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掩》紫玉红棠

5、第5章

　　她没有问连平怎么也回宜春，直接在手机上叫了个专车，司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留着寸着，有着与这个年龄相匹配的啤酒肚，上车后，两人没有交谈，方婧妍报了医院的位置，直接闭着眼睛休息。

　　或许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的原因，倒在车上就睡着了。

　　她眯了大约有十分钟的时间，手机震动，她拿起手机一看。

　　看了一眼窗外，正是堵车的高峰期。

　　可能没有料到她会醒，司机没来的及收回打量的眼神，而是猥琐笑着问“妹妹去干嘛”

　　她板着脸，没有回答男人的话。

　　司机又说“妹妹缺不缺钱”

　　方婧妍看着司机贼溜溜的眼睛，她十分冷淡的说“我哥就在下个路口”

　　说完，司机不再说话了，下车前，他调出了微信号，“手机支付，转账比较快”

　　方婧妍看出他的企图，说“手机关闭行程，直接就可以支付了”，说完，拖着行李箱下车。

　　下车，方婧妍才送了口气，往肿瘤血液科走去。

　　住院部大楼在门诊后。

　　方阑接到了消息，刚才电梯，就看到了站在电梯门等电梯的方婧妍。

　　“哥”她喊了一声，方阑点头，接过他手上的行李箱。

　　“吃饭了没”他问

　　“没有”

　　“走，先去吃饭”

　　“那妈那？”她问

　　“边走边说”

　　两人来到医院附近的一号食堂，此时刚好是吃饭点，排队的人很多，方阑拿着餐盘，等候在一旁，方婧妍则是进去占着位置。

　　食堂不大也不小，分两层，因为吃饭的人多，两人来到了楼上靠近楼梯旁的桌子上。

　　方婧妍拿着纸杯去饮水机接水。

　　“宫颈癌三期”方阑说

　　方婧妍咽下口中的米饭，喉咙有东西堵了起来，不上不下，十分难受，“医生怎么说？”

　　“建议采用放疗和化疗”

　　“能治愈吗？”她问

　　方阑沉默了。

　　两人盯着餐桌上的酱油鸭，没有继续话题，方婧妍匆匆的吃了几口，放下筷子，说“哥，走吧！”

　　方婧妍等着方阑站起来，她没有去扶，她知道方阑不喜欢。

　　“走吧！”

　　他步履蹒跚往医院走去，方婧妍跟在后面，握着行李箱，看着原本高瘦的方阑，才不过几年，脊背不再挺直，而是弯了很多。

　　“哥”她喊

　　方阑回头，疑惑的问“怎么了”

　　“我想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他问

　　“芒果”她说

　　老妈十分喜欢吃芒果，不过青芒还是台芒，她都能吃好几个。

　　“嗯”

　　两人来到复印资料店旁边水果店，挑了几个看起来还不错的芒果，放进了老板娘给的塑料袋中。

　　十一月份，天气寒冷，这个时候的芒果不仅价格贵，果实也不是特别好，不过今天挑的几个不错。

　　两人来到病房，护士正在给黄淑芬打留置针，药水被暗色袋子罩着，方婧妍知道这是抗癌药物，黄淑芬已经睡着了，脸色有点苍白。

　　护士封好胶带，调了下滴数，推着治疗车出了病房。

　　方阑把芒果往床头柜上放，拉上窗帘，遮挡外面刺眼的阳光。

　　“我去打点水”他拿着水瓶往水房走去。

　　方婧妍有所不适应。

　　她放下手中的包，看着憔悴的黄淑芬，手搭在被子上。

　　旁边病房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她看了一眼，身边没有子女，此刻她正想吐，找不到垃圾桶，方婧妍走过去，拉出藏在病床下掩藏的垃圾桶。

　　她道了声谢谢。

　　接着就听到老太太吐了好一会，躺在病床上喘息，她在来的高铁上查过百度，知道这类药物副作用很大，掉头发和肠胃不适，比较常见。

　　“姑娘，这个人是你谁啊”她有气无力的问。

　　方婧妍停住削苹果的刀，说“我妈”

　　老太太，啧啧啧几声，终归没有说出那句“这样年轻”，她也没问。

　　老太太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她吐完了之后，一直拉着她说话，她一开始情绪还好，到后来有点不耐烦。

　　这个时候，走来了一个男人，方婧妍只是专注手上的东西，没有看到底老太太口中孙子是谁。

　　更加不相信，她所说的帅，是不是帅。

　　“乖孙，我看这个姑娘不错，很适合做女朋友”老太太抬起骨瘦如柴的手掌，拍了拍乖孙的屁股。

　　“不好意思，我奶就是怕我找不到女朋友”

　　低哑的嗓音从上方传来，她没有看，而是说“没什么？”

　　“姑娘，你看看我乖孙，真的不错，也是宜春人”
　　方婧妍这才抬起眼睛，结果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

　　她明明老太太姓宋。

　　老太太似乎缓解了不少，还在那说，“乖孙，我跟你说，这个姑娘不错，刚才你不再，就是她给我拿的垃圾桶”

　　连平走到黄淑芬前，客气的跟她道个谢，刚好就看到了方婧妍惊恐的小脸。

　　“你怎么在这”随即就看到了病床上的黄淑芬。

　　“伯母是”

　　他昨天赶到了医院，就看到形容枯槁的女人，当时没有看到方阑，否则他自然知道这是方婧妍的母亲，看到瘦到皮包骨的女人，怎么也看不出昔日喊自己照顾照顾方婧妍的黄淑芬联系到一起。

　　“宫颈癌三期”

　　老太太在那说“那可能是麻烦的病”

　　“你呢？”她说

　　“结直肠癌”

　　方婧妍点点头，她知道这类癌肿，早期治愈高，但要是转移了也麻烦。

　　看老太太的状况，她想效果应该还好，只是好奇，怎么就只有他一个人陪伴。

　　“你这孩子，怎么不把毛巾拿回来”推门而入的周逸，话音刚落就看到方婧妍。

　　方婧妍愣住了一会，喊了一声“周老师”

　　周逸是今天早上的飞机，方才才到，“接着”他直接把干透的毛巾丢给了侄子。

　　“方婧妍”他喊了一声。

　　“嗯，周老师”她笑着说。

　　周逸刚想问怎么回事，就看到了病床上躺着的女人，在看女人的病态，硬生生把话给憋了回去。

　　气氛一下子变的凝重了很多，门被打开，方阑跨门槛的时候，没注意，差点就跌倒了，还好是眼疾手快的连平拉住了他。

　　“谢谢”

　　周逸推了他一把说“你们同学也好久没见了，出去聊两句”并向他示意。

　　方阑没有阻止，而是倒了热水，拿着毛巾，给黄淑芬擦了擦脸。

　　阳台上

　　方婧妍靠着横绳晾晒的被子上，看着蓝天白云，耳边是呼呼吹起的大风，她看着食堂门口走来走去的人群。

　　连平则是站在她不远处，两人谁也不知道怎么打破这僵局。

　　前几日，王书芽牙疼找过了他，她想，应该是没有交集的机会，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宜春能看到他。

　　方婧妍白皙修长的脖颈处，靠近下巴的地方，有一颗黑痣，那黑痣不算太小，与洁白无瑕的脸相比，这个痣长的位置也很好，往上一点影响美观，往下一点，能被隐藏住，从而不易发觉。

　　方婧妍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以为她在看自己的脖子上湿疹，前几日挠的比较很，这两天还没有消下去，脖子有点通红，偏偏这一块的湿疹长的还比较让人产生误会，是个心型。

　　印记不淡不浅，粉色的。

　　她拢了拢衣领，遮盖住了。

　　连平收回了自己目光，说“什么时候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