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乔蜜儿

56、56、仲糜成魔

　　连筱趴在朝颜的肩膀上哭了会儿，抬起头擦掉眼泪，继续说着：“如今陛下性情大变，鸿雀殿下既然是妖，陛下也可能是的了。

　　传言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陛下的九个孩子确实有很多的不一样，如今能信的我认为只有天南殿下，可天南殿下已经被凤曲看着了。”

　　连筱停下缓了会儿气息，接着说：“说是看着，其实就是变相的软禁，都是兄弟姐妹的，何以走到此步来。”

　　“小筱，不说了，接下来你们怎么打算的？”朝颜转移话题，连筱摇摇头。

　　“父亲被囚在主帐群里，也见不了面，家族中其他的人本就没几个来的，现在我算得上是孤家寡人了。”

　　“没事儿，跟着我走！”朝颜回头去看其他的灵士，问道，“你们呢？”

　　朝颜的话音刚落下，跑的跑，左右为难的留下，已经投降的赶着去主帐报信。

　　“想报信？被卖了还要帮着数钱呢？”云星一言语，星光绕着那些回去报信人的身上，瞬间，他们的凡身□□石化。

　　“你还说我下狠手，你这模样倒比我还狠辣些吧？”诓绸看着云星，转头看着朝颜讶异神色，笑道，“朝颜，你是失去记忆了，但你总是我们这群神魔妖之中最善良的那个。”

　　朝颜回过神来，只觉这是正常的，心中难受，但并不阻止，她动了动僵硬的脸，说着：“走吧，我们去找王生。”

　　风吹过，不落下，诓绸回头，知道那是风闻，却不是曾经那个翩翩男儿，为何会落得此般境地，或许她也不会再知道了。

　　“嗨呀，好热闹！”男人的声音响起，朝颜回头，又是一个陌生的男子，皱眉疑惑时，男子又开口说，“你们都在呢，我察觉此处罪孽来的比过去的都深重，前来看看。”

　　“冥帝。”云星点点头，“你为的是谁来？”

　　“就看看热闹，我在冥界睡得够久的了，没想到风闻居然堕魔了，当初切磋岁月历历在目，没想到啊没想到。诓绸，我会让鬼差们收拾好业火地狱等着风闻到来。”

　　冥帝说完此番话，身形晃动两下消失。

　　“都是不嫌弃清闲的神。”云星笑道，低头去看脚下石化的灵士，这些灵士早已随着风而风化成沙，消失不见。

　　夕阳落下后，星空布满天际，朝颜不想犯下太多的杀戒，所以她们入夜后才进入帐篷群。

　　连筱因着父亲的缘由回到了连家的帐篷，思前想后也找不出好办法回禀梓鸦，忽然瞥见身旁的仲文霄，笑道：“不知道朝颜姐姐为何要将你放回来，但此行活着回来的就我们两个人，如何回复殿下的传令？”

　　“我被诓绸缚音绑着，你居然把我带回连家来，一会儿殿下若是来，你把我交给她就行，如实说我的事儿，你自己一个字都别提！”

　　仲文霄说的话令连筱十分诧异，在她看来，仲家除了仲文雪外都已经疯了，陛下自从性情大变，忠贤之将死的见尸体，死的不见尸体，已经数不过来，传言是喂了妖，但事实却是无人见过。

　　果如两人所料，梓鸦的尊驾飘然至帐篷门前，连筱忙出去迎接。

　　“不是说仲文霄也到此处了么，他人呢？”

　　“他被名为诓绸的妖怪绑了，现在是动弹不得。”连筱低声说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毫无存在感。

　　梓鸦没理她，进了门，果在桌子前站着的仲文霄，仲文霄身上的妖力在她之上，她也破不开，遂转身问连筱：“朝颜他们当真回来了？”

　　“是的。”连筱面无表情地回答，不管仲文霄脸上传达的情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好样的，我要把这事儿告诉父皇去。”梓鸦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能力在哪个位置。

　　梓鸦出了帐篷，连筱看到她走远后，扶着胸口在仲文霄身边坐下，喝了一口凉茶，才开口说：“吓死了，仲文霄，你觉得是神厉害，还是魔更厉害？”

　　“谁知道呢？都是我们人妖仰望的存在。”仲文霄说完动了动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眼睛。

　　入夜后，王生又听见了帐篷外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已经习惯，这声音不会持续太久，于是他翻了身闭上了双眼，准备入睡，但那声音比以往响的时间还要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来到了窗边。

　　朝颜见着王生难免激动，正欲开口，王生手放在嘴边示意她别说话。

　　诓绸在云星身边警戒，云星正欲破界，看着那恶心的禁制收回了手。

　　“阵眼一旦被发现，会启动内毁，到时候王生就没了。”云星说着，来到朝颜身边，看着王生，眼神复杂，“这结界只有渡梓鸦一人能开，我们只要试图破界，王生就没了。”

　　云星连着强调了两次，朝颜知道此事难全，想着告别离开，甫一开口，忽然听见旁人吼道：“谁在那儿？！”

　　仲文雪因为王生在这儿，所以主动申请巡逻的这一片区，忽听着有人说话的声音，转头过来，什么气息都察觉不到了。

　　朝颜屏住呼吸探那人所在，发现是仲文雪，随着暗处走到仲文雪身前。

　　“朝颜姐？云星姐？这是哪位前辈？”仲文雪看着朝颜云星倍感亲切，见着陌生少女跟在他们身边，顿时了然，“殿下说你们会来，我果然没猜错，但殿下这结界时用血誓布下的，除非她亲自开启，是无法破界的。”

　　朝颜点点头，伸手与仲文雪拥抱，耳语说：“谢谢你，现在我们要走了。”

　　夜色深沉，三人来去无踪，他们来到山顶，才发觉焱惑风闻并未出现在此，正疑惑时一阵风过，焱惑站在两人身前，说着：“你们翻云覆雨之间就可灭一界，为何要迟疑？”

　　朝颜看着焱惑脸上的愤怒，问道：“难道你不行？初人的灵力比肩于神。”

　　“我现在算什么初人！”焱惑觉得可笑，“我一大半的灵力用来控制风魔，还有几丝可剩，你们明明可以毁灭一切，为何不这么做？”

　　“焱惑，你想要什么？”云星轻问着，“你很奇怪，你现在的脾气与曾经你完全不一样！”

　　“呵，有何不一样，现在的人间界当真是好的吗？”

　　焱惑一番话怼的三人无言以对，于是留下的只有沉默。

　　“算了，你们自己好好想想这还是当初你们祈愿的人间界吧！”焱惑说完就离开，留下三个女人默默看着彼此。

　　“你们说当初创造人间界时我们在想些什么？”朝颜看着云星，也看看诓绸，“听焱惑的意思，这人间界是我们共同创造的吧？”

　　云星点点头，说着：“阿颜，以前我都是这么叫你，提出创造人间界的是你，我们共同创造的人间界。”

　　“可我们希望的是这样子的吗？”

　　“当然不是，我们想的可美好了，可人类延续了我们的性格，也就是基本的七情六欲，接着诞生了他们自己的意识，人类说人本善，但也说人本恶。”诓绸像是在反驳，又像是再赞同。

　　“所以焱惑就是来警告我们的吧？”朝颜说着，站起身来，“这件事，我想我得去问问王生，若我是神转世，他必然也是！”

　　“他确实是。”诓绸笑道，“但他未必会信。”

　　“阿颜，你想灭了人间界吗？”云星看着朝颜脸上决绝的表情问。

　　“不，”朝颜摇头，紧接着改口，“也许不。”

　　朝颜话一说完，转身消失。

　　王生所在的帐篷外，仲文雪坐在窗前，抬头看着漫天星尘，她知道夜深人静没人来，才去思索自己的事儿。

　　“你还在这儿呢？”朝颜看见仲文雪，坐到她身边，轻声说着，“这样子的人界，你觉得如何？”

　　“生不如死，传言说人类所剩无几了，除了这儿能看到许多的，还有哪儿？”仲文雪无奈地笑着，“可是我还是要活下去，为了母亲，为了哥哥，为了连筱，也或许是为了你。这世间还在乎我的，不多，为了你们我也要好好的活着。”

　　“可是，我说是如果，此界生灵尽数覆灭了你会怎么想？”

　　“不就是死吗？人类死了灵魂还在，冥界奈何桥一过，我又会是我，但是另一个我。”仲文雪笑了，“我此生百来岁，从未为自己活过，就是现在，我也不知道到底为何而活才会快乐，但我在乎的还在那儿。”

　　朝颜顺着仲文雪指的方向看过去，是剡都，是皇城，在仲府地牢中，一位妇人日夜对着封闭的墙轻叹，妇人脸上皱纹横生，俨然没有灵士的气息，只是一个凡人。

　　“你娘在那儿吧？”

　　“是啊，为了我娘，我什么都愿意做！”仲文雪笑着，忽然看到仲糜的脸，整个人都扭曲起来。

　　“朝颜，我们不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仲糜笑着，双目偶尔会散发出幽幽绿光。

　　朝颜并不怕仲糜，只是疑惑为何仲糜与以往印象中的模样有了如此大的差距。

　　“父亲。”仲文雪站起身，语气波澜不惊。

　　“你成魔了？！”朝颜望着仲糜，忽然想起仲文霄在幻境中说出口的那句堕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