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渊》洋草果

7、第7章

　　没一会儿丁若就下来了，上头再也没发出其他的声响。

　　“就……解决了？”顾福月看着回来的丁若，“没凶你啊？”

　　“都是爱好和平的人，稍微提醒一下就他就明白了。”丁若将酸梅汤灌在水杯里。

　　夏刈冉给顾福月解了惑，“先前她有段时间在这儿备考，楼上也吵，被她‘好好教育了’几回，后边见到她敲门就知道要安静了。”

　　“你好厉害啊！”顾福月夸了她一句。

　　同为美女的夸赞，最是让人不好意思了，“哎呀呀，走啦走啦！”丁若提着酸梅汤离开。

　　夏刈冉也挥手离开，顾福月关上门，转身进了右边的房间。

　　第二天，顾福月正在洗漱，外边传来敲门声，一开门是丁若，“喏，楼下十字口的包子，方圆五里没有比这包子更好吃的，我特意起了大早去买的，算是报答你昨晚牛肉面之恩。”

　　顾福月笑着接过，丁若这才看向她的脸，“哇，你刘海撩上去，不戴眼镜，简直是天姿国色啊！”她看着顾福月白嫩的皮肤就要上手摸，顾福月往后一躲，拿下发带，顺手又拿起桌上的眼镜，“你头发有些乱。”

　　丁若满不在乎地薅了两把，“说真的，你不留刘海，戴个隐形，保证追你的人从档案室排到法医室。”档案室在三楼，法医室在地下一层。

　　“我习惯了。”顾福月咬了口包子，“你没给夏队长买吗？”

　　“他早走了，八点半在南区开会。你收拾好了没，收拾好了咱俩一块儿走呗。”

　　“我换身衣裳。”顾福月把睡衣换下，摩挲了一下墙壁，出门和丁若一起来到单位。

　　张翠华掐着点坐到工位上，桌面已经被顾福月擦得干干净净，上边还摆着一杯热腾腾的茉莉花茶。

　　“华姐，这是我好朋友他们实验室产出的茶，我看你喜欢喝茉莉，就给你泡了一杯。我也不懂泡茶，不知道浓淡，茶叶就放你桌下边了。”

　　“哎哟，小顾，你真是太客气了。”说话间不经意地拉开抽屉，里边满满一大袋茶叶，看起来足足有一斤多。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香满口，“哎哟，小顾，这茶可真是香呢。”

　　“你喜欢就好，我还是爱喝花茶。对了，昨天您让我建立的台账，我已经弄好了，您一会儿审一下。”

　　“你这工作效率也太高了。”张翠华眼里的高兴更真实了，要知道这个世道，又懂事，又能干的新人可真是不多了。这台账一弄好，她又可以摸好多天的鱼了。

　　“今儿我能去那边档案室了吗，事情悬在那儿，我总也不安心。”顾福月眼巴巴地看着张翠华，满脸都是年轻人的热忱。

　　“去去去，一会儿就去。”张翠华喝了口茶，拿起桌里的钥匙。

　　穿过档案楼，外勤探组已经着急忙慌的出去了，丁若一边往外走，一边跟顾福月挥手。

　　“这么高兴。”顾福月看她脸都笑烂了。

　　“林鱼隔壁邻居出差回来了，而且他还在自己的猫眼上边装了针式摄像头。今儿肯定有大突破！”丁若风风火火地走了。

　　张翠华在前边走，看四周没人了才说道，“小顾，跟你分享一个八卦，昨晚上有人看见丁若上了队长的车。”

　　不愧是侦探能力最强的中国大妈，顾福月假意没懂，“同事之间蹭车很正常吧。”

　　“那个时候都是九点过了，单位也有宿舍，她不在宿舍休息跟着队长的车……昨儿队长才说他们不是那种关系，估摸着这姑娘剃头挑子一头热呢。”

　　档案室一步一步地靠近，顾福月不再搭理她。

　　张翠华打开门，一股灰尘的气息扑来，“你等会儿，先透透风。这个地方算是承载我所有工作历程的地方了。这数以万计的案卷从我上班那一天开始一点一点往里边填，到现在满满当当，放不下了。上头又忽然间说要什么无纸化，说不准哪天这些东西，就像我这个人一样都成了没价值的，直接就被淘汰掉了。”

　　“怎么可能说没价值。无纸化的基础都是在这些卷宗上边形成的，它们和你的价值永远不会被抹杀。”顾福月走进门，轻抚着卷宗黄色的封皮，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

　　她终于来到这个地方，她终于走上第一步。

　　“来吧，小顾，咱们一起研究研究这机器怎么弄？”

　　“好。”

　　“你好，物业，请问有人在家吗？”丁若敲了敲门。

　　里边的人应了一声，走到门口开了门，“我们这小区怎么还有物业了？”

　　“警察！”丁若拿出证件。

　　“啊，警……警官。”老杨头想不出自己会有什么事儿需要警察上门，一拍脑袋，“是为了那小区命案，我请假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老杨头想起前两天警察来过。

　　“我们不是来找你的。”丁若看向里屋，里边床上隐约能看出躺了一个人，她走上前，“黄素觉女士，我是刑侦支队的警员丁若，现在怀疑你和一桩凶杀案有关，请你和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凶……凶杀案，不可能的，我老婆胆子最小了，连耗子都害怕的，她怎么可能会杀人，警官，你们肯定是弄错了。”老杨头急忙解释。

　　丁若没有看他，只是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她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呼吸比先前还平和了一些。

　　“实在是不好意思，警察同志，可能还需要你们抬着我走。我的腰摔着了，一点儿劲儿都使不上。”

　　“老婆，你在说什么啊。”老杨头不敢相信。

　　“做了恶事，遭了报应还是不够，一命抵一命才能了结。”黄素觉顺着他的手微微坐起。就这一下，腰上都受了力，疼痛让她额角冒出豆大的汗珠。

　　这种情况收监是比较困难的，丁若只能向上头请示。

　　老杨头看着妻子，“到底是为什么啊，你怎么能……”他看着眼前的妻子，想要伸手扶，又像觉得害怕，手直愣愣地停在半空中。

　　黄素觉摸了摸腕间的手链，“你抽空把离婚协议送来，再找个人过日子吧。”

　　张翠华锤锤腰站起来，“哎哟，这老腰，稍微弯久一点，就觉得难受。”

　　“华姐，那你先回去歇一会儿吧，这机器我摸索地差不多了，我自己在这边录入就可以了。”顾福月站起身来。

　　张翠华擦了擦额头的汗，“那小顾你辛苦了，这个工作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你慢慢来。”

　　“嗯。”顾福月乖巧地点头。

　　张翠华收拾东西挥了挥手走到外头。

　　顾福月将手中地案卷一点一点地录完，三十多页的卷宗一页一页翻到最后，到了输入完最后一页，顾福月的手甚至有些颤抖，她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朝着档案室里边走，从2022到2012的档案是二十五步，从2012到2008有五步，站在2008年地架子前，顾福月急切地向上索引，215号，217号，219……为什么没有？

　　顾福月像是丢掉了糖果的孩子，有些焦躁地咬了咬指甲。

　　“你干嘛呢？”一个声音传来。

　　顾福月吓了一跳，抬起头，夏刈冉站在那里，“队长？”

　　“你都多大人了还咬指甲。”

　　顾福月尴尬地放下手。

　　“那个卷没看见。”顾福月伸手一指。

　　夏刈冉看了那个位置，眉间一挑，“那个卷在我那儿。”

　　在他那儿？

　　在他那儿！

　　“你需要？”夏刈冉问道。

　　“不……也不是，因为要入档，我这边……”

　　“我看你刚才扫录的档案是今年的，这么快就能弄到十多年前？”夏刈冉看着她。

　　“也没有。”顾福月看向夏刈冉，“只不过总要了解这些东西在哪些地方吧。夏队长来是有事吗？”

　　“来看看无纸化工作运行情况。”夏刈冉看了一下，“任务有些繁重啊，小顾同志能顺利完成任务吗？”

　　“暂时还没有遇上太大的难题。”顾福月若无其事地关上档案柜，走上下一行。夏刈冉正想说什么 ，电话响起来，丁若的声音传来，“队长，林渔案的犯罪嫌疑人已经带回来了。”

　　夏刈冉听她的声音并不算高兴，“我马上就来。”

　　“我还有案子，就先走了，小顾同志要是在工作和生活中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时间同我说说。”夏刈冉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见过顾福月的。

　　“并没有什么困难？工作我很满意，生活也很开心，倒是夏队长您明明是很忙的人啊。”言外之意便是，那就不要将目光放到我这个无足轻重的人身上了。

　　顾福月说完没有再理会夏刈冉，拿出一本档案接着扫描。夏刈冉走出门在回望一眼档案中的那个小姑娘，光影之中，她一半明一半暗，垂下头，脸藏在阴影之中，也看不清楚表情。

　　电话声又响起来，他只能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快步地向外边走去。

　　顾福月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专注在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