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玦尘之星月神话》章络尘

6、浮光掠影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长渊殿，我在殿前的神树下荡秋千，父神走了过来。
　　他面露疲惫之色，见到我后眉头舒展了一些，张开双臂对我说：“月儿，过来。”
　　我跃下秋千，三步并两步地投到父神怀中。他蹲下紧紧抱着我。我闻到他衣服上淡淡的香气。这让我想到了母神，他们两个身上有同样好闻的香味。
　　“父神，我好想你。”我撒娇地说，这个梦最好就不要醒来。
　　“父神也想月儿，母神也是。”他松开我，用手捋了捋我额前的发丝，认真地端详着我，确认我依旧康健无虞后温暖地笑了。
　　父神的眼睛大而有神，我看到他眼中倒映的自己，闪闪的，在发光。
　　“月儿，为什么不跟兄长回来？”
　　“对不起，父神。”我低下头，心里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并不后悔。
　　“月儿不必和父神道歉。不过你要答应父神，和玄一保持距离，等我接你回家。”
　　“我现在就在家里啊。”
　　我看了看四周，分明就是长渊殿。等我转头再看父神时，他已经不见了。接着，长渊殿也渐渐化成泡影，我伸手抓，只抓到了点点神光。
　　我被这个梦吓醒，睁开眼却看到玄一就坐在玉床边，正为我拭去眼泪。青华也温顺地盘在一侧，默默守着我。
　　“小娃娃真是麻烦，做梦也要哭。”玄一说完起身要走。
　　我坐起来叫住他，说：“大伯……”
　　我想说让他打开结界，让我去和父神、母神见一面。但是心里有个声音又告诉自己不行。一旦见了他们，我怕自己没有勇气再回到九幽。
　　“你梦到白玦了？”
　　我没有做声。
　　“本尊听到你在梦中唤他，可见你们父女情深。”
　　“只是个梦而已。”我失望地说，心里还在回想梦中父神的样子。
　　玄一转身，道：“你有一点很像白玦，他小的时候也经常哭，让人头疼。”
　　“真的？”玄一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我从未听人提起过父神的往事。
　　“本尊征战天地时，白玦只是个半大的娃娃。刚杠得动太苍枪便像个小尾巴一样到处跟着本尊，甩都甩不掉。”
　　想象着这个画面，我不由地笑了起来。父神一贯正经，没想到小时候这么可爱。
　　玄一在一旁的石凳坐下，继续说：“他第一次上战场时，被祖神扔到了穷其首领面前，他吓得太苍枪都拿不稳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胡说，父神才不会那样。”
　　“他那时……应该还不到一千岁，没你大呢。炙阳想去帮他，却被祖神拦了下来。”
　　“还有天启伯伯呢？”我想着父神和天启伯伯也差不多大，父神如此丢人，只能从天启伯伯那里找回一点面子了。
　　没想到玄一笑了，他说：“天启小时候长得好看，鬼点子也多，是他们中间最讨人喜欢的。他知道自己打不过穷其，就托了个借口躲在我的营帐里。”
　　我想到在太初殿端肃地处理公务的天启伯伯，又想象了一下他小时候藏在玄一身边求庇护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天启伯伯小时候还不如本殿呢。”
　　“不，本尊看着天启长大，他虽任性却重情义……”这些回忆也勾起了玄一的感慨，他神色有些哀伤，不再讲下去。
　　“大伯，当年你为什么要堕魔？”我小心地试探道。
　　“当年……罢了，都过去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天启没有成为第二个我。”
　　“可他也是死了一回了。”
　　说完之后我就后悔了，这个话题过于沉重。
　　看过琅嬛境的记录我才知道，天启伯伯的白发是那么让人心疼。多亏了有他，母神在作为后池以及大梦初醒的那段时间才没有那么悲凉。
　　“丫头，你好好在这助我化劫。总有一天你会和白玦、上古团聚。”
　　“那你呢？你会重新回到神界吗？”
　　玄一笑了，摇头道：“三界都是本尊囊中之物，区区神界怎会是本尊的归宿？”
　　那一刻，我知道玄一心中是想回神界的吧。他心里有父神，有炙阳，也有天启。
　　之后几日，睡觉之前我总是缠着玄一给我讲父神他们昔日的故事。
　　玄一一开始推三阻四，后来越说越多，我们一起笑，一起哀伤，似乎他们的往事我也经历了一遍。
　　他说炙阳伯伯年轻时呆头呆脑，却经常被妖艳的女妖骗走，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压寨夫君。要不是玄一出手，怕是孩子也要出生了。
　　还有天启，小时候经常泡在女娃堆里，尤其和月弥女神走得近。两个人上天入海，净不干正经事。比如用紫月鞭荡秋千，比如摘星布棋，比如砍了玄一栽培百年的仙藤实验酿酒……
　　说到父神就有些无趣了。整日不怎么说话，没事便看书，刻木雕，洁癖严重，从不与人亲近。传说殿中有几十套一模一样的白色衣服，只要沾惹一点尘土就要换新的。最严重的是有一次天启抱了他，父神说衣服脏了，跑回长渊殿换了一身才出门。
　　在玄一说的故事里，我找不到一个能够让他叛神的理由。于是我更加好奇当年祖神和玄一说了什么，才让他舍弃自己的兄弟，与三界为敌。
　　在玄一的指导下，我的修为也启蒙了。至少御物不成问题。
　　近日，玄一对我的修为比对化劫之法更上心。我告诉他想要炼制穹炉，需要集四海八荒的洪荒之力。他听了只是敷衍地应着，然后又指出我功法运行上的问题。
　　对九幽，我已经很熟悉了。梦到父神、母神的频率也少了许多。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已经适应了和玄一一起，在九幽生活。
　　大约一个月之后，我早晨醒来准备找个地方练功。青华却引着我往九幽东边走。走到一处湖泊边停下。
　　玄一从湖心处走过来，在湖面上行走，如履平地。
　　“丫头，本尊算了一下，今日是你的生辰。”
　　我都忘了自己的生日，没想到玄一还记在心上。
　　“湖底有九头妖蛇的洞穴，给你备的生辰礼就在蛇洞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