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国的莫里亚蒂 灿烂夜空中的寂静》花雪幸

2、#2 狩猎与牵挂

　　达勒姆镇莫里亚蒂伯爵宅邸大门处
　　路易斯看着眼前未来有可能成为自己家人的女子，和她身后一马车的行李，一时不知自己该从何问起。
　　“路易斯？”伊芙琳歪头，期待地看着他。
　　路易斯整理了一下思路：“伊芙琳小姐，您，就这么直接搬过来了吗？”
　　“诶？没有啊，我已经询问了阿尔伯特大人的意见，也征求了父母的同意，怎么？你没收到消息吗？”
　　“额，还没。。。但是伊芙琳小姐，您这样，真的好吗？”
　　啊？有哪里不好的吗？父母和阿尔伯特大人不都同意了吗？伊芙琳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疏漏。
　　芙洛拉说：“伊芙琳小姐只是趁着最近一次社交季开始之前来度假的，而且如果不是阿尔伯特先生最近都在伦敦，老爷和夫人也是不会同意的，路易斯先生是不是想多了。”
　　。。。。。。
　　“路易斯先生！”这时，一个信使打扮的人来到宅邸门前，立马把路易斯从即将尴尬脸红的境地中解救出来。信使向伊芙琳脱帽行礼，并对这家的小主人说“路易斯先生，您的电报。”
　　“看来我们比电报来的还早呢~走吧芙洛拉~”
　　怀抱、手提、肩扛的芙洛拉向路易斯行礼后，继续跟在自家小姐身后。
　　路易斯赶紧说：“等等伊芙琳小姐，我还没安排房间！”
　　啊。。。
　　忘了~

　　吃完晚饭，奔波了一天的伊芙琳决定偷个懒，也不散步了，直接收拾回房，准备早点休息。
　　啊。。。伊芙琳轻轻叹口气，倒在柔软的鹅毛床垫上伸个懒腰。
　　床单被套上是温暖的太阳的味道，今天路易斯才晾晒更换的。伊芙琳一直喜欢有阳光味道的织物，每次闻到总会让人很开心。
　　说到味道，阿尔伯特大人身上是什么味道来着？印象中不同于家族里的叔叔伯伯，身上的烟雾缭绕，入木三分，是被其他人的烟斗熏上的淡淡的烟草味，但更多的是烟草味无法遮盖的，初次遇见时，温柔？就像阳光一样。
　　想到这里，伊芙琳不由地闭上眼，小心地闻着被子上阳光的味道。
　　“伊芙琳小姐，您再怎么闻都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味道的。”
　　伊芙琳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什什什什么不该有啊！”
　　芙洛拉继续收拾：“伊芙琳小姐，您今天好像比较兴奋。”
　　伊芙琳不好意思地用小拳头遮住自己的脸：“嗯，就是，挺开心的~”
　　她突然又有点紧张地问：“怎么样？很明显吗？”
　　芙洛拉看着压在自己正在收拾的衣服上趴的自家小姐，心里叹了口气：“能看得出小姐今天心情很好，我想威廉先生和路易斯先生也发现了。不过他们好像不排斥小姐这个样子。”
　　“那就好~”
　　“今天的小姐不仅话多、声音大，人也变傻了。”
　　“芙！洛！拉！！我都听到了哦！！”

　　不知睡了多久的伊芙琳突然醒了过来，可能是认床的原因，这一觉睡得很浅。
　　房间门缝里，走廊上闪烁的烛光吸引了伊芙琳的视线。她起身划了根火柴，看了看房间里的摆钟。这么晚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路易斯注意到了走廊里迎面走来的白色长裙的女子：“伊芙琳小姐。”
　　“路易斯，发生什么事情吗？”
　　“没有——”
　　威廉的声音声音在房间内响起：“路易斯，让伊芙琳小姐进来吧。”
　　“是。”
　　此时，威廉的书房多了两个陌生的男人。
　　威廉微笑着对疑惑的伊芙琳介绍：“伊芙琳小姐，这位是塞巴斯蒂安·莫兰中校，这位是弗雷德·弗雷德。二位，这位就是阿尔伯特兄长的未婚妻伊芙琳小姐。”
　　“哟~”“您好。”
　　伊芙琳提起睡裙的裙摆，行屈膝礼。“威廉先生，发生什么事情吗？”
　　“我也是刚准备听他们说，请坐。”
　　“谢谢。”伊芙琳坐在威廉旁边的沙发上。
　　被称为莫兰的高大男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伊芙琳：“接下来的事情可能很血腥，伊芙琳小姐真的要听吗？”
　　伊芙琳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虽然第一次可能会害怕，但我会适应的，毕竟，我已经是你们的共犯了。”
　　威廉说：“可不要小瞧伊芙琳小姐，她可是凭一己之力发现我们要做的事情的哦。”
　　“没有没有”伊芙琳赶紧摆摆手，“就，碰巧吧，我们有着同样的想法。啊对了莫兰先生，刚刚你们是想说什么事情？”

　　“达特穆尔？”
　　“那里应该是，巴斯克维尔家族的领地吧？”
　　威廉：“伊芙琳小姐知道吗？”
　　“是的，听说过，他们家族一直有关于魔犬迫害族人的传说，所以一直子嗣凋敝。已经在数年前断代了。但巴斯克维尔魔犬的传说一直流传，甚至听说还有类似碎尸的东西会被发现。所以庄园范围内很大一块林子已经很久没人接近了。”
　　莫兰：“哦~看来伊芙琳小姐的情报也挺快哦~”说着捅了把身边瘦小的弗雷德。
　　伊芙琳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不是什么情报，都是社交会上道听途说的，如果能帮上你们就好了。”
　　威廉：“哼，看来，恩德斯伯爵是利用这个传说了。”
　　伊芙琳吃惊：“恩德斯？难道你是指，那个没有找到的，人类的狩猎场？”
　　“很有可能了。”
　　听到恩德斯的名字，伊芙琳排斥和后怕的心情无以掩饰，并不由捏紧了睡裙：“我一直不明白，他们是怎么下得去手的。。。”伊芙琳仿佛能想象到手中冰冷的匕首划拨柔软□□的触感，紧接着粘稠的红色液体沾满了自己的双手。
　　“但是伊芙琳小姐”莫兰摸上手边的枪盒，“我们的工作可也是杀人啊。”
　　伊芙琳有点着急：“但那不一样，首先是目标，然后才是手段。做事方式不同，只是存在争议的，若目的不同，那就只有对错之分了。”
　　弗雷德：“威廉先生，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就出发吧，去达特穆尔。”
　　伊芙琳思考片刻后，叫住了已经离开书房准备回卧室换衣服的威廉：“威廉先生，如果情况允许，能不能保留现场？”
　　威廉：“伊芙琳小姐，你是想。。。”
　　“如果能保留现场，苏格兰场和媒体很快就会知道，那样的话，下议院绝对会向上议院提出抗议。当然，这些还是需要你来判断。”

　　宅邸后门
　　伊芙琳看到已经换好衣服的四人：“路易斯也去吗？”
　　路易斯认真地点点头，伊芙琳看向威廉，他的眼中无法隐藏的无奈和宠溺，便明白了大致情况。
　　路易斯：“那我们走了，芙洛拉，伊芙琳小姐就交给你了。”
　　芙洛拉弯腰行礼：“请路易斯先生放心。”
　　莫兰先生扛起枪盒子带头走在前面，弗雷德小小的身体不落下风地跟在后面，威廉利索地穿上大衣并对伊芙琳露出轻松的笑容，路易斯和留在家中的两位女性告别。
　　伊芙琳：“一路顺风。”

　　这是伊芙琳和阿尔伯特订婚以来第一次知晓他们的计划。纵使前一天的车马劳顿，心中有事自然也睡不着，干脆起床。并且没有打扰芙洛拉，自己换上常服，拿了本书等在会客厅。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伊芙琳还是抵挡不住困意，不知什么时候睡倒在了空无一人的会客厅的沙发上。
　　黎明的微光透过窗帘，为蜡烛燃尽的会议室中带来微不足道的白色。但对于经验丰富的人来说，这一点点亮光已经足够了。
　　会客厅的门打开了一道缝隙，又被轻轻关上。来人的手中有一样东西，借着黎明的光亮反射着金属的光芒。
　　突然飞速下落的金属停在伊芙琳的脖子上，经过一翻僵持后，来人收起了手中的东西。
　　“这可不好笑。”芙洛拉目不转睛地盯着暗夜中的黑影，一只手利落地点燃桌边的烛台。逐渐明亮的房间内出现另一张熟悉的脸，“莫兰先生。”
　　“呀~抱歉抱歉，想试试你，结果弗雷德那小子不愿意。明明我是用枪的——”
　　“嘘！”
　　莫兰识趣地赶紧闭嘴，不过他的大嗓门再闭也没用了。
　　“嗯。。。”伊芙琳揉揉惺忪的睡眼。“莫兰先生？啊，威廉，路易斯，你们回来啦？”
　　伊芙琳看向钟表：“天哪，都六点半了！威廉不是还有课要上吗？”
　　“呵呵，看来我今天要早点去学校了。”
　　一晚上高强度的运动，真的没事吗？
　　“还让伊芙琳小姐等我们，真是过意不去。”
　　伊芙琳：“没有啦，我只是有点紧张。芙洛拉，你快去准备热水和换洗的衣物，我先去准备早饭了。”
　　“是。”芙洛拉在自家小姐离开后，狠狠地瞪了莫兰一眼才走。
　　莫兰：“啊～休息休息～累了一晚上了。”说着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
　　路易斯：“莫兰先生，天都快亮了，你这个样子在客厅，如果被人看到可是会被说很没礼数的。要睡去卧室睡。”
　　“诶。。。”
　　弗雷德：“我先回房了。”
　　“哦。。。”莫兰目送他走出会客厅，又看向路易斯。
　　“怎么了。”
　　“没。”说完莫兰又继续瘫在了沙发上。“诶？威廉呢？”
　　“哥哥刚刚出去了，我也回去换衣服。”路易斯也离开了房间。

　　餐厅外的走廊
　　路易斯看到了在扒门缝的弗雷德，皱住了眉头：“弗雷德你在——”
　　“嘘——”弗雷德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路易斯虽然皱着眉头，但还是透过门缝看向餐厅。
　　威廉的声音首先传来：“抱歉，伊芙琳小姐。”
　　伊芙琳只觉得一阵头晕，跌坐在椅子上：“事关重大，如果直接曝光反而无法控制，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有自己的判断，没什么值得道歉的。只是。。。。”她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激动到发抖的声音：“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甚至想以神的名义为自己找借口！简直无法饶恕！”
　　威廉安慰她：“孩子们已经被解救出来，而且，不会再有，不，我们不能再让他们有这种情况了。”
　　是呀，现在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那一天吗？
　　伊芙琳轻声：“谢谢你。”
　　威廉笑着摇摇头并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伊芙琳陷入了沉思，左手不自觉地把玩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这是她的习惯，思维高度集中的时候，手上会经常摸索着一样东西，有时候连自己都没注意到。
　　“如果我是他们的族人，当然是想销毁所有罪证，放火是最好的，但这么大的狩猎场，防火反而不安全。如果引来火警，并动用警犬搜救，那么与废弃庄园严重不符的大量尸骸就会给他们招惹巨大的麻烦。希望他们不会那么笨。虽然庄园建筑一定会被毁掉的，但林子应该会幸免于难，那罪证就会保留下来。这个时候由莫里亚蒂家以建动物猎场——不！威尔斯堂兄说过想找一处土地作为药材实验种植园。种植园不行。。。如果以猎场的名义便可以低价买入，那之后的事情。。。。”伊芙琳思考和回答时的表情，像极了在课上回答老师疑难问题的优等生，侃侃而谈，但边答也在边思考是否还有更好的方法。单纯的表情，与她阴深、周密的思维完全不相符合。
　　威廉笑着接话：“伊芙琳小姐想了那么多，之后的事情自然就可以交给我们了。”
　　伊芙琳摇摇头：“不过，那些犯下罪孽的人已经死去，无法用正常的方式制裁他们了。”
　　“但现在，他们想必已经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了。”
　　是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