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只为韩公折腰

29、第 29 章

　　萧旧令听见探子报告的消息微微蹙眉，“这胡航和华塔不行啊，他们怎么不继续了呢？”
　　贾入胜抽了抽嘴角，“大概是意志消沉了，毕竟没有几个人经得起这样的大起大落。”
　　那可不？先是想着大弗来了个少年将军，凤目细腰，可以任他们捏扁捏圆的那种，谁知道是来了个疯子，对各部落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
　　好不容易集合了部落勇士，打算给那少年将军一点眼色瞧瞧，结果以多打少还被教做人，最惨的是家都被偷了个干净。
　　最后想要破釜沉舟，还被人家釜底抽薪。
　　太惨了，说实话，贾入胜都看不下去了。
　　但是不得不说，真爽，他自从被羌人俘获，就一直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其他人都陆陆续续放弃生命了，但是他一直在坚持，无他，他相信自己的脑子，一定可以逃出去，一定会让羌人付出代价。
　　然后，他等来了萧旧令，当日的萧旧令如天神降临地狱，扫平一切污垢，有人说萧将军太残忍了，连幼儿都不放过，听见这句话的贾入胜恨不得跳起来给那人一个嘴巴子，那是幼儿么，那他妈是畜生崽子。
　　“可是不行啊，计划中他们可是扮演着最重要的角色，戏没演完呢，这么退场可是对不起你我的精心谋划。”
　　贾入胜捻了捻胡须，又是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没关系，这戏都开场了，又岂容他们轻易退场？”
　　说完，他靠近萧旧令的耳朵嘀咕了几句。
　　萧旧令的眼神越来越亮，到最后忍不住拍起手来，“此计甚妙！”
　　既然演员误了场，就应该给些赔偿，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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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是真的？”
　　胡航激动的拍案而起，两只眼睛死死的瞪着那刚从大弗返回来的探子。
　　“千真万确，那萧玄确实就是当初段腾的军司马，出身焕丘，这是大弗人人知道的事情。”
　　华塔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少年将军看着明明年岁不大，却手段如此残忍，原来他亲身见过那支入侵部队，甚至还亲上战场，好笑他们竟然才知道原来此“萧玄”就是彼“萧玄”。
　　“华老，你怎么看？这有没有可能是个圈套，这消息来的太巧了。”
　　胡航逐渐冷静了下来，几次和萧旧令的交锋都让他吃尽了苦头，这会他也忍不住慎重了起来。
　　华塔心里也在思考，没错，这消息来的太巧了。
　　他盯紧了那探子的眼睛，“你确定那伙山贼存在很久了？”
　　“是的，小人详细打探过，那伙山贼于半年以前就开始活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焕丘县令已经多次对其进行围剿。”
　　知道了想要的消息，华塔挥了挥手，命那名探子退下。
　　他轻轻扣着桌案，良久，“这应该是真的。”华塔激动的手都开始抖，“没错，这就是真的，萧玄是大弗正统的将领，他不会拿百姓的性命去开玩笑。”
　　“老天开眼啊！”一瞬间，他眼泪就落了下来，本来指望着杀掉萧玄就可以了，没想到竟然有机会也让萧玄尝尝失去亲人、朋友的滋味。
　　两个人疯狂了一会，胡航问道，“那伙山贼要的两箱珍宝怎么办？”
　　华塔眼中闪出疯狂的神色，“自然是给他们了。”
　　“可是我们没有啊？”
　　“那群离开的人不是有么，不给就抢，就杀，我们在前方与萧玄周旋，他们在后方享受，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华塔已经疯了，是的，在看见他的部落的惨象时他就疯了，此刻支撑他还活着的，唯有萧玄。
　　半个月后。
　　边塞又出了一群强盗，只抢不杀，但是谁又愿意轻易放弃积累几年的财富呢，自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不少部落不得不提前开启了北迁的路，哪怕知道迁徙的路上可能会遭遇多种困难，但总比留在此地要好的多。
　　当萧玄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入胜，你听见没，胡航他们去当强盗抢劫，抢劫欸！”
　　“哈哈哈。”
　　贾入胜发誓他这半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好笑的消息，羌人打劫羌人，还往死了搜刮，把自己族人逼的开启北迁之路。
　　萧旧令笑了一会，“入胜，帐子里太闷，我们出去纵马吧。”
　　此时临近冬季，百草枯折，一轮明月自远处山峦升起，照显的苍穹之下皆是清亮可人。
　　萧旧令双手收紧缰绳，两腿稍稍一夹，这匹随他征战四方的战马就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冲去。
　　边塞的风向来烈，如今刮在他脸上就像刀子一样，“快哉！”他这一张嘴，寒风更是顺着喉咙向下，让脆弱的内腑都感受了一把凌迟。
　　“哈哈哈哈。”他笑得越发大声了。
　　自从来到北疆后，他还从未如此轻松过，虽说那群羌人脑子不太好使，但是单人作战能力很强，这就导致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和贾入胜制定每一次的作战计划，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一一考虑到。
　　贾入胜跟不上他的速度，就在后面晃荡荡的。
　　“可能小毛驴比较适合他。”萧旧令心里冒出来一个想法。
　　也不知道夏玄师傅怎么样了，他勒住缰绳摸了一把后面的发簪，脑海中闪过他牵着小毛驴跟着师傅在官道上行进的画面，当时他还是杆没开刃的枪，如今，岁月匆匆，他手上早就沾满了鲜血。
　　指腹划过木簪，粗糙对粗糙，却有种朴实的安心。
　　他回头望了一下贾入胜，那厮还是慢悠悠的，就像自己的父亲，想到这，萧旧令感觉心脏突然被攥住了，他忙拍了拍自己冰凉的脸蛋，安抚着自己的情绪。又轻轻呼了口气，将心里那种酸涩的感觉送出体内，大战在即，这个不能想。
　　为了转移思绪，萧旧令抬头望着那一轮明月，朗朗，这又让他想起了段腾。
　　他轻笑了一声，今天这是怎么了？来来回回想的都是故人。左右也是无聊，萧旧令又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段腾，他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清贵，真个姣姣如明月，而他呢，就像池塘里的污泥，肮脏也找不到回到尘世的路。
　　其实仔细想想，匆匆人间二十载，他最轻松的日子就是做段腾军司马的时候，在段腾身边，他能随心随性，像一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哪怕是在军营里。
　　萧旧令笑了一笑，眼神又重新变得黯淡，“再也回不去咯。”
　　“什么回不去了？”贾入胜的声音从身后冒了出来。
　　作为属下，他很少问主上的私事，但此刻，是朋友。
　　“一个曾经对我很好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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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胡航与华塔这边也很快与那伙山贼接上了头，轻松的出乎两人意料，原来这焕丘向来非富庶之处，故而少战乱，多安稳，前任县令爱民如子，百姓生活难得安定，所以城内守备力量并不充足。
　　华塔稍微有一点疑心，“那照你这么形容，你们又为何成为山贼？”
　　“朝廷征兵，焕丘县民众暴乱，逼得那县令被革职查办，最终死在牢里，我们曾经就是县令的手下。”
　　那山贼顿了顿，又说，“南锦八县，只有我们县令一心为民，也只有我们县爆发了民众起义，肚子饱了就有精力闹事了，你说讽刺不？”
　　华塔愕然。
　　原来这才是那伙山贼献城的真正原因，明明利用了他们，还要他们献上珍宝，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过现在他不愿意想这些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命都不要了还要钱干什么？
　　一片昏暗之中，那山贼扯开了蒙面的皂纱，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正是房平安。
　　半年前，他奉将军之命来到焕丘，暗中调查当年起义的原因以及参与者，从知情人的口中得知了一个荒谬的真相，起义的原因是他们认为萧县令心软，看他们被逼成这个样子就不会再征兵了。
　　谁知道事情逐渐向着不可控的地方发展，先是被推举的首领开始扩张地盘，利用权力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让他们敢怒不敢言，然后萧县令一家被绑上板车，听说全部病死在牢里，最后就是大军压县，首领被杀，不过他们这些小兵本来就是农民，四散而去，如水入海。
　　起义就这么简单的被镇压了，萧县令一家也成为了整个焕丘明里暗里的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