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洋牵星》废柴一根

5、第五章-妾

　　看着推门进来的达子翾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刹那愣了一下，赵婳瑾不自禁地扬起了嘴角，虽然很快就用白皙的手遮住了那明显的弧度，但是从那溢满笑意的双眼中依旧能得知此时她脸上是何种神情。

　　在赵婳瑾看来达子翾是个年仅十二岁却已学会阴谋算计，懂得佯装出一副牲畜无害的样子去掩饰骨子里野心勃勃的孩子……毕竟是个孩子，再厉害，也还是火候不够。

　　“有什么好笑的？！”
　　像是觉得窘迫，达子翾故意摆起了脸，随后重重地关上身后的木门。

　　笑容没有丝毫退去，赵婳瑾只是从容地走到桌前坐下，沏了一杯茶递给还站着的达子翾，一切就像是多年养来成的习惯一般自然。

　　看着赵婳瑾递来的茶，达子翾有点踟蹰，但还是接了过来，然后坐在她来时都坐的那个位置。
　　“你怎么想到要穿这身衣服？”

　　赵婳瑾身上穿的是上个月达子翾送她的一件金缎袍。全衣是用织金缎裁剪而成的，被切成长条的金箔夹在丝线中，由于金片较丝线阔而让整件袍子金光闪闪，艳丽十分。
　　但当日达子翾把袍子送给赵婳瑾时，她并没有表现得很欢喜，只是浅浅地笑了一下，就似出于礼貌。为此达子翾还生了一段时间的闷气，觉得自己特意挑选的礼物被人冷遇了，犹如自己的一片心意被糟蹋了。而后来也一直没见赵婳瑾穿过，在达子翾心里已经认定赵婳瑾是不喜欢那件金缎袍的。

　　“我如若再不穿，那某人不知还要记恨多久呢。”
　　为达子翾空了的杯子再沏满茶，赵婳瑾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纵容。

　　浅绿色的眼睛中闪过一抹狠劲，却立即消散了。
　　“女子十五，而许嫁。我和我娘说了要为你赎身之事，她也同意了。选个日子，我接你过门。”
　　把玩着手中的瓷杯，达子翾像是在说一件极为普通的事。

　　笑容依旧，赵婳瑾早就料到达子翾的这番话，而这样的结果也是必然并且对达子翾最有利的。
　　“随你便是。”

　　许是赵婳瑾不温不火的态度，又触及了达子翾的某处逆鳞，火气莫名地就冲了上来。
　　一把抓住赵婳瑾的手，达子翾离了椅子，站直的身子因为气愤有些颤抖。
　　“你到底有什么不高兴的？不是你说我是你的‘男人’吗？怎么，如今又后悔了。觉得不值，还是委屈？我告诉你，就是你一万个不愿意，你也得跟我走。我是不会把你放在外面，让你有机会戳破我的秘密。”

　　手被捏得生疼，怕是已经青紫了吧。面对达子翾的愤怒，赵婳瑾没有表现出一点惧怕，倒是显得有些悠然自处。
　　达子翾对她发脾气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对于这种喜怒无常，赵婳瑾也只当作她是小孩子闹别扭。毕竟，达子翾也未真正的伤过她。

　　“能入达家的门，是雀着高枝，我怎可能委屈？”
　　抬起眼看着达子翾，赵婳瑾的眼中终于不再是一片淡然。

　　放开赵婳瑾的手，坐回原位，达子翾调节着吐息，脸上的神色才逐步平稳下来。
　　“为什么你就不能表现得让我更能信任你呢……”
　　像是无可奈何，达子翾离去前犹如喃喃自语的轻叹。

　　………………

　　纳妾在官宦、富商之家是稀疏平常之事。况且蒙古人、色目人本就有多妻的传统，何况妾室。但多数妾室都为钱财购买的民间贫苦人家之女，虽也有妓女从良为妾。但以妓为妾，最为人诟病。
　　以妓为妾，人家之大不祥也。盖此辈阅人多矣，妖冶万状，皆亲历之。使其入宅院，必不久安。故谚云：‘席上不可无，家中不可有。’
　　所以达子翾纳赵婳瑾为妾也只是给她赎了身，把人接了回去，并没有什么礼仪上的安排。

　　赵婳瑾带的东西不多，几件算是较朴素的衣裳，几件简单的首饰，还有一张琴……要说真值钱的也都是那些达子翾送的礼物。
　　虽说赵婳瑾不是花魁头牌，但也不过是没有个名号，如若当初不是遇到达子翾，不是被包了去，那么想要红遍杭州城也就不过一年半载的时间。

　　正值晌午，街道上行人络绎。马车走走停停，车外传来小贩的叫卖声，艺人的锣鼓声，孩童的嬉闹声……外面的热闹更把车内的气氛承得越发压抑。

　　“你就住在我院子里的云帆阁，等过些日子我再给它改个名。我家是舶商，府里的阁楼居都是这类名字，图吉利罢了。”
　　达子翾也不知道自己是魔障了还是啥的，一和赵婳瑾在一起就失了优势，明明是想得颗棋，却反倒是自己绊住了马脚。
　　此时也像是怕二人之间沉闷而故意找了个话引子。

　　看着坐在对面的达子翾被透进纱帘的光映照地更显深刻的五官，赵婳瑾想着自己的命运兴许就因为这个精美的人儿改变了。其实当看到被老鸨拽到自己跟前的达子翾的时候，她就已然模糊得感觉到一种类似冥冥中自有天意的意味。
　　也许对于这个可能要让自己终其一生陪伴的人不该那么的清冷，即便自己付出的一切最终也无法换取达子翾的一丝怜惜。
　　“直挂云帆济沧海。那么你住的地方叫什么？”
　　露出柔和的笑，赵婳瑾本就不想多做抵抗的心完全的弃械投降。

　　“归舟楼。‘江上高楼欲千尺，便从今日望归舟。’的归舟。”这是自从达子翾说要‘娶’赵婳瑾过门以后，二人之间最亲密友善的对话。赵婳瑾的忽然转变让达子翾有一些些的措手不及。不过能和平相处是再好不过的，毕竟内忧外患这等事总是让人心中不适。
　　“过几日，我叫人去绣楼把你身边的丫头也赎出来，好方便照料你平日的生活。”

　　对于赵婳瑾，达子翾一直很舍得花钱，华丽的衣裳，名贵的首饰，新鲜的玩意，美味的糕点……凡是好的稀的，达子翾都会想到给赵婳瑾弄去。也因如此外边就传起‘达家小公子金屋藏娇’的那些茶余饭后的话题。
　　而大户人家最好的就是面子，家中之事被路人作为闲暇时嚼舌根的消遣，必然不能听之任之。

　　‘与其养在外头落人口实，不如接进家里摆出姿态。’这就是达老爷过问‘藏娇’之事时达子翾的回答。想着儿子年纪也到了需要排解的时候，达老爷也就勉强点头同意了。

　　“对了，第一次见面时我给你的那把匕首呢？”
　　见赵婳瑾一脸的犹豫之色，达子翾豁然开朗。
　　“算了，你收着吧。我过些天去回绝了那个东瀛人即可。”
　　浅绿色的眼睛注视着赵婳瑾脸上细微的变化，达子翾的嘴角弧度递增。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