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衍生]相思门》章络尘

3、一出好戏

　　天渐渐凉了起来，老了后每年这个季都要染一次风寒。可如今活了回去，身体强健如牛，竟一点病恙之气也没有。

　　这日，我正在书房看书，裴照又来与我奏禀刺客之事。

　　“殿下今日心情似乎不错。”

　　我放下书，微微一笑。“只是读到一句诗，觉得有趣。”

　　“殿下与我论诗，怕是找错了人。”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诗的美妙之处就在于不同的人读来会有不同的体悟。只是你还未尝情爱，让你说这事算是为难你了。”我饮了一口茶说。

　　裴照讷然，一副古水无波的神情。只是我与他交往日久，能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出丝毫的心虚。

　　“殿下，刺客的事有了进展。”

　　“说来听听。”

　　“我等一路追查下去，发现刺客与僧行真有关联。”

　　行真大师，我晚年时与他相识，佛法高深，是一位得道高僧。他善观天文，钻研星象，却并不会武功。对于行真大师年轻时的事，我从未听说过。

　　我被刺杀，为什么会和曾经的行真大师有关？

　　正当我沉心思索之时，时恩来报，说是万年县的师爷来请裴照。

　　“万年县府衙的师爷为何会来这？”我心中纳闷，左思右想不曾与万年县衙门有公务往来。

　　“师爷原本是去裴将军府上请人，得知将军来了东宫，便斗胆来这请人了。”

　　时恩答非所问，我有些恼，说：“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是因为什么事让他急着来请裴照。”

　　“啊……奴才蠢了，没意会殿下的意思。那师爷说，裴将军府上的两位英雄在万年县惹了麻烦，要请裴将军前去听案。”

　　裴照一脸狐疑地看着我。我知道他律下严明，断不会有羽林军惹了事闹到衙门的事发生。

　　既然不可能……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急道：“时恩，太子妃此时可在府上？”

　　时恩被一语点醒，拜道：“奴才这就去承恩殿。”

　　时恩着急忙慌地退下，我叫住了他嘱咐道：“不论在不在，都不要声张。不可让外人知道。”

　　“殿下，若真是太子妃在万年县衙门……”裴照担忧地说。

　　“裴照，你去换一身衣服，不好穿着一身铠甲上衙门。若有人问起，就是今日告假并不当值是了。”

　　等裴照去换下戎装，时恩也小跑着进门回报道：“殿下，太子妃不在承恩殿。”

　　果然不出我所料。看来这几个月来，小枫在府上是憋急了。

　　“裴照，你驾马先去。务必顾好太子妃，莫让她受委屈。我随后就到。”

　　裴照走后，我命人备马，一道去了万年县。

　　到了万年县衙门口，看热闹的老百姓堵住大门。众人一看太子的仪仗都恭恭敬敬地退让下去。百姓们不识豪门贵族的车马，但是一瞧这规制，便都知道来的是贵人。

　　百姓退下后，我在马车上拉开帘子，瞧见一个纤瘦的男子站在堂下。她的背影常常出现在我梦中，我怎能认错，她便是小枫。她身边还跪着几个孩子和百姓。似乎在理论什么。

　　有裴照在，我只安心等她出来即可。

　　我焦急地等着，时不时透过窗户看堂上的情景。

　　“……告诉你，这次虽然遇上了骗子，下次遇上这样的事情，我还是会先救人！”小枫义愤填膺地对县令说。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我看见她得意洋洋的样子，仿佛是沙场上得胜而归的将军。看她欣喜，我也不由得欣喜。

　　我下了马车等她出门，当她看见我时震惊地用双手捂着脸，然后拉着阿渡要往回走。只是刚要往回走，裴照也跟上来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走到我面前。

　　她一脸赴死的神情，和刚才的得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心中愉悦，想着陪她演完这一出好戏。

　　还没等她开口认错，我伸出手臂俯身扶她上马车。“公子，我们回家吧。”

　　走近了我才发现，她浑身湿透，整个人显得更加消瘦。风一吹，不由地打了个喷嚏。我于心不忍，生怕她在这冷天着凉，于是解开了自己披风披在她身上。她愣住了，完全没想到我会这样。

　　“上车吧，别着凉。”我沉声对她说。

　　她这次将手搭在我的胳膊上上了马车。我紧跟着上去，裴照和阿渡骑马随行。

　　她蜷缩在我的披风中瑟瑟发抖，像是一只落水的小鸡。我心中不忍，柔声道：“过来，离我近些。”

　　她看了我一眼，稍微往我这里蹭了一点。

　　我看她仍担心我苛责她，眼神不敢与我直视。我起身坐到她身侧，将她搂在怀中，给她温暖。

　　“这样会不会好些？”

　　她挣脱了两下。

　　“不想着凉，就乖乖的。”

　　她这才安安静静地呆在我怀中。

　　“为何不和县令说是东宫的人？”

　　“我又不是没想过，只是你这太子威名过于显赫，随口一说那县令肯定不会信。”

　　“你倒是机灵。”我微微一笑。

　　走了一会，马车突然停了。裴照到窗边说：“二位公子客栈到了，不妨让曲公子下车换一身衣服，以免着凉。”

　　裴照是一片好意，但是我并不领他的情。看着小枫一身湿衣也不妥，于是我应了一声扶小枫下了马车。

　　“时恩，你去为我们公子买一身妥帖的衣服来。”我回头对时恩说。时恩心领神会，应声而去。

　　不一会儿，时恩抱着两套衣服回来。

　　我让时恩将衣服放下便出去了，只留我和小枫在卧房内。

　　她坐在床榻上，看着我说：“你不出去吗？”

　　“我们是夫妻，你怕什么？猪跑都做过了，更衣又何妨？我来帮你。”

　　我只是想逗逗她，不是要真的帮她更衣。于是我拿着一包衣服走到塌边，她当时就急了。双手捂着胸前说：“李承鄞，你别闹了。你出去，阿渡还要更衣呢……”

　　我微微一笑，将衣服打开放在她身边。

　　“早知如此，就不该背着我女扮男装跑出来。”我倾身，靠近她说。

　　“我错了还不行吗？可是东宫那么无聊……我也没有朋友在那……”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说：“快些换好衣服，我带你去饮酒。”

　　听到饮酒，她看着我，眼神中似有星光。

　　我转身出门，她兴奋地朝我喊道：“李承鄞，你说话算数！带我去喝酒！阿渡快进来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