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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父亲节 ...

  •   这次,我写我和G同学的故事。
      G同学和他父亲的相处模式很神奇,他是我认识的人中为数不多的,称呼自己父亲可以直呼其姓名的人,另一位,叫郑亚旗,他父亲,郑渊洁,是位写童话的。
      每次,G同学和他爸打电话都特有意思,是我们每次吃宵夜的保底节目,大家吃得累了,就撺掇G同学给他爸打电话,开口第一句一定得是喊一遍他爸名字,电话那边儿就传来特响亮的一声“诶。”我们大家就开始笑,一个个,东倒西歪,腰都直不起来。我们也说不来,为什么就这么好笑。
      这种直呼长辈姓名的行为,我也就只能过过眼瘾,我要是敢用连名带姓地喊我爸,我估计我能被打得三天下不了床,子不言父姓,这是基本的规矩。
      扯了这么多,这一篇我不写G同学的父亲,我讲讲我和G的故事。
      我和G同学的认识,在初中开学的第一天,我们是彼此认识的第一个人。
      第一天第一堂是语文课,还没发课本,语文老师给我们发了一篇补充材料,上面印的是《雷雨》中的最经典的一幕,语文老师一拍我俩桌子,让我们俩来读,开学第一天,大家都是随便坐,我和G的位置隔了一条过道,我俩相视一笑,故事好像就从相视一笑开始了。
      我读鲁侍萍他读周朴园,那一段是周朴园拿从前的梅家的一个小姐做幌子,试探鲁侍萍那一段。很多年后,翻《雷雨》的剧本也好,看那段话剧也好,我总会兴致勃勃地拍下来给G同学看,因为每次他准备拿话试试我的口风时,和周老爷那副虚伪的样子如出一辙,不过巧的是,我也总能像鲁侍萍似的揭穿他。不同的是,他总是笑笑,继续舔着脸求我。
      我和G同学都是双子座,以致于我们两个性格太像了,他就是男版的我,我就是女版的他,总是有人误会我们是不是一对儿,真不是我说,我们思维方式简直一模一样,真没办法在一起。我们俩简直把思维跳跃这件事做到了极致,和别人半个小时能讲清楚的事儿,我们俩能一起讲三个小时还讲不清楚。不夸张的说,我们俩两个人就能撑起一台春晚,让观众乐三个小时不带歇口气的那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那是小菜儿。
      我第一次认定要和这个人当好朋友,是在初中,那个时候校门口有好多摆摊儿的小商小贩,尤其受欢迎的,是一位卖寿司的老爷爷,老爷爷眼神不好,看不清楚钱数,一盒寿司卖五块钱,每次收钱的时候他就会问清楚:“同学,你这是多少钱啊?”要是收的是五块,就装进左边兜里,收的是十块,就装进右边兜里,再从左边兜里抽出一张五块的找钱,数额大一点就不行了,G同学海鲜过敏不怎么吃寿司,但总是站在摊子旁边给老爷爷帮忙。
      那天,赶上教育局来检查,学校派老师一个个地把小摊小贩全赶走了,老爷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步一步踉跄着,只是不停重复着“诶诶诶,别推,寿司,我寿司还没卖完呢。”这个时候G同学直接走过去把老爷爷一扶,一口气买下了老爷爷所有的寿司,然后把老爷爷送回去了。于是那天中午,G同学站在校门口,一盒一盒地送寿司,遇见一个认识的,就塞一盒到人家手里,也不多说,一笑:“没事儿,拿着吃吧,我请的。”那个时候,迷金庸,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我们俩都快读疯了,那个时候我看他,总有一股说不出的侠肝义胆。
      后来,高三那年的万圣节,我们俩一起买了老大一袋子棒棒糖,站在学校门口,一个一个发,高三很苦,苦到人舌根发酸,太多人因为冲得太猛,早都冲不动了,只想着放弃,但其实心里很苦的人只要一点点甜就能填满,我们笑着发完了所有的糖,只想让大家在回味青春的时候,能想起一点点甜,哪怕只有一点点。后来,所有糖都发完了以后,G同学又悄悄摸摸地塞给我一整大包阿尔卑斯原味的棒棒糖,他知道,我只吃这个味道的,嘿嘿。
      G同学的胃不好,时常犯胃筋挛,犯起病来疼得直在地上打滚,连自己亲妈都不认识。
      从小,我养成了怪毛病,一年四季都喜欢喝热水,大夏天书包里也插着保温杯装热水喝,可我们的G同学呢?明知道自己胃不好,为了装逼,穿着牛仔裤在运动会跑1500,诶,总有那些小学妹们为之倾倒,红着脸,一路小跑地去给咱们这跑了第一的G同学送冰水喝,怕他太热。G同学一飘飘然,接过来拧开盖子就开始灌,还忍不住地拿眼神去瞟那些小学妹,青春里的真话与否不必深究,学妹的脸红就胜过一大段对白。站在主席台上当主持人的我,看到这幕气也不是,拦也不是,生气吧,这个猪脑子等会儿疼得满地打滚是他活该,拦着那些小学妹吧,我也不敢去挡G同学的桃花。我正琢磨呢,就看见有人偷偷给我使眼色,主席台下面有人对我喊:“你快先下来吧,G的胃痉挛又犯了,快去救他!”

      每次这个时候,我都感觉自己像是打怪兽拯救黎民苍生的奥特曼;又感觉自己像个赤脚医生,明明啥都不会,只能带着我的保温杯和热水,却拯救这个不长记性的装逼怪。“你就活该吧你,好了伤疤忘了疼,就你那个破胃还能喝冰水?人家学妹给你送毒药你是不是都得屁颠儿屁颠儿地喝啊?你是不是又没吃东西就跑1500了?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我一边倒热水一边骂,这台词我一个星期要说八百多回,可人家就是听不进去,我能有什么办法,只有疼得满地打滚的时候,才想起千方百计地找人来求我,能言善辩的G同学这个时候也只会一个劲儿地傻笑,乖乖的喝热水不敢乱说话,再乖乖地等着我给他泡碗方便面,再哼哧哼哧地吃个精光,有时,只剩鲜虾鱼板口味的,我还得提心吊胆地盯着他吃,生怕他海鲜过敏再吃出个好歹来,不过每次啥都事儿没有,总让我怀疑这味道是不是真的有海鲜,不过,鲜虾鱼板还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G同学老大的人了,还是起床困难症晚期患者,而且起床气极其严重,永远每天早上约好要一起过早,永远也起不来床,每次都要等到早自习,看见他背着书包晃晃悠悠地进校门,老远就能看见我站在那儿等他,他也不顾旁边有人没人就开始喊:“爸爸,爸爸我错了,爸爸,爸爸,您原谅我!”看得旁边的教导主任一愣一愣的,一大早一男同学背着书包对着一个女孩子喊爸爸,这是没睡醒梦游呢?这是我们俩定的规矩,谁迟到谁喊爸爸,以至于,那年运动会,我们班的口号一度被改为是“我们我们就是就是你的你的爸爸爸爸”我们文科班,女生多,班主任一度非常费解,怎么现在这女孩子也都想当爸爸?
      每天早上的标配,是一起翘掉早自习,去武广舒舒服服的过个早,三中过早的标配是一碗热干面?一杯冰豆浆就是一整天幸运的开始,课间过来排队永远排到上课也排不到,我们俩向来是直接翘掉早自习,吃得舒舒服服的再回去听课,G同学吃热干面永远要加大半瓶醋才罢休,看得食堂小哥心里一慌:“同学你慢点,没事,少倒点儿。”我怕他又犯胃病不让他加辣椒,他就偷偷给食堂小哥使眼色,不过食堂小哥从来都是站我这一边的,我喜欢吃番茄鸡蛋面,不过只喜欢吃鸡蛋不吃番茄,我就总能收获一碗全是鸡蛋的番茄鸡蛋面,我说想吃水饺,第二天食堂小哥就亲手给我包,诶,高中三年我被喂胖了,和食堂小哥脱不了干系!不过毕业了每次回学校看老师都会去吃食堂,小哥还能认出我,总夸我瘦了,我摸摸自己的肚子,笑而不语。
      我们食堂是要刷卡消费的,我和G同学一直觉得办卡麻烦,又要充值,又要办卡,还总是排长队,我们俩懒,嫌麻烦。好不容易G同学办了张卡,还没来得刷呢,丢三落四的我们俩,就给扔不见了,于是,我们俩开拓了一项技能,人家刷卡,我们“刷脸”,刷脸这项技能呢,不是谁都能传授的,要掌握几个要点,第一:认识的人要多;第二:脸皮要厚。第三:时机很重要,讲究一个稳准狠。后来我们总结了一下,高中三年靠着“刷脸”混吃混喝了三年的我们,不得不承认,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认识了一群善良的老师同学们,让我们拿着卡蹭吃蹭喝了这么久,还没对我们下毒手。说实话,现在我都有种高中食堂是免费吃的错觉,我根本没有印象我付过钱,造孽造孽啊。
      后来……后来快高考了,我压力特别大,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每天躲在文综办公室里谁也不见,我生日那天我完全忘了这回事,根本没打算过,G同学跑到办公室找到我,塞了两个特别大的娃娃到我手上,一句话没说,就走了。最后倒计时十几天的时候,我自己给自己的心理压力太大了,晚上根本没有办法睡着,老师们后来都看不下去了,把我赶到操场上去,让我好好放松放松再回来学习。我在操场上遇到了G同学,他好像一直在等我,仿佛是和老师串通好了,他也不说话,只是带着我,一圈又一圈的跑,我们没有交流,只是不断配合我的速度,我不用想着高考,想着分数,想着未来,我只是想跑好每一步。
      G同学现在在澳洲,那天他发了一条朋友圈,你是南半球的年少风光,我坐在公交车上,头倚着窗户,看到这条朋友圈,窗外正好是三中放学了,熟悉的校服不熟悉的背影,你又是谁的青春,谁又是你的青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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