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许君年少》云梦流光

54、蒙家危难

　　扶苏沉默良久，合眼长叹：“如果十八弟不放过蒙恬将军，也一定……不会放过蒙毅将军。”
　　“公子的意思是……”
　　“……再等等，也许十八弟要的只是兵权而已。”
　　扶苏看向明煜，从怀里取出两张绢布递给明煜。
　　“还请绍安你帮我转交给蒙恬和蒙毅两位将军，告诉他们不必为我而使大秦动荡。父皇既然允许胡亥继承这皇位，那便给他吧。蒙家三代皆效忠我大秦，只要他们效忠胡亥，父皇一定不会杀他们的。”
　　明煜看了看绢布上的字，赫然是扶苏早就写好的亲笔手书。
　　“……”
　　星魂眉头皱起，都什么时候了扶苏竟然还对胡亥抱有幻想？难道是因为他不知道嬴政很可能已经驾崩，以为这都是嬴政为了给胡亥即位铺路而默许的？
　　不过此事没有确凿证据，只是明煜占星卜算得出，并不敢保证，贸然提起也许会害了明煜。
　　思及再三，星魂还是对投来询问目光的明煜摇了摇头。
　　明煜暗叹一声：“谨遵公子之命。”
　　星魂看了看陷入纷杂思绪的扶苏，拂袖带少司命离开：“想必公子现在没有心情弈棋，那臣就先告退了。”
　　一路无言，直到看不见扶苏的身影，明煜才停下脚步。
　　“阿罗，现在你怎么打算的？”
　　少司命看了看沉默的星魂，又看了看明煜，忽然有了猜测——星魂如果早料到蒙恬会失去兵权的话，难道是想借助明家的力量训练军队吗？
　　那明煜……是不是也早就猜到了？
　　少司命内心纠结。军队可不比家族护卫，一旦被发现可是掉脑袋的事。可她也很清楚，如果没有军队支持，星魂的报仇路将遥遥无期。
　　她既不想让明煜担这么大风险，却又希望星魂可以如愿。
　　果然，还是她太贪心了啊。
　　星魂仿佛没有明白明煜所问一般，反而问起另一事：“我让你帮我准备的孝服，你可准备好了？”
　　明煜顿时一脸无奈：“自然。只是你一定要这么刺激扶苏公子？”
　　星魂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这哪里是刺激，他倒应该谢我未雨绸缪思虑周全。”
　　明煜摇摇头，还想说什么，却见影青龙匆匆赶来。
　　“少爷，大司命那里传来消息了。”
　　明煜接过影青龙递来的绢布，脸色微微一变，转手递给星魂。
　　星魂扫了一眼上面的字，勾起嘴角：“绍安，让人把孝服给我吧。”
　　明煜一愣：“你要亲自去送孝服么？”
　　星魂眸中闪过一丝狠厉：“扶苏不是不想争吗，我要让他明白，生在王家就没得选，不进则退，退则死。他现在是假死躲过，可他能眼睁睁看着蒙恬蒙毅死吗？”
　　明煜沉默一下，缓缓开口：“阿罗，以我对扶苏公子的了解，他既然差点因为假圣旨自尽，现在也只会求我把蒙家两位将军救出来而已。”
　　“……”
　　星魂垂下眼睑，其实他知道明煜说的都是对的，但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蒙恬即便被救出，扶苏也不会让他回上郡召集军队杀进咸阳。可训练私军这件事，风险太大，我不想让你和明家陷入危险，你不能帮我。”
　　星魂抬头打断想要开口的明煜：“绍安，如果扶苏公子真的不同意，我只请你借我足够的钱财，别的什么都不要管。这是我的仇，不是你的。”
　　云灵泽、风玄泽和影青龙三个明家下属都是意外的看了一眼星魂，显然没料到星魂会拒绝。不过这正是他们想劝阻自家少爷的话，所以三人不由得有些感激。
　　少司命也暗暗松了口气，星魂提出的办法既能积蓄力量报仇，又尽力将明家推到了安全距离外，一举两得。
　　明煜温和的笑笑，用左手指了指右臂空荡荡的袖子：“至少杀赵高，也是我的仇。”
　　星魂一时语塞。
　　“阿罗，你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截留弓弩是我明家自己的主意，为的是在乱世自保，并不是为了你。”明煜看向山顶扶苏的方向，“要不了几年，等大秦风雨飘摇，扶苏公子就会后悔不争的。若我明家帮他组建军队夺回那个位置，正是从龙之功。战争其实和从商并没有本质区别，风险越大机遇就越大。或许我明家可由下贱商贾一跃成为朝廷重臣，光宗耀祖，就像当年的吕相。”
　　“……”星魂抿了抿唇。
　　光宗耀祖从来不是明家的追求，更不可能是明煜的。
　　“吕相的结局可并不好。”
　　“可扶苏公子比始皇仁慈的多，我明家也比吕相要知进退。”
　　星魂抬头盯着他的眼睛：“其实你早就卜算过了吧？如果扶苏真的有帝王之命，那日在监军府，你为何要犹豫，沉默不言？”
　　“……”
　　“你骗不了我，绍安。既然秦注定要灭，你这样是在葬送整个明家！你父亲不会同意的，我更不会。”
　　“你要知道，用我明家商队护卫名义做掩护，可以降低私军被发现的风险。”
　　星魂摇头：“我已经害的你残疾，你还想让我更加自责吗？如果报仇的代价是你，是明家，我宁可不报这个仇。”
　　明煜看着星魂严肃而坚定的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听你的。”
　　星魂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把孝服给我吧。”
　　…………………………………
　　扶苏看着去而复返的星魂和明煜，目光落在星魂手中的孝服上，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国师大人这是何意？”
　　“臣特意来劝公子节哀。”
　　星魂嘴上说着，脸上却没有一点悲伤，双手将孝服递上。
　　扶苏浑身发冷，明明猜到却不愿面对：“这……你是何意？”
　　明煜暗叹一声，上前躬身呈上大司命传来的绢布。
　　“公子，大司命从秦宫传来的消息。”
　　扶苏颤抖着手接过，匆匆扫了一眼便后退一步脱力的靠在树上。
　　星魂趁机进言：“现在陛下车架到咸阳发丧，胡亥登基，蒙毅将军也被囚禁在代郡。如果公子你再犹豫，上郡三十万精锐兵马就都要变成刑徒了。”
　　扶苏闭上眼，面向咸阳方向站了几息，忽然跪下去狠狠磕了几个头，然后伏在地上长跪不起。
　　星魂等了一会，扶苏依然没有起身的意思，不禁想要催促，然而还没开口却被明煜拉住。
　　不知又过了多久，扶苏身体的轻颤终于停下，直起身子却没有转过来看星魂和明煜。
　　“绍安……”
　　“臣在。”
　　“是不是……你早就算出了父皇驾崩？”
　　明煜看了一眼星魂手上的孝服，没有隐瞒：“是。”
　　“那你……”
　　扶苏本想质问为何不早说，但他也很理解明煜身为臣子的顾虑，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罢了，你没有错，是我……偏执了。”
　　“谢公子体谅。”
　　扶苏又沉默了很久，压下颤抖的哭腔缓缓开口：“我还有一事求你。”
　　“公子请讲。”
　　“蒙家兄弟效忠我大秦多年，此次是因为被我牵连才被囚禁，我想请你去救他们。”
　　明煜和星魂对视一眼，又开口问：“敢问公子，何时启程回上郡？”
　　“启程？不，不回了。”
　　星魂眉头一皱：“公子！”
　　明煜一把拉住星魂，对他摇了摇头。
　　“救回两位将军后，把他们都带到这里见我吧。”
　　“谨遵公子之命。”
　　“我想静一静，二位先回去吧。”
　　“喏。”
　　明煜拉了拉眉头紧锁的星魂，星魂这才放下孝服不情不愿的跟明煜离开。
　　“你拉我做什么？”
　　“你还看不出来吗，扶苏是不愿让大秦陷入动荡狼烟中，所以你说再多他也不会举兵反胡亥的。”
　　“……”
　　星魂顿时一噎，眉头皱得更紧了。
　　“难道我压错人了？”
　　“你想利用蒙恬的军事才能，又不是扶苏公子的，就不必逼他了。”
　　“你的意思是……”
　　“其实让蒙恬恨大秦、恨胡亥，你一样可以打成目的。而这比劝服扶苏公子简单的多。”
　　星魂闻言转头盯着他的眼睛：“确实简单，可你……做得出这种事吗？”
　　明煜笑了笑：“其实大概也不用我刻意做什么了。”
　　“什么意思？”星魂纳闷，“蒙毅死了？”
　　“当年赵高犯下大罪时，蒙毅曾秉公执法，按秦律判定赵高死罪，剥夺他的官职。换做你是赵高，你先杀谁？”
　　“……”
　　“何况，蒙毅一介文臣，被严刑拷打又能在狱卒手里撑多久？”
　　“说的也是……”星魂长吐一口胸中的浊气，“只是可惜了，当初我被逐出朝堂时，他还为我劝谏过嬴政。”
　　明煜没有说话，这点恩情还远不足以打动星魂。
　　果然，星魂并没有心软：“那便让影枭去带回蒙恬和蒙毅的尸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