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巳平年》机器001

96、第 96 章

　　前些日子，组织通过特殊渠道了解倾斜线准备“招新”，当然这样的招新是有条件的，面对他们认为有实力的人发去信件邀请去往某个地方，再通过筛选留下合适的人，通过截取内容，这次招新国王会亲自出现，而地点就是大雪山。

　　大家的任务不谋而合，巧合到喜哥天天翻看谢涯留下的信，怎么都找不出头绪来。

　　他们这群人都经过作战训练，对于严寒缺氧环境倒也适应的快，颜廖坐在车厢里隐隐担心起隗匪，什么训练都没有过的他，现在身体状态是不是很糟糕。

　　大雪山莹莹透亮，他们带着充足的物资人手抵达此处。

　　靠在窗边昏昏欲睡的人缓缓睁眼，一片清明，颜廖跳下车开始检查装备，后面车上走过来一个人，是组织里不怎么跟他碰面的山蟒，喜哥跟欢哥因为某些原因没跟过来，他们这边派来带队的就是山蟒。

　　他叼着根烟吊儿郎当就过来了，往车边一靠：“来一根？”

　　颜廖摇头：“不了，有正事。”

　　山蟒没说话，继续吞云吐雾看着颜廖检查装备。

　　“紧张吗？”

　　“能骗过你吗？”

　　颜廖反问，又说：“还好吧，有点担心任务失败。”

　　山蟒嗤笑：“不担心你小男朋友？我怎么听说现在还晕着呢？”

　　颜廖沉默会，说：“适应一下就好了。”

　　“这样啊。”山蟒说：“不是担心伏谋？”

　　“.....”

　　颜廖：“担心，担心抓不到他。”

　　山蟒：“那是你亲爹，就那么想抓他？”

　　“.....”

　　无言中，老林走过来，他年纪大了虽说身体还算强健，但还是有些吃力，颜廖主动走过去迎他，顺便忽视掉身后的山蟒。

　　老林拍拍他肩膀，鼓励道：“不要有太大压力，伏谋手上掌握的那些东西后半辈子都说不完。”

　　颜廖知道老林是在安慰自己，组织对伏谋研究的那些东西很感兴趣不会轻易让他死，毕竟一时杀了他泄恨比重大的贡献来的更亏，照伏谋那个性子，或许会拿手上的东西提条件，到时候他们也许才是被动方。

　　“都收拾好了？”

　　“嗯。”

　　老林叹了口气：“出发吧，保护好自己。”

　　...

　　伏谋的通知很草率，更像是临时起意，他只让颜廖去，其他人不能跟着，但又允许颜廖带装备，仿佛是在讨好他，就好像个小孩，对自己信任的人极其信任，兴高采烈拉着他去分享自己的宝藏。

　　地点是在大雪山下的一个山洞里，地面光滑有多条暗河，颜廖一路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摔下去，要知道这里的暗河很深，加上自己重量跟温度，掉下去就是死。

　　照理说越往里走越黑，但有人提前在半路点了灯，前路越来越明亮。

　　也就是说，伏谋早就在等他了。

　　颜廖抿嘴不发一言，脚步越来越缓慢，但再慢的脚程也有到达的一刻，猝不及防的就看见了站在山洞中央的伏谋，他身边凶险，围绕暗河，还有处断裂的地方，就在身后，黑黢黢的纵使灯火通明也看不清下面。

　　伏谋看到他异常高兴，想要拥抱又收回手，像个选择恐惧症。

　　犹豫半天，从口袋掏出来个小木镯子，讨好似的递到颜廖眼前，语气柔和到难以把他跟国王联系起来。

　　“给，寥寥。”

　　除了地形危险，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在。

　　小木镯子发着黑，磨得油亮，一看就是被人竟然拿在手心把玩，颜廖沉默的接过来，伏谋看他接了格外高兴，一边笑一边捂着心口大喘气。

　　颜廖皱起眉来，问：“你怎么了？”

　　这么寒冷的温度下，伏谋额头上仍冒着冷汗，嘴唇发白有些虚弱，却不在意笑着看他：“寥寥长大了啊。”

　　颜廖的心“扑腾扑腾”跳着，整个胸膛都在强烈的告诉他，眼前这个人不是红色不是隗匪不是朋友不是战友，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亲生父亲，是让他恨不能手刃又本能爱着的人。

　　他退后一步，冷声质问：“找我来有什么事。”

　　伏谋的脸上几乎没有岁月变化，只是那种通过手术刻意留住容貌的手段让颜廖觉得怪异。

　　“寥寥，你最像阿凛，尤其是长大之后，跟他一样倔。”

　　这是伏谋第一次亲口跟他提起颜凛，那种积压了很久的东西在一瞬间宣泄，颜廖莫名觉得鼻子很酸，仿佛动一下就会把眼眶的泪晃出来。

　　“别哭，别哭，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不要让我看到阿凛哭.....不要....不要....”

　　明明是颜廖在哭，伏谋却表现的格外难受，刚才就不好的脸色此刻全部煞白，捶打着心口位置大口喘气，连带身体都有些抽搐，在这样的地方流汗无疑是找死。

　　颜廖厉声说：“躺下——！”

　　伏谋早就被折磨的要晕倒，往地下一趟，颜廖急忙扶住他，让伏谋靠在自己身上。

　　“你心脏有问题？药呢？药在哪儿？”

　　颜廖在他衣服口袋里翻找着，伏谋却握住他的手腕，虚弱摇头：“没有药，不用找了。”

　　“上天给我的时间太少了，我只能去找他。”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不带药！为什么！等着我让人送....”

　　“咳咳....”

　　“寥寥，寥寥....听我说.....”

　　伏谋宽慰的看向远处：“阿凛睡着后，我不敢把你放在身边，红色偷走你的时候我很开心，我想阿凛也很开心，你不必留在我身边，学我说话做事，你现在很好很好，很像阿凛。”

　　颜廖沉默的听他说。

　　伏谋蜷缩在他怀里，这一刻像个温柔的父亲：“我发明了“L”试剂，现在已经六代了，可惜啊，还是失败了，只有三代试剂勉强算成功一点，时间太少了，对不起寥寥，我没能把阿凛带回来。”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颜廖脑子里炸开，他置身于月色惨白的夜晚，跟着半人半鬼的周柏望逃命。

　　颜廖克制自己翻涌的情绪，问伏谋：“为什么是周柏望？”

　　伏谋说：“他跟阿凛一样是警察，身体数据也丝毫不差，寥寥，你不想让阿凛回来吗？我们三个一直在一起。”

　　“你是....故意的！”

　　颜廖咬着牙说出这句话，这个真相击垮了他的情绪。

　　伏谋喘着粗气，承认：“对，阿凛走后，我一直尝试站在他的角度，既然我研究不出来，那么警察呢，他们能不能救那个小警察，可惜啊一具完美的实验品，最后还是失败了。”

　　武器就别在腰侧，只要颜廖伸手就可以杀死伏谋。

　　他流着泪恨伏谋为什么要这么做，在调查周柏望的时候有没有查到鲜真，可怜周柏望以为自己拿到的是成品试剂，结果自己成为了研究中注定失败的实验品

　　颜廖的手缓缓伸到腰间，伏谋牵强的笑着。

　　“寥寥，不要动手，我已经活不下去了。”

　　“没有药治我的心脏，我也不再能承受研究失败的情绪，很快我就会死，让我再看你最后一面，我们一家团圆。”

　　怀里的人被骤然掀翻，颜廖警惕起身掏出手枪环视四周。

　　伏谋面朝下，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颜廖顿时汗毛竖起，好在伏谋只是休息了下，还有力气站起来，声音断断续续，抬手指了个方向。

　　“寥寥，你看那。”

　　颜廖顺着方向看去。

　　开阔的山洞半腰处竟然钳了座巨大金身，那张脸熟悉到颜廖倒吸冷气，金身中间吊挂着一具透明棺材，上面结了不少冰花，仍能让他瞬间明白，是颜凛！

　　伏谋不知道从哪儿里打开的开关，那具棺缓缓下落，直到落在裂缝对面。

　　棺里颜凛的容貌栩栩如生，他浑身没有血色，像睡着一样安静躺在里面，颜廖隔着一条裂缝，无法前进。

　　他哽咽的看着那具棺，突然跪在地下：

　　“父亲，父亲···”

　　伏谋却哈哈大笑起来，边咳边笑，甚至拿出手机扬言要拍张全家福。

　　拍完后却不满意，对着照片连连摇头：

　　“寥寥怎么能哭呢，要笑，笑了阿凛才开心。”

　　“呜——”

　　颜廖绝望而无助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棺，却无法上前，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尝试跳过那道数米宽的裂缝，趴在颜凛的冰棺边哭诉，求他睁开眼看看自己。

　　但他无法上前，颜凛也不会再睁开眼。

　　半山腰的金身微笑的看着颜廖，也许是因为温度上升，让他没有瞳仁的金色眼眶中蒙上薄雾。

　　没人知道在这大雪山之下，有人为颜凛偷偷塑了金身，藏了他的棺，伏谋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甘愿在这高山雪原上求佛问道，虔诚祈祷，骄傲到不愿低头相信颜凛他真的死了，他恨伏谋，恨他到死才让自己见到颜凛。

　　“真是父子情深的好戏啊！”

　　山洞中突兀插进声音，显得那么不怀好意，他似乎埋伏了很久，直到现在才出现。

　　哽咽声戛然而止，颜廖寻着声音方向看去。

　　在这空旷的山洞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第三个人。

　　待看清脸后，颜廖错愕。

　　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