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长枝栀子番外·星寂原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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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枝栀子番外。星寂原野
1
“当夜晚降临时候，星星就会出现，给人带来光明。”
“星星，是什么？”
碧绿色的溶液里，女孩把脸贴近玻璃，问道。
“这个嘛，自己去看才好吧。”红珠捧着童话书想了想，道。
“有空的话，我就带你去看。”
女孩眨眨眼：“好。”
于是便这样约定了。
2
长枝栀子原本没有名字。
她只有一串漫长的编号，他们只取尾数，叫她75。
“75，今天该抽血了。”
“75，过来。”
“75，戴上这个，今天你有一段出舱放风时间。”
她总是轻声应和。
而红珠与众不同，只有她给75取了名字。
“长枝栀子。”
“当我看见你时，便觉得你如栀子花般芳香。”
3
红珠是研究员。她总是穿着白大褂，短发，整个人简练干爽。
75大部分时间归她管，无论是饲养还是抽检，都是她的工作。
红珠进入研究所的时间并不长，她像关心自己的孩子一样关心75，讲故事，做游戏，教唱歌，教写字……她是一个称职的幼师。
“沟通是为了和人建立联系。”红珠说，“我可怜你，枝枝。”
“我想和你建立联系。”
75隔着玻璃观察她，慢慢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4
75并不是被骗进来的。她是所长的女儿，因为疾病难以治愈，所以死马当活马医，成了实验品。
可惜的是，她依旧没有多少时间可活。
“真希望会有奇迹发生啊，枝枝。”红珠说。
她用手指勾勒着小女孩的轮廓，眼里满是爱怜：“你还不曾长大……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尝试。”
“东西，重要吗？”75疑惑歪头。
“应当是重要的吧，不然也不会让很多人都在追求了。”红珠轻抚玻璃，就像在抚摸她的脸，“——我甚至没能带你见到真正的星星。”
75不能离开营养舱，在狭小的玻璃之间，她总是像鱼缸里的幼鱼一样在营养液里漫游。她在维生的池水里自由，也一直被它所囚禁。
如果这是她的期望……
“我死之前，”75说。“请带我去。”
5
75是个漂亮的小女孩。
她有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五官精致又深刻，看起来明媚聪慧极了，想来是个乖巧的优等生。
红珠可以说，的确如此。
“你又要新课本？”同事很困惑，“你家小孩学得挺快啊。”
红珠摸摸鼻子，只能抱以微笑。
所以越发可惜，所以越发怜悯，所以越发爱怜。
“枝枝，我可怜你啊。”她说。
75报以同样的微笑。这是同她学的，看起来竟有些不成器。
我真是个轻浮的人……还好并没有误人子弟。红珠想。
6
事情有了转机。
在天降陨石cbL2073的辐射之下，大部分实验体出现了一定的正向异变，包括身体素质增强。
75搬家了。她将在生命的最后一个月，等待奇迹女神的垂怜。
“我会……想你。”75说，“红珠…姐姐。”
“一个月后，约定。”75艰难的伸出小拇指。
“嗯，我们拉勾。”红珠呜咽着伸手，却碰到了冰冷的玻璃。
“我死之前，触碰……我想，拥抱。”75轻轻的眨着眼，“好难……讲话，眨眼…回应。”
“我会的，我会的，无论是握手还是拥抱，我都会给你。”红珠匆忙擦去眼泪，勉强拉出一个微笑。
75己经无法游动了，她只是看着红珠，眨了眨眼。
笑是高兴。红珠高兴，所以我也高兴。
好可惜，没办法笑给她看了。
7
奇迹降临了。
即使代价是成为怪物。
75的身体己经在陨石的影响下转化为了异态金属，她现在是名副其实的钢铁侠了。
“指数正常。恭喜你，75。”研究员道，“要下地走走吗？”
那是75出生以来第一次走路。
脚步匆匆的研究员们给她让了道，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她明明很狼狈，但是没有一个人看到。
“红珠呢？”她问道。
“078542336884566875，是你啊。你现在可同从前大不一般了。”新上任的所长擦了擦眼镜，回答道，“你问0475853686922553267352吗？她在参与运输cbL2073不幸遭到了辐射污染，现在也是实验品啦。”
“现在你或许可以叫她7352？”
8
“……我差点认不出你。”红珠说。
那个文静又美丽的孩子不再是橱窗的玩偶，反而像是刻着蔷薇的锋刃。她一夜间就变了模样，站在那里是如此的凛然不可侵犯。
对视之时，便让人不由自主的眼晴刺痛。
红珠侧过了头，但依旧看见了想看见的。
那双暗金色的眼晴也很美丽啦，像是星辰的颜色。
她于是便欣慰的笑了。
“我也是。”75道。
红珠变成了奇怪的大蜘蛛，陷在洁白的蛛网里。
她变成蜘蛛也是好看的，火一般明丽，光一般耀眼。不过，不能和红珠握手了……拥抱还是可以的。
“起码我们可以一起看星星了，这是好事。”红珠安慰她。
嗯，这是好事。
9
新上任的所长模样很奇特，金发碧眼，成天眯着眼笑得不像好人。
老所长病危，症状如75一般。他可没75好运，倒底是死了。
他未曾提过75，大概早就忘了。
老所长的尸体投入了焚化炉，75只是看着——她并不知道那是她的父亲。
“枝枝的父亲长什么样？”望着火焰，她问道。
“父亲？”75疑惑道，“75，没有父亲。”
75的病好了，但依旧保留着以前的说话习惯。这并不是一朝一夕能改正的事情，好在75还小。
“这样吗……”红珠点了点她的脑袋，“那母亲呢？”
“红珠，像母亲。”
红珠忍俊不禁，笑道：“原来你是这样看我啊。”
如此亲近，说是母亲也得当。
新所长可不比老所长仁慈，他可是个研究狂。75真正的成为了实验品，在那间广阔的生态房里，她很少见到红珠。
“你是上天的杰作，宝贝。”所长说，“我会让你更加完美。”
是地狱，地狱打开了大门。
10
时间好像过得很快。
75睁开眼，就看见红珠在外面，很是焦急。
她更像蜘蛛了，对75来说，却不难认。
“枝枝，我带你走，好不好？”她的声音变了，只有眼珠还是以前的模样。
“红……珠。”75动了动手指，没能抬起来。
“没有，看星星，一起。”75说，“好可惜。”
“我带你走，枝枝，我会带你走。”红珠用螯肢急促地敲击玻璃。她的声音变了，像是怪物的嘶吼。
75：“红珠，相信。”
“你该走了。”75在昏睡前听见一道冰冷的男声，“所长要回来了，再拖下去我们都得玩完。”
11
混乱诞生了。
它是如此慷慨，把毁灭批发一样送到了每个人面前，给所有人带来了平等的结局。
75除外。
因为她是如此的幸运。
老所长在时，自然没有发生过实验体暴动的事情。
现在大家都成了实验品，闹出点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贝弗尔骗了我们所有人！他隐瞒了真相，让那块陨石毁了我们的生活！”
“贝弗尔让地狱降临了，他是魔鬼！”
“打倒贝弗尔！”
人们呐喊着，用自己异化的肢体破坏着眼前的一切。
75趴在玻璃上看着他们，她眨了眨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枝枝，我带你走。”
75支起身，看着突然闯入的红蛛。
它是如此狰狞，又是如此的慈悲。
八只眼晴里的75是如此的羸弱，她仰起头，唤道：
“红珠？”
的确是大变样了。
好在，她还是红珠。
12
他们在逃亡。
风从75的耳畔溜走，在嘈杂之间她听见一点零星的词句。
他们跑了好远，可路依旧长。
可能后面扩建了？所长得到的不只是一块陨石，还有更多。
“我要杀了你们！”老人怒吼着，他的声音是这么大，再无平日的优雅。
他气什么呢？这不是他咎由自取的么？
胶状药剂从深红管道里洒落，像雨一般。在这厚重“雨水”砸到实验体身上时，他们便昏睡。
L375v-603.42，他最爱用的新型麻醉剂，对陨石辐射造就的实验体甚有奇效。
狗全放出来了，有恶犬的吼声回荡在走廊里，不时有咀嚼的声音响起。
“跑吧。”男人道，“我殿后。”
“你？”红珠顿住了。
男人看了75一眼，说：“预言师说，她是希望。”
“送她走！”
他转过身，拔出了双刀。
75回头，只见刀光湛湛，恍恍如明月。
她张了张嘴，才发觉不曾知道他叫什么。
13
“枝枝，跑吧，不要回头。”她想摸摸75的脸，却只是把75往外一推。
“那你呢？”
“……我去救他。”红珠背对着75，“你先走，替我采一支东方的花。”
“星星，约定，不食言？”
红珠怔住了。
“不食言。”红珠没有回头，只是道，“去吧，给我带朵栀子花回来。”
“记住了。”75回应道。
红珠：“那就跑吧，跑得再快一点……”
……不要再回来了。
14
“栀子花？”
苟望：“是。”
75于是高兴起来。
她走了好久好久，才摘了这一支花。好在她已非常人，倒也没饿死。
苟望：“你摘花干什么？”
“红珠想要。”她道，“她说我，像花。”
“长枝栀子吗？不错的名字。”苟望点评了一句，没再多说什么。
“我要回去，给她。”75嗅了嗅花香，认真道。
于是便回去。
回到烧焦的研究所去。
15
75在星空下的原野东找西找，一个人也没找着。
“他们，在哪？”
苟望：“都在这啊。”
75看着陈积的黑灰，陷入了沉思。
16
被苟望保存的栀子花依旧鲜活，75把它插在新堆的土坡上。
红蛛为了拦截追兵，毅然自爆，直接把大伙变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苟望指点没有经验的小姑娘，让她把这把灰埋了，堆个土堆。
“没有拥抱，并且食言。”75凝视着风中洁白的栀子花，“骗子，红珠。”
她从白天坐到夜晚，又从夜晚坐到白天。
当太阳第十次升起时，她说：“我跟你走。”
她要去找那预言中的希望。
17
走之前，苟望让她把灰烬里仅剩的陨石碎片吃了。
说实话，嘎嘣脆。
苟望：“现在，你是真正的[陨星之女]了。在净土之中，会有你想要的希望。”
他如此祝福，抑或是诅咒着。
【欢迎进入希望净土，玩家长枝栀子。】
18
扬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况且在这个游戏里，玩家尚不足千人。
“那是【星野】吧，她在筛选副本之中表现很不错啊。”
“也不知道要进哪个公会……”
“她还没成年吧，现在新人里好多天才少年……”
他们如此议论着。
长枝栀子捧着花束走过，忽然问道：“不错？”
【应该是优秀才对吧。】
在那熔尽万物的火光里，陨星之女的光辉纯净如昨。
这样堪称无情的纯粹，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苟望摸着不存在的下巴想，这般天生道种，可惜落到了他的辖区。
“红珠，有人夸我。”她在土堆前跪坐。风吹过盛放的栀子花，坠下一滴露珠。
“我想，听你说。”
她等了好久，然而只有风过。
19
〖……欢迎您，玩家星野。〗
长枝栀子睁开了眼。
“好漂亮的小姑娘。我是易还琚，你呢？”
是个年轻的男人，模样温和良善。既像包容一切的水，又像座上的神明。
长枝栀子恍然。
“星野。”
在干燥的烈风里，少女抱着花束，裙摆被风吹得飘扬。
一点晶莹的水光滴在花瓣上，她凝望着他的眼：“你像姐姐。”
“嗯？”他好脾气的笑笑，“那是我的荣幸。”
可惜他也死了。
帮他报仇的人很多。那时的天还没黑，水云间就空了大半。
那红珠呢？
【她父母已陨，亲朋遗忘，除你之外，了无牵挂。】
长枝栀子：“不……我记得她。”
我是她的亲人。
尽管醒悟己晚，追之不及。
20
长枝栀子看见了真实不虚的星星，却兴致缺缺。
红珠把星星说得如此美丽，她觉得一点都对不上。
直到他出现。
在那腥臭的血河之间，凝视着那双鎏金般璀璨的眼眸，她情不自禁道：“星星……”
红珠姐姐，我看见了，真正的星星。
21
它叫白夜冢治。
是很漂亮的一颗星星。
她于是跟在这颗美丽星星的身后，一跟就跟了好久好久。
“还跟着我？”它说，“想带星星给她的话……你不也是一颗星星吗？”
长枝栀子怔了怔，笑了起来。
她第一次轻轻的抱住它：“感谢你的包容和教育……再见了，我的星星。”
“会回来吗？”
“会吧。”长枝栀子笑，“你可是我的星星！”
你是我发现的花，我一直追逐的星星，我一生珍藏的礼物。
你是我耐心的朋友，我最亲近的老师。
你是我的恒星。
她最后留恋地看了它一眼，而后转身。
她跟着苟望的幻象奔跑。
她第一次跑得那么快，快到能越过时光。
他在门前站定：“从此之后，你会有光明的未来。”
“我会的。”她最后向这濒临消散的幻影招手，“我们都将有光明的未来！”
星星照在原野上，土堆边有花开放。
栀子花一般芳香的姑娘啊，她离开家，要去拯救她的月亮。
■
“最近街上开了间新花店，那小姑娘老漂亮了，我带你去看！”
“喂喂喂，我能走啊。”
她被友人推进门里，机器高声叫着“欢迎光临！”，惊动了花店的主人。
“这里是星语花店，您有什么需要吗？”
在繁多的满天星花束之中，少女仰起头，一双暗金色的眼晴璀璨若明星。
那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骨肉匀亭，清净寂冷，像是月下诞生的精灵。
她恍惚一瞬，喃喃道：“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朋友碰了碰她的手肘：“跟人家小姑娘说什么话呢。”
“这样，我们竟然如此有缘。”少女侧目，“我叫长枝栀子，您呢？”
“夏红珠。”
长枝栀子眨去眼眶里半凝结的水气：“…很高兴认识您。”
又见面了，红珠姐姐。
这一次，我会带来真正的希望。
『玩家帐号：星野（长枝栀子）
潜能等级：S
等级：S
种族：陨星之女
血量：100
理智：60』
END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长枝栀子番外·星寂原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