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外套 ...
-
期中考试一共九门，周五下午，最后一门考完后，大家如释重负。
陈念回宿舍简单收拾了下衣服，准备在校门口坐车回家。
“去校门口吗？等我一下”，黎玥刚到宿舍就碰见陈念准备出门。
“快点儿。”
黎玥把文具袋往床上一扔，拎起书包，挽着陈念就走。
“你怎么回家？”，黎玥问。
“校门口有直达公交。”
“我妈来接我，路过城西，你跟我们一起回？”
她们初中就在城西方向，黎玥记得陈念家也住在附近。
“不用啦，公交车很方便的。”
黎玥把陈念的胳膊抱得紧紧的，不放她走，“不行，快走，我都跟我妈说好了要送你，她可想见你一面了。”
一中是住宿制，学生每周回家一次，这个点校门口是车水马龙，公交车站挤满了学生，车一停瞬间满员发车，下一趟还没来。
陈念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被吓退了，决定还是蹭黎玥家的车吧。
路边停了一些私家车，黎玥踮着脚找了会儿，冲右前方一辆黑色奔驰站着前的人招手，“妈，我在这儿。”
黎玥妈妈穿着一身白色旗袍，上面绣着粉色的牡丹花，点缀着些许绿叶，整个人既温柔又优雅，她笑了笑，上前接过黎玥的书包，又看向陈念，“玥玥，这就是陈念？”
黎玥点头介绍道：“嗯，我的好朋友。”
“阿姨您好，我叫陈念！”，陈念微笑着问了下好。
“你好，我常听玥玥提起你，我们家这个小懒鬼在你的影响下越来越爱学习了。阿姨真要好好感谢你。”
“我们是互相督促，共同进步”，陈念有些不好意思。
“快上车吧，阿姨先送你回家。”
“谢谢阿姨！”
陈念拉开后座的门，正准备上车，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人似笑非笑的样子，真是欠揍！
黎崇冲她眨了眨眼睛，看着陈念呆愣的样子，忍了这么久的郁闷之气，好像一下就消散了。
“咦，表哥，你也在？”，黎玥坐下后，见陈念还没上车，回头才发现黎崇。
“你舅舅舅妈这几天不在家，阿崇去我们家”，黎玥妈妈说道。
“哦，陈念，快上车呀”，黎玥叫道。
“嗯”，陈念回过神来，坐上车，轻轻带上车门。
陈念目不斜视，盯着前方，屁股悄悄往边上挪了一些，身子快贴着车门，尽量离那人远远的。
车子慢慢起步，前面有点堵车，走得缓慢。
“小念，你家地址是哪里？我先送你”，黎玥妈妈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问。
“阿姨，在城西的幸福花园，等下在三元路路口放下我就行。”
“好。”
黎崇见她隔得那么远，打算装作不认识自己，心里有点儿不爽，刚刚那口郁闷之气好像又回来了。他坐直身子，往右侧了侧，朝陈念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黎玥的表哥，黎崇。”
耳边传来的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陈念转头看见一只宽大的手伸在面前，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很好看。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敷衍地回手虚虚一握便松开，“陈念，黎玥的同学。”
柔软的触感稍纵即逝，黎崇收到腿边的手，悄悄捏成了拳。
黎玥有点儿意外，黎崇以前遇见她的同学，顶多点个头就算打招呼了，从来没有主动介绍过自己。
“哎，表哥，你选好文理科了吗？我打算读文科，陈念读理科”，黎玥从镜子里瞥了他俩一眼，两人隔得很远。
“这么巧，我也理科。”
......
巧什么巧？
管你选什么科 ，两个人选中相同科目的概率高达二分之一！
“嗯，真巧”，陈念认真地点点头。
黎玥接着问起黎崇期中考试的情况，一会儿问他考得怎么样，一会儿又跟他对答案。陈念没有搭话，转头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低沉的男声偶尔响起，像用手敲击鼓面发生的声响，“咚咚”地震乱人的思绪。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偷听了一下墙角？
就是后来撞他那一下子有点儿重，陈念还记得黎崇当时疼得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不过说到底也不能全怪她，双方都有责任，毕竟是他先拦路的。
陈念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冤冤相报何时了，最重要的是万一黎崇真来报复她怎么办？她可不想事情发展到那个局面，自己也是个讲道理的人，如果他还记恨的话，不如抽空跟他道个歉，握手言和，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陈念？陈念？”，黎玥朝她挥了挥手。
“啊？”
“语文试卷选择题的第八题，问哪个词与现代汉语意思相同，你选的是什么选项？我选B，表哥非说是A，可我觉得我是对的。”
陈念回想了一下，看看左边淡定的黎崇，又看看右边纠结的黎玥，“跟你表哥一样。” “啊？！完了，那我肯定又错一题。”
到三元路路口，陈念告别后，迅速下车。远离黎崇，她觉得自己好像又生龙活虎了。
考试完人也轻松不少，周末两天，陈念在家好好的补了下觉，还看了几集电视剧。林艾敏女士这次居然没有干涉她，还在家里顿顿给她做好吃的。她都感觉脸上的肉更多了，罪恶啊。
陈念没想到，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之后，她不仅要跟黎玥分别，还要跟（20）班分别。
周一一早，老熊就拿着成绩单来教室了。首先夸了大家考得不错，其次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咱们班要拆班解散了。
同学们也是一愣，怎么分科变成了拆班？！拆班还是比较少见的。而且大家刚刚相处熟悉就要解散，心里还是有点儿不能接受的。
“为什么呀，老师？”
“我们不是考得还不错吗？”
“我不想被解散，呜呜...”
......
老熊眼眶也有点儿湿润，解释道：“主要是我的原因，前段时间家里出了点儿事，目前家里顾不过来，实在没办法兼顾班主任一职。”
老熊的情况，陈念是从黎玥那里听说的，黎玥是从张超直到的。老熊的爸爸刚刚过世，他太太也要上班，妈妈身体不太好，还要带小孙子，难免力不从心。老熊只能尽量多腾出时间，照顾家里。
“以后大家也要好好学习，有问题欢迎来办公室找我。你们几个调皮的，可别让我看见你们再被叫到办公室罚站啊！”，老熊指了指张超、孙越等人。
陈念心里有点儿难受，这种突如其来的分别，让人措手不及，无从准备。她理解这种决定，只是觉得自己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儿。
“不管在哪个班，我们都是好朋友”，黎玥本来就要去文科班，早就做好了离别的准备，倒是看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反过来安慰陈念。
“肯定呀。”
晚自习结束后，陈念觉得有点儿烦闷，一个人走到操场，跑了很久的步，一圈又一圈，她前段时间忙着挤时间学习，已经很久没跑步了。几圈之后就开始喘了，后来跑不动就顺着跑道慢慢地走。
今夜没有月亮，夜色深沉，只有昏黄的路灯投射出几团光影。
跑道上还有人在继续跑，偶尔有人路过，带过一阵风。
陈念抱了抱胳膊，有点儿冷。
旁边又有脚步声在靠近，陈念往右边让了一下，结果对方没有继续往前跑，慢慢停下来，走到她左手边，离她半步的距离。陈念侧身一看，就看那双熟悉的眼睛，“又是你？”
黎崇哼了一声，“怎么，这次不装不认识了？”
“我们本来也不熟”，陈念翻了个白眼。
“不熟你上次还撞我？我可是疼了好几天。”
陈念就知道他还记着这事儿，虽然事出有因，但动手的是她，“对不起，黎同学，真诚地向您道歉！”
“行吧，我原谅你”，黎崇也没料到陈念会道歉，居然没跟呛嘴，自己也不好再抓着不放，他抬手看了下时间，“很晚了，回去吗？”
陈念点点头，默默往回走。
秋天昼夜温差大，白天中午热得只能穿短袖，晚上风一起又得穿外套。黎崇低头看到陈念只穿着件单薄的T恤，胳膊很细，光溜溜的露在外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抱着胳膊用手来回摩擦取暖。
黎崇想了几秒，抬手把外套一脱，往旁边一披。
头顶突然投下来一片阴影，然后落在肩上。陈念低头看了一眼，是黎崇的校服外套，贴着胳膊的地方，还能感觉到他的温度。衣服披在陈念身上显得很大，下摆罩到屁股，黎崇觉得她娇小得还像个初中生。
“晚上冷，小心感冒”，黎崇收回手，说道。
“谢谢！”
走到女生宿舍门口，陈念脱下外套递给他，“我到了，谢谢你的衣服。”
黎崇接过衣服的时候，手不小心触到她的手指，只一瞬就收回了，“不客气，再见。”
黎崇看着她转身，走进宿舍，看不见身影，才慢慢往回走。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外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