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悲剧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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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里的生物用人形容并不准确，更像是一堆堆残肢被人为拼在一起，只剩下本能的嘶咽声。
连人的形态都无法维持，痛感这种知觉更是早就不在了。对他们来说，死亡比活着更幸福。
他们中的一些，是和士郎一样的年纪，有的年纪还要再小些。有的是在火灾中被烧伤，被带到这里用魔法阵吊着生命力。有的则是被教会打着收留人群的名义锁在下面。
卫宫切嗣强迫自己睁开眼睛，不逃避眼前的一切，一切因为他的优柔寡断而造成的恶果。
如果他能更彻底的杀死言峰绮礼。
如果他能更早的意识到圣杯已经变质。
悲剧英雄选择背负一切。
这边喜久枝也不好过。她失去了一只眼的视觉，还失去了对事物距离的判断。她躺在床上，带着半只眼罩，百无聊赖地用吸管吸着尝不出味道的啤酒。
公司因为身体原因也只能请假。喜久枝担心全勤，想强迫黑泥假扮她去上班。
黑泥不理解：“马上就能得到圣杯了，master为什么还要在意这些小事情。”
喜久枝答：“你啊，根本不了解社畜。”
社畜是被社会驯化的可悲产物，没有工作只会开心很短一段时间，更多是无所事事手足无措的空虚。
喜久枝不能动弹，黑泥往外跑的却越来越频繁。
走时它挂着诡异的笑，回来时挂着更诡异的笑。
喜久枝嘴巴闲的发慌：“你捅谁了？”
“master，卫宫切嗣快死了。”
“哦？”
“最终只是个人类，敌不过诅咒。痛恨于自己的弱小吧，哈哈哈哈。”
喜久枝卷起吸管吐到它脸上。黑泥表面上没有生气，却收走了喜久枝的啤酒杯。
她现在只能喝寡淡到连气泡都没有的白水了。
这几天冬木市也不太平。北面的言峰教会发生了原因不明的爆炸事件，警察前去调查时却在教会的地下室里发现了大量的人体碎块，负责的神父人间蒸发。他们再往上调查，国外的总部却不愿意配合。冬木新闻每天滚动播放事件的最新动态，言峰绮礼的脸也被印上了通缉令。
当然，一切都与卫宫切嗣无关了。他另租了一个地方，守着少数几个从血肉里扒出来还有救的生命。卫宫切嗣不擅长治愈魔术，唯一的治愈宝具阿瓦隆还存在士郎体内。他能依靠的，只有抗生素和葡萄糖，混合一些微乎其微的治疗手段。
但消耗得太厉害，也可能是终于不用再坚持，这些人中最长的也只撑了一天。
卫宫切嗣埋了尸体，重新回到卫宫宅。士郎跑过来抱住他。
感受到那幼小胸腔中跳动的心脏，卫宫切嗣才终于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他蹲下来以便平视对方，问：“未来士郎想成为怎样的大人？”
“我想成为和老爹一样可靠的大人，帮助他人。”
士郎仰慕的目光反而让卫宫切嗣升起惭愧的情绪。
重要的东西没守护住，他连自己的人生都开始怀疑。这样的他，不该是士郎的榜样。
卫宫切嗣摸摸士郎的脑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Archer失去了供魔，消散也只是这两天的时间。黑泥终于腾出时间关心喜久枝。
“master要看电视吗，新闻正放着有趣的东西。”
“master需要游戏吗，我可以偷些archer的遗产。”
“呀呀现世真美妙，比村庄好多了。”
......
喜久枝由开始的烦躁逐渐放空一切。她看东西模模糊糊，听力也慢慢倒退。有时候她都会忘记四肢的存在，睡醒时右手搭在脸上她还会惊恐地想谁睡在旁边。
她又带上了眼镜，不过不是近视镜，是老年镜。
不说话的喜久枝有着和富美子类似的气质。就是那种什么都不做都会让黑泥感到慌张的气质。
一切都在黑泥的计划中。卫宫切嗣炸了言峰教会，毁掉了archer的魔力源，同时爆炸事件也加剧了他自身的消耗。最难缠的archer只要等就可以解决，言峰绮礼生死不知，卫宫切嗣苟延残喘。胜利似乎触手可得。
但黑泥却有些不安心。
英雄王依旧没有回归圣杯。哪怕archer的独立行动能力是A，也不代表他可以没有魔力坚持那么久。黑泥每天鬼魂般游荡在冬木市，试图找到他的丁点踪迹。
但没有。
archer像真正消失了一样。
黑泥知道不可能，因为喜久枝还是人类的外表。如果真的吸收了三大职介，她内部的小圣杯早撑爆身体显形了。
只要喜久枝还是人类，圣杯战争就不可能结束。
也不可能有新的英灵。它暂时斩断了圣杯沟通世界外侧的桥梁。除了它为喜久枝准备的，不会再有别的英灵。
这是它特地设立的，只有一位参与者的圣杯战争。
“你要带我去哪？”喜久枝感觉她在上坡。不过为了遮光，她戴着大大的眼罩，什么也看不见。
“去一切开始的地方。”黑泥故作高深。
喜久枝被高低差硌得头疼，她现在知道自己在爬楼梯了，而且是年久失修乱滚小石子的楼梯。
这个高度，这个爬楼梯的时间。
“柳洞寺？”
“是啊。”
如果知道它的恶事，只怕神明大人早就降下天雷了。
黑泥并没爬到山顶，而是中间左拐右拐，直接进了大空洞。
圆藏山的内部，也是大圣杯的所在，圣杯系统的核心。其外表像火山口，覆盖着密密麻麻肉眼可见的魔术回路。
黑泥打算在这里，强行让喜久枝化成小圣杯。
缺少一名英灵，那就用别的魔力补全。
黑泥诱骗着喜久枝，想让她喝下岩浆般的地脉魔力。
“我也没那么笨吧。”喜久枝皱着眉说，“就算没有味觉，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我还是能分清。”
“你在说什么啊。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圣杯。这是最后的流程，master难道要放弃吗？”
喜久枝长叹气，扯开眼罩，从口袋里摸出眼镜戴上。视野清晰后，她说：“你来后异状那么多，还怎么让我相信啊。”
“我和saber酱的相性很好的，比你好多了。擅自把她驱除，我很生气。”
“而且圣杯的碎片你给我吃太多！”
对圣杯的碎片，喜久枝依然是理性且克制的。本来按她的步骤，不会这么快就五感消退。但黑泥却在悄悄给她喂食。在她睡着时把碎片放在胸口，然后看心脏慢慢吞掉。托它的积极，喜久枝很快就瘫在了轮椅上。
“综上所述，善妒且贪婪，基于servant来说太多失格，你被开除了。”
面对喜久枝的判定，黑泥只觉得可笑：“您要怎么开除您唯一的servant呢。”你除了依赖我还能做什么呢。
另一道声音回答了这个问题：“当然是找个更优秀的，杂种！”
英雄王凭空出现。
不过相比之前，他也没了自在的神色。失去魔力源，全靠喜久枝微薄的救济，向来大手大脚的英雄王终于有了憋屈的感觉。
英雄王和喜久枝熟悉起来是在断电事故之后。喜久枝买了某个游戏的账号，打算从排行榜一个一个试探过去，没想到一击即中。英雄王可比神神叨叨的卫宫切嗣大方多了，组队了几把就把圣杯战争说的七七八八。
也多亏这份游戏情谊，英雄王被炸了老窝后也能心平气和地听喜久枝讲结盟。
游荡这段时间的供魔由喜久枝提供。为了不被黑泥察觉，喜久枝只敢悄悄地少量多次地进行补魔。
英雄王无数次暴起，又被迫忍气吞声。
终于能现身后，他毫不犹豫打开王之宝库，大批量一次性放出了这段时间储存的魔力。
黑泥被数个宝具同时击穿身体。它流出黑色的血液，明白了这段时间不安的来源。
喜久枝太顺从了。
“啊——啊——”黑泥发出不甘的吼叫，但无济于事，灵子已经从它的伤口中渗出。
释放完宝具后，吉尔伽美什也感觉到了空虚。他走到喜久枝面前，仍端着王的架子：“和我契约。”
解决黑泥后，喜久枝自愿成为他的仆从，供给魔力。这也是结盟的内容。
“好的，来吧。”
喜久枝朝他伸手。
在英雄王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喜久枝的手化作滚烫的黑泥一举吞下了他。
补魔的时间，又何尝不是她削弱他的时间。
同时消化两个英灵，喜久枝感觉自己要爆掉了。她现在的状态，像怀着双胞胎到了临产期的孕妇，稍微的颠簸都可能让某种东西破肚而出。
“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啊，卫宫先生。”
融合了部分冬木地脉魔力，喜久枝也共享了大空洞内的视角。她不意外发现了卫宫切嗣。
卫宫切嗣心情也非常复杂。他监控了喜久枝所在的旅店，只知道她们来了圆藏山，却没想到就那么突然地结束了圣杯战争，更没想到喜久枝居然成了最后的胜者。
“嗝，你，嗝，带枪了吧。”喜久枝边打嗝边问，她真的要被撑炸了。
“嗯。”卫宫切嗣谨慎回答，他丝毫不敢靠近，害怕喜久枝使出刚才那招。
“打我一枪，不要打心脏，四肢还是心脏随你挑选。”
喜久枝现在是盈满状态。按照她的理解，她要先把这些魔力转移到别的地方，然后再召唤圣杯。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有许愿的资格。不然她自己变成杯子，只会便宜了之后的人。
不过除了补魔她不知道其他转移魔力的方法。
现在的情形也不适合补魔。
最快的方法只有放血了。
“打我一枪，快！”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
在卫宫切嗣眼中，此时的喜久枝也有了悲剧英雄的色彩。
手///枪上膛。
“抱歉。”
一切的意外源于一枚子弹。如果这颗子弹不是起源弹，之后的一切都会按喜久枝的预想进行，血液会按照她的意志构成真正的圣杯，之后就是许愿。谁的愿望都无所谓了，因为这颗子弹是起源弹，在它打出后，喜久枝的预想便不会发生。
起源弹的原理是先将一切摧毁，再粗暴的连接。卫宫切嗣瞄准的位置是心脏，就连黑泥也无法阻挡这份气势。起源弹破坏了黑泥对心脏的控制，却意外唤醒了喜久枝本身的生机，让心脏本身的血肉开始跳动。
咦，痛感？
喜久枝捂着胸口，呆呆看流出的红色血液。
“卫宫先生，我......”她欣喜地说，还以为能有反转的未来。
“抱歉。”卫宫切嗣流着泪道歉。
又是两发子弹。
一发胸口，破坏了刚有希望的心脏。
一发眉心，摧毁了她仅剩的神志。
喜久枝又死了。
里世界里，她忧愁的抱头。
距离胜利真的只有那么一点，她还是失败了。
“没办法，卫宫切嗣就是渣滓。”黑泥幸灾乐祸地说。
看到喜久枝紧跟着它来到这里，黑泥的心里也平衡了不少。
“等下次的圣杯战争吧。照这个魔力储备，不到十年就会开始了吧。”
“所以我是在圣杯内部？”喜久枝问。
黑泥点头。
“难道要在这里等十年？可恶，上班都会有假日，真想休息啊，想永远的休息下去。”喜久枝半抱怨着说。
即使只是一个人的圣杯战争，满足了所有条件最终取得胜利的喜久枝也拥有许愿的权利。圣杯内部，哪怕无谓的唠叨也会被实现。
所以在喜久枝说出想永远休息的愿望后，仍处于污染状态的许愿机恶意曲解了她的愿望。
消失。
不会再存在。
便是永远的休息。
许愿机判断后，喜久枝惊讶地发现自己从脚开始归于虚无。
“你都说了什么话啊！！快撤回！撤回！”黑泥比她更慌张。
“愿望不能撤回吧，消失的是我，和你又没关系。”
黑泥和喜久枝的联系远比她以为的更深切。
她们相性太高了，以至于说是谁入侵了谁都没有意义。在喜久枝选择接纳黑泥时，她们就是一体了。
现在才知道了这点的喜久枝狂笑不止：“一个人消失也挺无聊，你来陪我吧。”
END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悲剧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