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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   羌人们如狼入羊群,横冲直撞,不过这一次他们的目的不是抢劫,只是屠戮,单纯的以血还血。
      就连病弱的华塔都红着眼睛手持弯刀加入了战局,见人杀人,见鸡杀鸡,“要怪就怪你们的羌骑将军萧玄吧。”
      一个羌人将手中的弯刀狠狠的捅进眼前大弗人的肚子里,又搅了一圈,在他的耳边吐着热气,“记住了啊,是萧玄!”
      “萧玄!”
      在睡梦中的焕丘人有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身首异处,而所有正在奔逃着的,藏匿着的,颤抖着的,都听见了那群羌人声嘶力竭的喊着两个字。
      这短短的两个字像是地狱而来的咒语,困得整座城中的所有活物生死不得。
      萧玄。
      短短几日,焕丘县内尸骨成山,血流遍地,羌人所至之处鸡犬不鸣,无复行迹。
      焕丘衙门内,胡航一脚把县令的身体踢到地上,坐在椅子上,感受着脚下略有些粘脚又绵软的触感,又揉了揉耳朵上的红色宝石。
      华塔素来洁净的身上也染的鲜红,底下各部落首领也都各自兴奋,有的痛哭,有的豪饮。
      自从烽火台火起,他们就已经知道留在这里是什么后果,但没几个想要离开的,他们要在这里等着和萧玄决一死战,等着看萧玄那悲痛欲绝的神情。
      甚至华塔还想让萧玄自己废了自己,跪在阵前,把他践踏到泥里,这画面光是想着,就足以让他浑身战栗,弃生死于度外。
      一名羌人进来在胡航耳边嘀咕了几句,胡航整了整衣服,一脚踹开了脚底下的尸体,“儿郎们,他来了!“
      百余俘虏被野蛮的羌人们推上城墙。
      萧旧令勒马焕丘城外,大军内一阵喧哗,这支军队脱胎于原来的南锦征兵队伍,因此有不少人的老家正是焕丘。
      他挥了挥手,大军重归寂静。
      钟鼓乐起,胡航和华塔带着微笑出现在城墙上,华塔记得,第一次相见那少年将军就是如此立在峡谷上方,他也学着当初萧玄的模样施了一礼。
      他也要慢慢的玩。
      萧旧令也咧开了嘴。
      “萧将军,好久不见,自从上次一别,半年有余,老朽可是想念的紧,今日特地为将军准备了歌舞。”说罢,他拍了拍手,钟鼓乐起,城墙上出现一群身着红衣的婀娜女子,她们颤抖着翩翩起舞,风吹轻纱,偶尔露出一段雪白。
      如此美景,若是出现在勾栏,必会勾引的那群久未开荤的军中汉子一个个嗷嗷前扑,可是此时他们却是满目通红,羞辱感与愤怒感简直要掀了他们的天灵盖,那是他们的同胞,甚至还可能是他们的婆娘啊!
      贾入胜亦是不忍再看,只有萧玄,认认真真的观赏着那段舞蹈,看的出来,是胡航与华塔为他精心准备的羌族舞蹈,大概是排演的仓促,偶尔可见动作错乱。
      忽然,一个红衣女子跪地痛哭,大声嘶吼,“救命!”
      这情景与那日焕丘城门口何其相似,只是人不同了,萧旧令也不是曾经那个把百姓放在心尖尖上的少年郎了,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肩膀,那里还有一个疤。
      胡航面无表情的用尖刀把那女子捅了个对穿,乐声歌舞骤然而止,他在城墙下那些欲吃人的目光中癫狂的笑了,然后一脚抵住那女子的尸体,拔出了刀。
      “乐声!歌舞,继续!”
      红衣坠楼。
      “砰”的一声砸在了所有兵丁的心里,大军自然又是一片骚动,但是没有军令谁也不敢妄动,他们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咬碎了口中牙。
      只有萧旧令,竟觉得这声音就像是旖旎歌舞中厚重的编钟声,一声固然惊艳,终究还是缺了点味道。
      胡航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刚刚这样想过,那人就举起了手里刀,毫不迟疑的将那群女子一一抹了脖子,又挨个踹下了楼。
      完美。
      萧旧令眼睛都舍不得眨,一股电流从尾椎横冲直上,爽的他浑身战栗,没想到胡航他们居然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这真是一个相当惊艳的复仇开场。
      “这份礼物,萧将军可还受用啊?”华塔笑眯眯的闪至人前。
      “受用极了。”
      这是实话,可是除了贾入胜再没一个人相信。
      华塔只当萧旧令在强撑,他在城墙上看的真真的,那少年将军的手都在颤抖,他越发得意。
      这就是代价!
      一群焕丘百姓被五花大绑推至城墙下跪,华塔拽住最近的男人,充满恶意的眼睛却盯着萧玄,“看见没有,那就是萧玄,导致你们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是对着那百姓说的,传令官也就没喊出这句话,城墙外的人只能看见华塔嘴唇翕动,料也不是什么好话。
      “呜呜。”那男人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华塔拍了拍那男人的脸,“素闻萧将军爱民如子,现在只要你跪下自断双臂,那这些人我都可以放了。”
      萧旧令看着那跪下的人都快笑出声了,自断双臂,为这群人?你可真敢想。
      他嗤笑一声,从马上解下弓箭,一拉一放,连瞄准都没有,“嗖。”那男人仰面栽倒,血溅了华塔一脸。
      华塔惊得后退几步,刚刚他甚至听见了这箭带起的风声,没想到这小将军如此受不得威胁。
      但是他为什么不直接射杀自己呢?华塔浑浊的眼睛里闪出一丝迷茫。
      “好胆!”胡航大喝一声,这结果虽出乎他意料,却也不算太意外。
      “还有更刺激的呢!”萧旧令用手指偕掉眼角悄悄出现的泪水,“放箭!”
      万箭齐发,在一阵的引弦声中夹杂着贾入胜声嘶力竭的呼喊,“给乡亲们一个痛快!不能让这群畜生折辱我们的同胞!”
      “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兵丁们拉弓的频率明显变快了,那些听着兵丁怒吼的百姓“呜呜”的乱叫,我们愿意跪着生!
      没人听。
      ……
      午时的这场交锋可以说谁也没占着实质的好处,华塔有些神不守舍,他总觉得萧旧令的那双眼神透出的情绪,似乎太淡漠了点。
      这人就像是一个冷血的兵刃,想起那擦身而过的一箭,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那少年将军对自己的家乡,对自己庇护的百姓都如此残忍,那他在边疆做出的那些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华塔心里竟升起一种惧怕和臣服交织的感觉,他忙对着月亮双手合十,虔诚的念了几句羌族咒语。
      “咻。”
      什么声音?华塔睁开了眼睛,这声音不大,却诡异的清晰,潜意识告诉华塔,这声音很重要。
      像是哨子的声音,他用嘴模拟了一下,记忆中的声音和这逐渐吻合——是那山贼的行动信号。
      华塔下意识感觉不好,“敌袭!”
      他这话刚刚落下,就见大军驻营处左屯火起,再一回身,右屯火起,两股火势不甘示弱,各自争雄,烧的那羌人们抱头鼠窜。
      “灭火!”
      “这火灭不掉啊!”
      “啊!”
      空气中渐渐传来硫磺硝石的味道……
      华塔快速的眨着眼睛,整理着思绪,瞬间,他瞳孔猛地变小,“快!别他么救火了,去守城门!”
      “守城啊!”他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向城门口跑去,然而那城门伴随着咯吱声被缓慢推开,门外是早已披挂整齐的大弗士兵,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那山贼,露出了六颗雪白的小牙齿。
      “杀!“
      华塔缓缓瘫倒在地上,脑海里闪出四个字“瓮中捉鳖。”他微微闭上了眼睛,仿佛看见了自己的结局,不过是被踏成肉泥而已,华塔冷笑一声,能杀了这少年将军的乡亲邻里,毁了他的家乡为自己陪葬,怎么也不算太亏!
      他听着喊杀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已经做好了准备。咦,怎么侧过去了?华塔疑惑的睁开了眼睛,发现那大军竟然沿着自己身侧分流而过,呼啸着奔火光处席卷。
      萧旧令从黑暗中挚枪拍马而出,在火光中露出了身形,左手边是一身落拓青衫的贾入胜,右手边是一身黑衣面着皂布的房平安,萧旧令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于马背上施了一礼,和当时峡谷上一般无差,“华老,别来无恙啊!”
      华塔并没有看他,只是生硬的扭动脖子注视着房平安。
      “平安,既见故人,怎能不坦诚相对?把皂布取了。”贾入胜笑眯眯道。
      “是,军师。”
      在华塔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房平安缓缓的摘下皂布,露出了一张华塔熟悉的脸,“萧将军帐下亲兵——房平安,见过华统领。“说完,他皮笑肉不笑的露出了六颗小白牙。
      华塔浑身生寒,他心里有个猜测缓缓成型。
      “你骗我?你用一城池百姓做饵引我上钩?你为了什么,就为了军功?”
      萧旧令并没有理他,只是用一种华塔看不懂的眼神注视着远处的战场。
      良久,“我从没骗过你,平安说的也都是实话,只不过隐瞒了一点,你可知那前任县令姓什么?”
      华塔下意识的不想听,耳边还是传来了悠悠的声音,“姓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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