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债》晓棠8319

1、第一章

　　第一章

　　“季承，等等我。”室友黎皓煊气喘吁吁地从篮球场一路跟着跑过来，快到食堂才追上季承的脚步。“你干嘛先走啊，好不容易赢一回。”他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埋怨道。

　　季承没回头，仍旧快步走着，雪白的皮肤透着运动后健康的粉红，漂亮的眉眼含笑，欢快地揶揄道：“是你们好不容易赢，又不是我。”

　　高高大大的黎皓煊被怼的没脾气，确实，季承要是不来，他们计算机学院跟体院的对抗，十回能输九回，还有一回也得是人家实在可怜他们放了水。季承来了就不一样了，虽然还是负多胜少，但至少值得拼两下。可惜，季承这个学生会新一代大红人下一届主席预定人选，各个社团活动都得抢人，黎皓煊作为室友加发小，并不能帮院队抢赢几回。毕竟艺术团和校办的漂亮姐姐战斗力都很强，季承还有雷打不动的公益活动，课余时间排得满满的。

　　“就差那么一会儿，你就不能多盯几分钟？”黎皓煊跟在后边嘟囔。

　　“不能啊，我每天这个时间都得去小食堂跟我爸吃饭，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已经晚了。”说着话，两个人已经走进食堂。这是校内环境比较好，可以单点炒菜的食堂，当然价格相对贵一点儿，所以饭点儿人也不会很多。

　　黎皓煊很自然地凑前两步，并肩到小炒的窗口：“当然知道啊，所以我才赶紧跑过来蹭饭。这个，葱爆羊肉，师傅，多放羊肉少放葱哈。”他嬉皮笑脸地点菜，食堂大叔无奈地点头。

　　“欸，我说，你要不要这么听话，都多大了，还每天一起吃饭，季叔叔把你当幼儿园小朋友呢？你看我妈，一个月不见我都不带打一个电话的，那放羊程度，就跟她放解剖室的福尔马林泡着的器官似的，万年想不起来。”

　　黎皓轩的妈妈是医学院的赵竞教授，不仅上课任教带博士生，还在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出诊，整天忙得滴溜溜转，他爸常驻国外，根本帮不上忙。赵教授跟季承他爸一年应聘进的A大，家属宿舍住楼上楼下，所以这家伙从小一大半时间都是扔在季承家的。一个父母双全的小孩儿，过得比季承这个光有爸的还没归属感。好在他心大，季教授又是真的耐心又会带孩子，嘻嘻哈哈的，两个就都养这么大了。还挺争气，一起顺利考上了国内综合排名前十的A大。

　　“岂止想不起来，赵阿姨对面看见你都得绕着走，谁家生个傻儿子不闹心，哈哈哈。”季承挤开黎皓轩，继续点菜。

　　“切，我就是命不好，偏偏跟你做了邻居，你这种套着光圈的别人家小孩天天在眼前晃，谁能待见自己家的。我要是跟别的孩子比，还是很有优势的。”

　　“嗯，优势明显，能吃。”季承指了两个凉菜，示意他端走。其他的炒菜需要等一会儿，两个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黎皓轩百无聊赖地用筷子捅了捅面前那盘拍黄瓜，“季叔叔呢，他还没到，你着什么急，多待几分钟，那场比赛就完胜了。”

　　“我爸让咱们饿了先吃，”季承看了看手机，“临出门被校长一个电话叫过去了，他最近那个项目挺急的，估计还得个十几二十分钟。再说了，都领先十几分了，谁知道你们还能给输回去。”

　　“唉！”黎队长不愿意面对残酷的现实，刻意忽略这句，转回了之前的话题：“我说，你爸真把你当小孩儿啊，这么不放心，每天非得见一面？”

　　季承笑得腼腆又傲娇，眼中带着光，在发小面前他不需要掩饰。说的话听起来像抱怨，但细品，全是被捧着爱出来的孩子才有的细致周到。

　　他望着人来人往的门口，耐心解释道：“哪有每天啊，他一个月有一半时间在各地交流讲座，我有时候晚上也外出活动，所以基本上能碰上十天都算多的。时间碰得上就一起吃，要不他总惦记我，我也不放心他。自从咱俩不在家吃，他从来不开火，都是食堂解决。不是为了陪我的话，肯定就是大食堂最快的那种套餐。我爸你还不知道，孩子的事儿工作的事儿学术的事儿别人的事儿都是大事儿，轮到自己，能糊弄就糊弄。”

　　黎皓轩挠了挠脑袋，点头，“也是，季叔叔……”话没说完，就被窗外几个路过的女声的惊叫打断。

　　“靠，这么大声，不怕吓着你们的校草啊。”黎皓轩想当然的小声哼了一句。虽然他也算个身高腿长英俊潇洒的帅哥，但站季承这种明星脸旁边，还是没什么存在感。只要跟季承在一起，身边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惊呼、搭讪、窃笑，早就习以为常，只不过初高中的小女生胆子小，不像A大这帮神仙，忒肆无忌惮了。校园路上拦截表白的，一学期能碰上个十回八回。

　　“不是，出事了！”季承撂下一句，起身就往外跑。他可没黎皓轩那么想当然，顺着窗外女生的视线看过去，对面实验楼天台上有人，貌似要跳楼。

　　“我靠。”黎皓轩也发现了不对，追着季承的脚步跟了上去。

　　楼下看热闹的人不少，但叽叽喳喳的没几个顶用。季承破开人群，直接沿着楼梯向上跑。他从小就在A大校园里晃，哪栋楼都熟。实验楼有十六层，这个时间点儿电梯都锁了，只有一部备用的，一般停在顶楼，下落速度很慢，离通往天台的楼道还远。一瞬间脑中盘算，他跑上去是最快的。

　　见季承向上跑，便也有几个热心的跟在后边，其中黎皓轩一马当先，离季承最近。

　　“别跟着我，先报警，通知学校安保、领导，还有校医院有急救车，以防万一。”季承边跑边朝他喊，黎皓轩听话地停下脚步，虽然看眼儿的多，但真不一定有反应快干正事儿的。他轮着打了一圈电话，都通知到了，才又往上跑。

　　等他呼哧带喘的爬上天台，才发现，要跳楼的居然是他们学院为数不多的女生之一，长得挺漂亮，在他惦记名单上排名第三的李□□。

　　女孩儿背对栏杆，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两只手局促地像要将皱巴巴的衣服扯破似的，口中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

　　季承凑近点儿才听清，她说：“你们别管我，死了就死了，反正我从小就是多余的人，死了也没人会多看一眼。少了个累赘，说不定还要笑呢。”

　　这女孩平时挺低调的，虽然长得清清秀秀，但没什么存在感。即使在一个班里，季承也顶多是脸熟，能叫出名字。这种情况下，最忌讳刺激对方，所以不了解背景，他一时不敢轻易开口。其他几个热心跟上来的，都忙着喘气儿，暂时也提供不了什么实质性帮助。

　　黎皓轩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好像家庭条件不好，农村的，父母重男轻女，读书不给钱，还得打工贴补两个弟弟。”

　　季承皱眉，“你确定？”

　　黎皓轩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压了一下，以示可靠。“我名单上的，不会错。”

　　两句话的工夫，李□□又往后退了一步，离天台边缘只剩半个身位，随时一仰，就能栽下去。现在这个距离猛扑上去都拉不住，季承破釜沉舟上前一步。

　　“别过来。”李□□大叫。

　　“好，好，我不动，你也别动。”季承伸出双手，做出一个虚虚的迎接动作，给她积极的心理暗示。“别冲动，什么事情说出来，都能解决，学校和同学会帮助你的。”

　　“你不懂，你不会懂的。”李□□哭着摇头。

　　季承趁人抹眼泪的间隙，悄悄往前蹭了两步，再靠近一点儿，他就有把握将人拽回来。“你不说我们怎么懂，是学习、生活，还是感情问题，都有办法的。”

　　“有什么办法，你说的轻松。”李□□像是突然被刺激到了，声音陡然尖利起来，“你这种城市里的天之骄子懂什么，你不缺钱不缺人喜欢，你是蜜罐里泡大的，你根本听不懂。”李□□突然回头，又退后了一小步。

　　“算了，不说了……”她闭了闭眼，低喃道。

　　不好，要跳。季承急中生智，比她声音更高地喊：“你才不懂，我是什么样子，你根本不了解，没资格这么说。”

　　李□□一愣，睁开眼，微微后仰的上身直了回来，定住了。

　　好用，这招吸引注意力成功了。季承孤注一掷再接再厉，一把扯开身上的白衬衫，纽扣四面八方迸溅。

　　一瞬间，对面的李□□、侧面围观的群众都愣住了，身后几个莫名其妙的见状赶紧围凑过去，寻了个能看清的角度。

　　季承前襟四敞大开，暴露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他神色淡定平和，没有丝毫不自在。

　　夕阳洒下来，淡淡的金光打在裸露的身上，更显得季承皮肤白皙得跟羊脂玉一般，他身材很好，肌理分明线条流畅，腹肌浅浅的六块明晰却不夸张，性感的人鱼线只露出若隐若现的一小段。

　　然而，这一切美好都被一条从右肋下缘起始，直至腹部的凸起疤痕无情破坏了。

　　“谁说我什么都不缺，我缺命，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