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养祟邪之后》焚赫

15、收养2

　　15

　　谢语非倍感欣慰：“嗯，这才像话嘛，你在心里想谁了，出拳这么凶猛。”
　　霍琛：“你。”
　　谢语非愣了一下，高兴地哼起了小调：“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

　　霍琛严肃的小脸被他逗出了一抹羞恼，身体僵直了片刻，意识到和谢语非这种不要脸的说是说不通的，干脆直接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被谢语非一刺激，接下来的测试中，霍琛没有再刻意限制。
　　一连串测试下来得出的数据十分惊人，老张和院长围在一起啧啧称奇。

　　“这孩子十分优秀！”院长激动地拿着单子，“他有着惊人的体力和记忆力，甚至远超大部分成年人，是个当之无愧的天才，局长，我可以研究他吗？”
　　他狂热的视线落在霍琛身上，后者像一只炸毛的猫，浑身开始散发凉飕飕的冷意。

　　谢语非一眼瞪过去：“不行。”
　　赶紧安抚炸毛小猫，“别担心，这里只有极个别的变态，我们是不会让他把你送进研究室切片的。”
　　霍琛点点头，攥住他一点袖子，警惕地瞪着院长。

　　下一秒，又听谢语非带着笑说道：“但是如果他不肯跟我们走，那就没办法了。”
　　话音刚落，手腕一疼，被炸毛小猫狠狠咬了一口，“嘶——
　　霍琛趁他吃痛，躲到了看上去最老好人，实际上也最老好人的老张背后。

　　谢语非撩开衣袖，一口血肉模糊的牙印撞进眼里，“逗你玩的，至于这么恨我吗，都咬出血了！”
　　他撸起袖子要就把小孩逮出来揍，老张一边护犊子，一边劝他：“哎呀，局长，别跟小孩子较真。”
　　“老张你怎么这样，他先咬我的！呜呜呜呜，都欺负我，咳、咳咳……”他逼真地掉了两滴鳄鱼眼泪，没想到真给自己呛住了，捂着嘴咳嗽起来。

　　他咳得那样激烈，像下一刻就要死掉一样，也不是没见过他这么咳，但霍琛还是被震住了。
　　谢语非咳嗽着，慢慢蹲了下去，瘦削的肩胛骨像两只振翅的蝴蝶，不断脆弱地震颤。
　　一缕血丝从指缝中渗了出来，和手腕上牙印渗出的血并在一起，顺着瓷白腕骨蜿蜒向下，宛若美杜莎的毒液，接近妖冶的美。
　　他难受时，杏眼会微微眯起，生理性的泪花把睫羽湿成一簇一簇，唤起人心中莫名的躁动。

　　张莫问哎哟一声，赶紧给他倒热水，医生们也慌乱地找起止咳药，只剩下霍琛手足无措站在原地，仿佛做了一件很错的错事。
　　他就是碰也碰不得的娇公主，谁敢欺负这病秧子啊。

　　稍事犹豫，霍琛走上去，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你没事……”
　　话音未落，面前人张开手臂，将他一把抱进怀中，霍琛浑身一僵，没来得及挣扎，听到耳边虚弱的声音。
　　“让我抱一下……一下就好。”

　　霍琛无意间瞥见他手腕——他没想到自己咬得那样深，愣了一下，竟真乖乖由他抱住。
　　剧烈的咳嗽，在拥住他的那一刻渐渐止住，谢语非平复下来，松开手。
　　他看起来有点疲倦，像刚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脸色苍白如将败之花，但眉眼间凝出一层薄汗却艳得煞人。

　　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想将他抱在怀里好好心疼一番，可他面前的只有霍琛这个还没开窍的孩子。

　　霍琛的手指落在他肩头半寸，停止，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安慰他。
　　没等他想出一个对策，不远处蓦然响起一道冷嗤：“看看这是谁啊，该不会是我威风凛凛的队长大人吧？哦，不好意思——前队长。”
　　含着冰冷的敌意，又有一丝微妙的咬牙切齿。

　　谢语非从他怀中抬起眼眸，握着霍琛肩膀，把他轻轻推开。
　　他的手指有点发抖，霍琛下意识扶了他一把，谢语非站直了身子，有点敷衍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听说你现在成了个病秧子，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还真不敢相信呢。六年过去还没把伤养好？这种脆弱的模样有点难看啊，呵呵，前队长。”
　　开口的男人身材高大足有一米九，穿一身休闲西装也无法掩饰他那强悍的肌肉和极具爆发力的身材，他有一头白金色的头发，紧贴着头皮理了个寸头，五官冷峻，尽管带着一只黑色眼罩，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剽悍骁勇。

　　谢语非被他一把攥住了衣领，拽到身前，男人的吐息逼得很近，侵略性的目光一寸寸掠过那张堪称祸国殃民的脸。
　　“你不是说，二队只要最强者吗？你现在这个样子，也配当队长吗？”男人冷笑道。
　　老张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这一看就是情债啊！

　　“承您吉言，我已经不是队长了。”谢语非被他提起来，也丝毫不慌张，咸鱼又摆烂地说了一句。
　　他身形纤细，和高大矫健的陆嘉平一对比，差异大到接近色.情。被人抓着衣领提起来，看上去也没什么紧张感，要不是男人的手，他可能要任自己躺到地上去了。
　　霍琛：……这人怎么半点危机感都没有啊，他真的不怕被打吗。

　　感受到他的目光，陆嘉平粘在谢语非脸上的视线终于肯施舍给旁人一点。
　　他上下打量着霍琛，目光冰冷，和面对祟邪时没有差别。
　　“这就是猩红养大的那小孩？”

　　他蹙着眉，一手伸向霍琛，但还没碰到就被拍开，小孩抿了抿薄唇，面无表情的神色显出几分冰冷。
　　两人的手顿在半空，作着无声的较劲。
　　感受到自己竟无法轻易制衡眼前的未成年，陆嘉平挑起一边眉梢，终于有点诧异。

　　指甲忽然变尖，锐利的勾爪直直朝着霍琛的眼球刺去。一缕碎发从额前飘落，霍琛眼也不眨，眸子冷淡依旧。
　　“胆量倒是不错。”陆嘉平勾了勾唇角，但眸底浮现一丝森冷，那锋利的指尖却更锐了些。

　　谢语非终于开口了，他有些疲倦地叹了口气。
　　“你何必和一个孩子较真。”
　　“较真？”陆嘉平像是听到了莫大的笑话，‘哈’了一声，“和祟晶有关的线索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二队死去的每一个人，都曾和我死生与共，他们是我重要的战友，不是你手里的工具！”

　　空气凝滞了一瞬，谢语非的神色有一瞬间的空白。
　　“不是工具……我没有把任何人当工具。”他的声音又低又轻。

　　“你不是来找我的吗。”在霍琛的蹙眉中，他将手覆在了陆嘉平的手背上，连裸粉的指尖都像艺术品一样漂亮。
　　“我们单独聊聊吧。”

　　对陆嘉平来说，相比为难一个小孩，显然和谢语非“聊一聊”的吸引力更大。
　　到了楼梯间，他把谢语非一把推到了墙上。
　　后背生疼，估计青了一大片，他喉结滚动，将涌上来的腥甜生生吞了下去。

　　“把那孩子交给我，我会问出猩红的下落。”陆嘉平冷冷抱着双手，直奔主题。
　　谢语非揉了揉喉咙，沙哑道：“猩红只是养育他，祟邪的事他并不了解，你问不出来的。”
　　“是不知道，还是存心隐瞒？前队长大人，祟邪这玩意儿我们打交道那么多年，你应该清楚它们无利不起早，那种东西养大的能有什么好鸟。”他把‘前’字咬得很重。

　　谢语非眉心微蹙，陆嘉平讨厌他这个表情，每次都会说出一些让他怒火中烧、想掐死他的话。
　　微蹙的眉心很快松开，谢语非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霍琛是不一样的。”

　　医院的一楼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白炽灯在头顶照亮，走廊上人来人往。
　　霍琛对医院有一种天然的厌恶感，这里的人要么忙着生，要么忙着死。
　　他垂眸，看见满身是血的小小胚胎正爬向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血痕如蛇蜿蜒。

　　老张急匆匆赶来，他淡漠地收回目光。
　　“这里没什么吃的，我给你买了瓶酸奶先垫垫肚子，等局长出来，咱们一起去吃好吃的。”

　　霍琛想了想：“我可以吃蛋糕吗？有奶油，还有樱桃那种。”
　　老张很豪气：“当然，局长前段时间才坑、啊不，才赚了一笔大钱，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霍琛对吃的没什么兴趣，淡淡嗯了一声，将吸管插进酸奶。

　　老张看起来有点紧张，一直在抖腿，但霍琛酸奶都喝完了，都没等到他开口。
　　霍琛站起来，老张一瞬间坐直了，但看见他只是扔了酸奶盒子又走回来，肩膀失落地塌下来。

　　霍琛想了想，“你认识刚才那个人吗？”
　　“隔壁太云市局长，看起来不太好相处，其实是能力很强的一个人。”老张颓废道，“早知道他俩有仇，我就不叫陆局过来了。”

　　霍琛“哦”了一声，没什么特别表示。

　　老张坐立难安了一会儿，问：“这都多久了还不回来，小琛，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他俩在说什么？”
　　霍琛疑惑，“为什么让我去？”
　　老张一拍大腿，“我去不就变偷听了吗，你是小孩子，你不一样，被发现了就说不小心逛到这儿来了，大人不会怪你的。”

　　霍琛沉默。
　　老张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你看局长那虚弱样，你只是随便碰碰他就流血了，我怕他惹人家生气了被打死。”
　　霍琛动容，老张的推测似乎不是没有可能。

　　“樱桃奶油蛋糕。”
　　“成，都成！”

　　霍琛站起身，穿过喧哗的大厅，走到了医院最角落的楼梯间。
　　这里很安静，照不到阳光常年阴冷，也没什么人来。还没走近，灵敏的听觉就让他轻易捕捉到了谈话声。

　　“你越来越优柔寡断，也越来越脆弱。六年前你跟我说过的话，现在原封不动还给你——你已经不适合站在前线了，离开才是更好的选择。”这是陆嘉平的声音。
　　他能听见另一道呼吸声，谢语非没有说话。

　　安静了很久，他才慢慢道：“我不会把那孩子交给你。”
　　谢语非看上去总是不着调，可以用一切懒散的词汇形容他，但这句话的语气，却透露出一种毫不犹豫的坚定。
　　霍琛没想到这个，他愣了一下。

　　陆嘉平回之以嗤笑。
　　“哦，你知道吗，我刚才发现他有点像一个人——你应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保护他的吧？那小东西看上去很信任你，如果是这样，就太让人伤心了。”
　　“不过，让别人伤心是你的长项，对吗？队长大人……”

　　霍琛的视力很好，脚步也像猫儿般无声，以至于到了能看清两人的距离，都还没人发现他。
　　他看见谢语非被男人掐住脖子按在墙上，呼吸中也带上了一丝痛苦的喘。

　　天鹅颈在男人手下，如易碎的瓷器般，莹莹纤细，不堪一握。
　　“小陆……”他声音很轻，像某种不自觉的娇嗔。

　　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男人倏然收了力道，指腹在那跳动的温热脉搏上，换一种细腻而轻缓的力道摩挲。
　　谢语非柔软的唇，在背光中泛着一层湿润的水汽，看起来很像奶油蛋糕上点缀的糖渍樱桃。
　　霍琛有点疑惑，只是说话而已，需要凑得那样近吗？

　　陆嘉平盯着他的唇，眸光转深：“看在曾经的情面上，如果有一天混不下去了，可以来找我，你什么都不用做，呵呵……”
　　唇角勾起顽劣笑意，“张开腿就好。”

　　他松了手，在谢语非快掉下去的时候，扶了一把他的腰让他站稳，接着冷淡地走了出来。
　　他站在楼梯口，瞥了霍琛一眼，没有惊讶，显然早知道他在这里。
　　脚步微顿，面露微讽，想起什么似的交代道：“小心点儿，别什么东西都看，下次看见你这个年纪不该看的就不好了。”

　　谢语非被他扶了一把，终归还是没站住，背靠墙壁慢慢滑了下去。
　　长腿并拢，抵在胸口，他漫无目的发了会儿呆，才看见楼梯上的霍琛。

　　“小东西，是你啊。”
　　谢语非看起来有点疲倦，一只指尖淡粉的手伸了出来，“扶我一把，我后背疼。”

　　霍琛竟然破天荒没有让他滚，握住了那纤细的手，拉了他一把。
　　谢语非勾住他的肩膀，一边装虚弱地咳嗽着，一边靠着片刻的肌肤接触缓解喉咙的痒意。
　　他要不是忽然发病只能装弱，高低给陆嘉平那没大没小的玩意儿两脚。

　　他忿忿诉说着人心易变：“我靠，你别看现在他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当年在我手底下当差的时候，一口一个队长，一口一个哥，那献殷勤的样儿他是不记得了。”

　　霍琛顿了顿，抬起小脸，真诚发问：“他为什么让你张开腿就好？”
　　原本伪装的咳嗽，蓦然变得撕心裂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