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洋牵星》废柴一根

47、第四十四章—雪压竹低

　　[一切安好]
　　捧着只有这四字的信，赵婳瑾柔柔地笑了起来。透过这四个字她能清晰的看到握着笔脸上挂着烦闷的达子翾颇为有趣的样子。其实达子翾也不是不会嘴上抹蜜说好话，相反的若是她真的要阿谀奉承，那只怕是要把人哄得上了天的。‘口蜜腹剑’，许是因为达子翾自己是会这般行事，于是就对好话有了抵触，在她眼里要对一个人好是绝不会说出来的，对于这点赵婳瑾感触颇多。

　　“一边站点！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你虽然不胖，但在门前当着也很碍事。”
　　门外传来春禧拔高音调的声音。
　　“抱歉。”
　　低沉中带着绵软的声音是青竹的。
　　这种方式的对话几乎每日都要上演，其实不过是春禧借着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呵斥使唤青竹罢了。也是时候提醒春禧不要过了头了，这么想后赵婳瑾打算要好好和春禧谈谈。
　　关于青竹，在达子翾随军北上时她把青竹留在了府里，并让他在她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侍奉自己。往常跟着家主达子翾的人现今却被安排给了别人，而这个人又开始接触达家的商务，任何人看了都会联想到这事所代表的意义。青竹在达家虽说地位并不高，可由于达子翾的关系，现下的他就如同一块带着特殊印记和意味的腰牌，只要赵婳瑾带着他，不论是在府里还是舶商行，众人对她都多了一分畏惧和尊敬。所以，不论是看在达子翾的面子上还是感谢青竹这段日子的关照，赵婳瑾都不能再让春禧欺负老实的青竹了。

　　“春禧。”
　　赵婳瑾出声唤春禧进来，好早些打断门外那单方面的争吵。
　　端着食盘进屋的春禧还时不时地扭转过头对着站在门外的人一阵呲牙咧嘴。看得赵婳瑾无奈地抿起了唇，轻巧地折好手中的信收入信封内，抬起脸见面前的春禧终于是搁下门外的青竹了。
　　“你今年都二十了吧？”
　　看着突然僵直了身子，一脸惧怕的春禧，赵婳瑾上扬了嘴角。
　　“也是时候……”
　　“小姐是要赶我走吗？小姐不要春禧了吗？！春禧死都不离开小姐！”
　　放下手中的食盘，扑跌到赵婳瑾的面前，春禧已经呜咽着哭了出来，她仰着满是泪水的脸死死揪住赵婳瑾的衣摆，嘴里除了求情的话也只剩下‘我改，我改……’。并不知道是做错了什么，或是是否真的错了，但不论如何、不论怎样春禧已经想不出其他的话语了。
　　“青竹，你进来。”
　　赵婳瑾没有说任何话抚慰哭得肝肠寸断的春禧，而是直接喊了候门外的青竹。

　　进了屋，青竹第一眼就看到了跪在赵婳瑾脚边，刚刚还对着自己趾高气昂，现下却抓着赵婳瑾不松手哭得一脸花的春禧。咽下嘴里要问出口的话，青竹知道身为下人在这个时候不该多嘴，垂了手，就这么处着。既然赵婳瑾叫他进来，那么该他知道的事他一件都不会落下。
　　屋子里仅剩下春禧的哭声，赵婳瑾不说话，青竹也没说话。

　　“子翾选的人果然是不一般的。”
　　先打破僵持的是赵婳瑾。这么耗着确实不是个事，既然是她把人喊进来，自然也是要她先开口。脸上浅笑，赵婳瑾柔和得越发美丽。
　　许是怕自己被眼前这夺目的人摄去了心魂，青竹急忙撤开了眼，不敢再对上赵婳瑾，懦懦地回道。
　　“谢赵少房赞誉，小人不敢当。”
　　青竹刚刚刻意的闪避全都落入了赵婳瑾的眼中，她非但没有因青竹那一闪而过的‘杂’念动气，反而觉得十分有趣。青竹那几乎是不及多想的逃避让她想起了几年前还是个孩子的达子翾，似乎好几次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达子翾都会这般的来不及遮掩地移开目光。

　　“青竹年纪也不小了吧？”
　　“嗯，二十有四。”
　　向春禧的方向瞄了一眼，青竹心里闪过一个可能，但很快地就被自己否认掉了。
　　青竹脸上的表情看得赵婳瑾加深了嘴角的笑意。
　　“据我所知你还尚未婚娶，所以……”
　　“赵少房太抬举小的了。”
　　打断赵婳瑾接下去的话，青竹弯着腰不敢抬起脸。
　　“你如此急切的拒绝，该不是你看不上我们春禧？”
　　刻意压低的音调，盯着青竹的发顶，赵婳瑾摆出了些许威严。
　　“青竹不敢！”
　　“莫非你已经有了心上人？”
　　青竹一直跟着达子翾，这么多年来都未见他对哪个女子有特殊的好意，为此赵婳瑾也曾私下问过达子翾，达子翾只是不以为意的笑着说‘等他有意，那姑娘怕是早黄花落地了’。接着又过了两三年仍然不见青竹有意，这让赵婳瑾都不免怀疑莫不是青竹真正有意的并非是姑娘而是他跟了多年的他的‘公子爷’？！这些年达子翾在外奔忙，时常有传言入府，传言中更是男女皆有，虽然赵婳瑾知道这里大多都是虚传不可信的，但空穴难来风。守着空房的她说不担心介意那就自欺欺人了。
　　“如果你真有了心上人，这事就罢了吧。”
　　语气中带着惋惜的，见青竹呼了一口气，赵婳瑾话锋又一转。
　　“是哪家姑娘，说出来我帮你。若是我不能，等子翾回来让她来。
　　刚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青竹急忙摇头。
　　“没，青竹没有心仪哪家姑娘。”
　　“那你和春禧，男未娶女未嫁，正好~”
　　伸手抚摸着跪在自己腿旁的春禧，赵婳瑾垂下眼，蝴翼般的睫毛遮盖了她眼中的神情。
　　“我是舍不得春禧外嫁与那些她都不曾见过几面的男人的。先不说那人的人品如何，单单是春禧的性子……”
　　收了手，又看向青竹，赵婳瑾放柔了语调。
　　“我这般做确实是护短了。但青竹你却不能再推托我的意思。”
　　喉咙中有东西上下滚动着，最终被青竹压了下去，放松紧绷的肩膀，直起了腰。
　　“谢赵少房赐小的良妻美眷。”

　　青竹虽是下人但也难得有些傲骨，如今被自己这般压着娶亲，这样想来赵婳瑾倒觉得自己像是曾逼迫自己的鸨母了。舒展眉眼，暂且撇下这事先言其他。
　　“夫人的病可好些了？”
　　提及夫人，青竹一开始并未反应过来，达夫人身体健康何时患病？后想到古兰缇近些时候身体一直不佳，才会意这一声‘夫人’原来是指公子爷的正室古兰缇。
　　“请了好些大夫上府看过，无非就是开了些调养的方子先吃着，也无其他的了。”
　　“恩，那些方子我见过，都是安神的。只怕是……心病难药医。”
　　古兰缇的心病无非就是达子翾，其中的事赵婳瑾全知晓。其实一直未有什么明文规定达子翾每月逢五、十要留宿古兰缇的地方，也不知是怎么了这事就像是被认定该是如此的被府里上下所有人实行了。达子翾的身份也就只有达母和自己知道，这留宿的事久了定是要出事的。有好些次达母动了些手段把达子翾招去她那敷衍了，可次数多了就也惹人生疑，之后像是有了什么解决的法子，达母像是放心让达子翾留宿古兰缇的地方似地，即使到日子召走达子翾的手段也不再用了。如此看来古兰缇的心病变重只怕是和达母与达子翾想出的法子有关吧……对于这事赵婳瑾是无法过问的。
　　“娘…这些日子去看望过夫人吗？”
　　对赵婳瑾喊达夫人‘娘’的事青竹着实愣了一下。
　　“老…呃…老夫人这几日常常不在府里。”
　　喊一个才三十多仍旧风韵犹存的女人‘老夫人’，青竹的舌头险些被自己咬了，捋直了才说出口。
　　“不在府里……”
　　思索了青竹的话，赵婳瑾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再问下去。低头看着变得异常乖巧听话的春禧，拿手帕帮她把残留在脸颊上的泪痕擦干净。
　　“你们不要担心，什么事都要等子翾回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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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