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记》青碧

5、Chapter 5

　　莫小姐终为所动，轻叹一声，决定和盘托出。
　　“那你可愿意听我说一段不堪的往事？”
　　“你肯告知，我自当侧耳倾听。”
　　她缓缓道：“我与他七年前相识。”

　　“彼时我正当十五，情窦初开即遇他。”
　　“我很爱他。”今日她终于可以不受恨意影响坦然说出这一句。
　　“我相信他也很爱我，事事都照顾我。我年少家贫，他是有钱人家公子。”她咽一口唾沫，“有一段时日，家里刚添弟弟有为，处处捉襟见肘，他便连学费都替我缴付。我极依赖于他，又不明事理，认为这一切皆是他作为男友的分内之事。如一株藤蔓，依附于他身，获取阳光。”

　　“家父家母十分欣喜，以为我找到了托付终生的金龟婿，我也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她语音清颤，似在回想那一段无法言说的美丽时光，脸上露出梦幻般的神情。
　　让白汝真又是嫉妒又是心酸。
　　“可是，”，她蓦地语气一寒，“我有一日竟意外得知，他竟同时和好几个女子保持亲密关系，甜言蜜语不知说了多少，从不差我这一人。”
　　“我得知此事后自是不甘心，跑上门去大吵大闹非要问个因由。”
　　“他却两手一摊，‘大家都知我是情场浪子，缘何你却不知？况且同我在一起你也并无损失，我在你身上花费也不少。”
　　“我又惊又怒，原来他竟一直这样看我，但一颗少女心岂容他人任意践踏，便执意要他立誓从今以后身边只得我一人。”
　　“他不依，两人顿生争执。年少气盛，均不肯退让一步。”

　　莫小姐声音渐渐拔高，“一片混乱之中，他手执匕首刺伤我，我血流一地。”
　　“从此以后，我便再也不能生育。”
　　说止此处，声音竟已完全暗下去。

　　白君将她的手紧紧握住，她从这双手中得到了力量，缓过劲来，“事情闹大，他家财大势大，自是可以将之压下，但我又岂能容他安生。”
　　“他家族稍后在与商场仇家竞争中落败，一朝失势，人人自顾不暇，无心顾他，在我声嘶气竭四方奔走之下，他终被叛入狱三年。”
　　“后来我转学至他乡，得此教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誓要自立自强，再也不闻他半点消息。”

　　莫小姐沉默一阵，抬头看白君，“你说，我是不是自食其果？”
　　白君隔着桌子轻轻拥住她，“我只气我那时没有在国内求学，不然就可以早一些遇到你，定不会让你吃这样多的苦。”
　　她闻言呆住。

　　“我只知道你那时必定是很痛的。但现在已经说出来了，却觉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对不对？”，白君的情话并没有什么特殊。
　　她的泪却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仿佛胸中积压多年的委屈今日终于找着了缺口，汹涌而出。
　　她早已决定今生再不哭泣，却不料今日还是没能忍住。

　　白君也不再出声，只掏出手帕一下一下替她擦拭。
　　他第一次见她时她也是这样脆弱而惹人怜惜。
　　那时他驾车自郊外经过，忽见路边有一佳人立于车旁，满面为难，显然是车子出了故障。
　　但见佳人神情寂寥，落落寡欢，似有无限心事。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已活过二十八年的他自是明白，一旦陷入情网，便万劫不复。
　　可还是心甘情愿陷进去，只想抚平佳人眉间的无限落寞。爱情，本就他是一件牺牲的事情。
　　他好不容易与佳人成为朋友，稍有进展，佳人却在听闻他是白氏小开之后猝然逃走，连一片云彩也不曾留下。
　　后千方百计打听得知佳人原有一副好嗓子，在“燃情岁月”驻唱，便立即眼巴巴赶去，却不料佳人百般不理，一避再避
　　。
　　原来竟是心中有这样一段伤心往事。
　　但现在他已重近佳人身，虽自己心中也是顾虑重重，但定会努力让她获得幸福。

　　莫小姐啜泣了一阵，这才发觉自己仍在别人怀中，形容又如此狼狈，不免赧颜。
　　幸得白君脸上并无丝毫取笑之色，只用那双依旧亮得过分的眼睛看着她，欲言又止。
　　莫小姐看得出他十分紧张。
　　良久之后他像下了决定似的说：“想必今日你已累了，我送你回家休息可好？”

　　她心中微有吃惊。
　　她以为白君会趁此机会对她表白，但他没有。
　　她清楚褪去坚硬外壳后的自己已溃不成军，外人要想攻城略地十分容易，白君若是想说点什么或做点什么，她都会给他一个机会。
　　但他没有。

　　她有点如释重负，但更多的是怅然若失。甚至在白君将她送至家门以后转身时，她竟想叫住他。
　　幸得她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是已经太迟了。
　　那一刻她明白这个男人已经彻底驻进了她的心。
　　而她也只是惊讶了一阵，就坦然自若的接受了这个事实，甚至还有些甜蜜。
　　那些整日嚷嚷着喜欢寂寞和孤独的人也只是没有遇到自己想要的。等到遇上了，还不是照样如飞蛾扑火。
　　情这一个字，没人可以逃得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