会聚会上认识的。到现在为止，除了小打小闹之外，没闹过什么大的矛盾。”

　　“昨天晚上，是我攒的局，原本是为了庆祝一桐脱离那个渣男恢复单身，没想到……”

　　王妍还是有些哽咽，她仰头望天，深吸了好几口气。

　　“本来是打算通宵的，但是严乐跟人玩游戏，喝多了，没办法，提前散了。喝了酒没法开车，找了代驾。考虑到各自住的地方以及严乐的情况，我和瞿音架着严乐先走了。”

　　陈升边记边问：“那个时候大概几点还记得吗？”

　　“没到十二点。”

　　“确定吗？”

　　王妍点头：“昨晚算是回的最早的一次了，出来瞿音还抱怨。”

　　“在这之后还有联系吗？”

　　王妍想了想，有些不确定，摸过手机，翻了翻通话记录，记忆也跟着被翻了出来。

　　“本来是要打给一桐的，怕她被白苏骂的不敢接电话，就直接打给了白苏。”

　　陈升接过手机，记录里最上面一条，是她给白苏的昵称——黑精。

　　他把手机递回去，不小心滑动了页面，一个名字瞬间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