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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孤笑倚轻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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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永远不要妄想掌控一切,世间不会没有意外,但是你可以将所有的意外提前抹杀。
沧澜,如果你对一个人产生了好奇,那么,就是你必须杀死他的时刻。你不能允许你不了解的人出现在你面前。
……
被下人引到独立的小院里,沧澜敏感的察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审视目光游走在自己身上,是皇帝的眼线吗?观察自己是否真的是他想的那个人吗?
愚蠢,如此后知后觉,难怪无法保护自己的血脉。
余光扫了下那个位置,没有感到杀气,沧澜轻轻舔舐了一下唇角,既然如此,就请你看上一场大戏吧,一场让这里整个世界都参与的大戏。
而戏里,我,沧澜,才是主演。
“你被认出来了?”沐春风趁人不备闪进了小院,浑然未觉院子里有第三个人在场,“你打算怎么做,是直接和他相认,还是先解决那个冒牌货?”
抬了抬眉角,睨了眼莽撞进来,毫不掩饰眼底焦急的沐春风,沧澜径自寻了个花瓶,踱步到院子自带的水井边,垂下井绳。
“你心乱了。”
即使你我曾经同处一个空间,也断然不是和我同一个世界的人啊。
“的确。”苦笑一声,沐春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无法掩饰自己对面前人的忌惮,他愈纯净,自己反而愈觉得危机四伏,“我想,我恐怕做不了好皇兄。”
“因为发现你以为的劲敌只是留在表象的棋子?”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角,沧澜有些吃力的拉起井绳,被翻墙进入小院的杜威接过,代替他拉起了绳子,将装满井水的水桶放到他面前后便退到角落,丝毫没有介入两人谈话的意思,沧澜意外的抬起眼,“杜威,帮我去屋里找个花瓶。”
“我以为杜威只是你的谋士,而不是佣人。”沐春风若有所思的看着立刻听命进屋的杜威,没有回答开始的提问,“你似乎并没有我想的那样重视他。”
杜威,如果在他的手底下,自己绝不会命令他去做如此下贱的活计,他天生就该是在沙盘旁运筹帷幄的人。
自己渴求而不得的人才,当着自己的面被当作下人使唤,沐春风心里颇不是滋味,却没有天真到以为一两句话就可以离间这两人的关系。
他是嫉妒,但他不是白痴。
如果到现在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和这个弟弟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的话,他的脑袋一定是被鼻涕塞满了!
随手接过杜威拎来的花瓶,勺了些有些浑浊的井水,将怀里收着的本命桃树断枝放了进去,距离若城越来越远,为了身体着想,他不得不想办法让自己携带的桃枝生根了。而让植物生根的最好办法——拿水泡。
不过,这里的井水实在是浑浊的让他不敢恭维,简直比黄河水还浑浊。
掸了掸手上的土,沧澜抬起头就对上了杜威一脸“等着你回答沐春风问题”的表情,不由失笑,他还在等自己长篇大论语出惊人吗?
“沐春风,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我不会给自己以外的任何人规定他未来的路,杜威是做佣人还是谋士,仰或是国士,都由他自己决定。”笑眯眯的看着杜威震撼、沐春风僵硬,角落里偷听的那个“神秘人”忽然加重的呼吸,沧澜得意的眯了眯眼睛,仍旧保持的琥珀眸子的纯净澄澈,微微扬了音调,“在我眼中,杜威不论做什么都是杜威,而我,不管站到什么位置,穿着粗麻也好锦缎也罢,也仍旧是沧澜,没有姓的沧澜。”
这不仅是在宣言,同样也是在提醒自己,他只是代替了那个沐沧澜的位置,他的本质仍旧是活在21世纪里曾经叱诧一时的沧澜。
没有人能改变我,也没有人有资格改变我。
“或许。”放下了给如沐春风的笑容,沐春风不带任何表情的深深看了一眼沧澜,毫不犹豫的转身,金蟒袍子带起一道优美的弧线,“我拭目以待。”
他不相信有人可以在面对天地云泥之差后仍旧不会改变初衷,所以,他会等着沧澜迷失自我的那天,然后作为救世主一般出现,嘲笑着他当初的天真。
只是,没有姓的,沧澜?
嗤笑一声,沐春风大力的甩上了小院的漆红木门,大步离去。
“为什么要撵走他?”杜威的语气中带着好奇,他看出了沧澜是刻意气走沐春风的,在这样真假皇子的敏感时刻赶走一位盟友,自己这个主公到底在想什么?“或许我可以认为,你改变主意了,对沐云亭动了恻隐之心?从他隐忍悲哀的眸子里,你看到了你的过去?”
不得不说,杜威被人们称之为“决定大陆命运的至关重要的沙粒”是有些缘由的,沧澜依靠到身边的槐树下,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径自望向天空,看到那仿佛海浪一般的云朵,还有着伸手可及的感觉,沧澜琥珀色的眸子不为人察觉的阴翳了一瞬。
“杜威,记住,永远不要对我的过去好奇,因为,你会越陷越深。”收敛了眸子里有些控制不住的犀利,沧澜这才重新与杜威对视,“我只是忽然不那么急切的想要走进扑进那个怀抱了。”
“为什么?”明明是那么迫切的渴望被爱,为什么事到临头会退缩?难道面前的少年主公是在害怕,害怕失去?
“你想多了。”沧澜展开一抹干净的笑容,杜威却没有忽略那笑容下一闪而逝的煞气,“我只是,不喜欢分享。”
所有的东西,只要是他想要的,他绝不会和别人分享!
所以,如果他想要父爱的话,就要保证自己可以独享。
读懂了沧澜话中意思的杜威一愣,如释重负的笑了。
看来,自己或许有幸成为一统大陆那位帝王的宰相呢。
……
远在南方海岸若城的首富海大善人家里,一个浑身带着浓郁桃花香气,甚至额间有着一瓣桃花印记的男孩诞生。
男孩不哭不闹,闭着眼静静的笑着,粉嫩的小脸不同于其他孩子一出生就褶皱如同小猴子的皮肤,反而泛着粉白,那额间的花瓣印记更是给这宛若精灵的孩子,增添一抹妖冶。
“老爷,这个孩子出生的太过诡异,这么多的异象,还有那笑容,奴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孩子是个妖孽,老爷,他不能留。”虚弱的靠在床上,柔美的妇人本是带着欣慰慈爱的目光,却在扫到了自己骨肉的样貌后,斐然变色,“他会给海家带来灾难的。”
原本闭着眼的男孩僵硬了一瞬,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妇人之见。”冷哼一声,海大善人抱着襁褓走出了后院,来到了海家族亲下人齐聚的庭院,将襁褓里的孩子郑重的高高托起,遮蔽了天空中那火红的炽烈,“海诺,从今天起,这便是我海家唯一的继承人,海诺。”
“诺!”
庭院里梧桐树上的乌鸦被惊了起来,啊啊叫了两声,惊落了一片羽毛。
带着淡淡荧光的尾毛悄悄想着襁褓飘去,被闭着眼的男孩准确的抓在了手里。
这一天,若城百花齐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