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洋牵星》废柴一根

1、第一章-色目人

　　“达少爷好一段时间不见了，又出海去了？这回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穿着艳丽的老鸨一声招呼吸引了大堂中所有人的注意。并非全因为老鸨的大嗓门，而是那位被老鸨讨好的少爷姓“达”。
　　“达”本是元仁宗在延佑七年赐予一位担任江南行台监察御史的波斯人姓名的首字，不过其后世就沿用了“达”为姓。

　　身材高大的达少爷并不在意在场的人对于他的关注，轮廓深邃的脸上依旧是爽朗的笑容。不缓不慢地从腰间的锦袋中掏出了一颗通体幽蓝的物件，在老鸨的眼前晃了晃。直把老鸨看得双眼发直。

　　吞了一口口水，老鸨的视线依旧无法从达少爷手上的东西上移开。
　　“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蓝……蓝宝石。”
　　舌头不听使唤的老鸨笑眯眯地伸手要去抓，却被达少爷闪身避开了。

　　“唉~这可是我去地中海沿岸弄来的，哪里能这么容易就给你。”
　　把蓝宝石握于手掌中，达少爷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老鸨。

　　“今天就是达少爷的场子了，要什么样的姑娘，都随达少爷高兴。”
　　老鸨盯着达少爷紧握的拳头，似乎能透过那只手看到包裹在里面的蓝宝石。

　　“不是随我高兴，这个东西是不是你的要看他高不高兴。”
　　移开点身子，达少爷从自己身后拉出一个还不到他肩膀高的少年。
　　少年不似达少爷一般穿着典型的回回服，而是一副汉人打扮，但是那面料都是上等质地。

　　“这位是？”
　　看着低着头的少年，老鸨在心中掂量着他的身份。按道理说二等的色目人没必要讨好三等的汉人。

　　“子翾，抬起头让这个不长眼的东西看看。”
　　对于老鸨打量少年的眼神十分不满，达少爷的声音压低了调子。

　　少年依照达少爷的吩咐慢慢地抬起了低着的头。不像达少爷那如刀斧劈砍出的深邃轮廓，却也比一般的汉人要分明得多，白皙的皮肤，配上浅绿色的眸子……充分说明了这个少年有外邦血统。

　　“这是我弟弟，是色目人！”
　　一把扯过唯唯诺诺躲在自己身后的人，达少爷扯着嗓门对着用不同眼光看这边“热闹”的人喊着。
　　“去把你们这里最干净的姑娘叫来，我弟弟今天要开荤。”
　　音量丝毫没有减小，达少爷像是要昭告所有人，他弟弟今后就是男人了。

　　老鸨甩着沾满香粉的手帕子脸上笑开了花。
　　“赶得好不如赶得巧，今晚正好是瑾儿□□之日。这儿的人都是等着一亲芳泽呢~”

　　“是么？那我到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姑娘能劳驾这么多人来捧她的场子。”
　　扯着自家兄弟来到最靠前的一桌，瞪了一眼原本坐在那的几个汉人子弟，逼得人家移了位子，一脸惬意地落了座。

　　“哥，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我娘会生气的。”
　　看着坐在身边，怀里抱着姑娘的达少爷，少年攥着拳头，脸已然羞得通红。

　　“我说你不但长得像个娘们，连性子都和个娘们似地。你今年也十二了。我十二那年都已经出海了。”
　　摸了一把怀中姑娘的腰，达少爷横着眉一脸不耐烦。
　　“哥今个就给你找个女人，让你也知道做男人的滋味。”
　　端过怀中姑娘递来的酒，一饮而尽后达少爷笑得暧昧，手也更加放肆地往怀中人的衣襟里摸。

　　撇开视线，却又对上边上那桌更香艳的戏码。吓得少年最后只好盯着自己的脚尖看，耳边莺莺燕燕之声把少年的耳根和脖子都染得绯红……

　　“听说这瑾儿姑娘的姿色可谓是倾国倾城，真是‘一双笑靥才回面,十万精兵尽倒戈’。”
　　“果真有这等美色？那我今晚定要品尝品尝~”
　　“哪有你的事，没看到刚刚来的色目人吗？估计我们是都没戏了。”
　　“不能吃第一口，吃第二口也是美事。”
　　“那是，那是。哈哈哈哈~~”

　　低着头的少年微微锁住了眉。难怪蒙古人的铁蹄能一路南下，汉人都是这等只贪吃喝之辈。看着自己攥着的手，嘲讽地勾了一下嘴角，放松了紧绷的身子。我又把自己当汉人看了，我姓达，是波斯人，是色目人。

　　“子翾你还不能适应吗？”

　　“嗯？”
　　仰起脸看着已经遣退怀里姑娘的达少爷，被唤作子翾的少年的脸上带着茫然。

　　“你还穿着汉人的衣服。”
　　眉间出现了深深的沟壑，表现着主人的不满。

　　勾起嘴角，是一个纯真的笑容。
　　“习惯了，这样穿着舒服。”

　　“哎~随便你了，还好爹和爷爷都崇尚汉族文化，也不会计较这些。”
　　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又饮尽了一杯酒。

　　看着那无规律敲打的手指，达子翾的目光流转了一下，随即很快地恢复了之前的怯懦。
　　“哥，我看这个瑾儿姑娘还是给哥你享受吧。我还是算了，我娘要是知道了，真的会责骂我的。”

　　“你！你今天要是不上了那个瑾儿，不等你娘责骂你，我就要先揍你。”
　　一掌重重拍在桌面上，把摆在桌上的酒杯都震落了。破碎时的清脆声响在吵杂的环境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老鸨。别弄那么多花样了，这瑾儿姑娘今晚就是我弟弟的人了。把人领去房里，□□，开荤，早做早了事。”

　　………………

　　达子翾被老鸨领上了楼，在廊子里迂迂回回好几圈时，脑子也随着脚步一起在动着。

　　虽然这个瑾儿姑娘是个雏儿，但是也是在这么个烟花之地混大的，对于男女之事定是了如指掌，自己怕是难以瞒混过关的。不过为娼者都是内有苦衷，给予钱财或是为其赎身，都是不可能抗拒的诱惑。只要是一条船上的人，那么也就无所谓怎么度过今夜了。

　　想好了对策，达子翾满意的扬起了嘴角。却正好对上转过身来的老鸨。既又红了脸，让刚才的笑容显得有那么一丝青涩的色欲。

　　对于这么一个长相秀美的少年，老鸨也是有那么些喜爱的。涂抹得艳红的嘴咧着，是个并不算美好的笑。
　　“我们瑾儿真是好福气，第一夜就能摊上这么俊俏的人。我看小少爷的长相比我们这里许多姑娘还美呢~”
　　说罢还伸出拿着手帕的手想要摸一把这水嫩的豆腐。

　　撇开脸，躲闪了一下。达子翾的脸更红了，捏了捏拳头，带着一些愠怒，却依旧是那懦懦的音调。
　　“别把我和这的女人比。我是男人。”

　　“是，是，是。小少爷今晚后就是真男人了~~~”
　　窃笑着回应达子翾的话，老鸨越发喜欢这个一逗就脸红的少年。比起来这里的污秽男人，这个少年就像是未经雕琢的玉石般自然。

　　推开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间的门，老鸨未进门就对着里面吆喝。
　　“瑾儿~~快来看看你今晚的恩客。”
　　………………

　　未完待续
　　【PS：色目人，“各色名目之人”，即外国人。一切非蒙古人，汉人，高丽人，“南人”的都为色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