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姻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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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玛丽：
请不要怀疑我的儿子对您的爱。不要忘记小时候，您有多可爱，我是多么的喜爱您。现在的您一如儿时，聪慧，美丽，是腓力爱恋的对象。
腓力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他有太多的毛病，可他对您的爱是真诚的。时间会让他变好，学着成为一位理想的丈夫。
请您相信，是您的美德博得了腓力的心。他的第一位妻子，伊莎贝拉的刻薄、放纵使我们不堪其扰。您的美德对于腓力，宛如久旱中的甘霖。
请求您不要责怪腓力。您始终是腓力钟爱的妻子。感谢您给腓力带来的幸福。作为腓力的父亲，我非常感动。
祝福您和腓力愉快、顺遂。
您忠实的仆人
卡洛斯
玛丽捧着腓力父亲的来信，倚着腓力，并肩而坐。
她宽慰了不少，腓力的真心使她从失去孩子的悲伤中稍稍缓释。她却不得不为腓力思虑更多。她小心翼翼着，唯恐失去腓力的爱。孩子没了，再没了腓力的爱，她就万劫不复了。
腓力顺着玛丽的头发，温柔极了。他对妻子有愧，试着弥补。玛丽这样明事理的妻子不多。她从未因为他的风流，和他争吵。她的大度让腓力深感自己的渺小。他还是会犯错误，不能保持忠诚，但是他会尽力尽到丈夫的责任。
欲望不会改变他待玛丽的心，玛丽要的不过是他不变心。
玛丽待他的好是腓力想象不到的。玛丽提出：“我想收养唐·胡安和佩德罗。我和你的孩子投缘，想做他们的母亲。”她的理由也这么让他舒服。
腓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收养了他们，国内会有人造反。他们那么反对我们的婚姻。”
“我应是不能生育了，可我想做母亲。我喜欢你的孩子。我清楚会有阻力。我有意，颁布继承法案，确定伊丽莎白为英格兰王位继承人。唐·胡安和佩德罗是我的儿子，我会为他们争取你的领地的继承权。”玛丽注视着腓力：“别怨我，把英格兰交给伊丽莎白。我是这么想的，若伊丽莎白无嗣，英格兰王位传给唐·胡安和佩德罗的子嗣。”
再好不过了，这样一来，解决了腓力无嗣的难题。他早想提升唐·胡安和佩德罗为合法子嗣，赋予他们继承权。没想到，玛丽这么痛快地答应了。至于玛丽的英格兰，属于腓力和他的儿子的土地太多了，他不贪婪。
唐·胡安和佩德罗做了英格兰女王的儿子，西班牙的继承问题迎刃而解。他和玛丽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生活了。腓力的感激无以言表，激动得双手发颤：“玛丽，我替唐·胡安和佩德罗谢谢你，替我自己谢谢你。”
“我不能为你生下子嗣，这是唯一的办法。”玛丽深沉：“我不能让你无后。若国内反对，我会一力顶住。唐·胡安和卡洛斯是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
腓力握着玛丽的手：“你太善良了。”
“还有，”玛丽欣喜自己的付出得到了回应：“伊丽莎白要嫁人了，至少是要订婚了。我不想她的丈夫对英格兰的政治施加影响。我信任你。我决定，颁布一条法律，我没有能力执政的情况下，由您摄政。假如伊丽莎白嫁给国内的贵族，她登基为女王，她没有能力执政的情况下，还是由您摄政。”
腓力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梦寐以求的在英格兰的地位和权力，玛丽给了他，让他做了无冕之王。腓力觉得自己在做梦，想不通玛丽为什么要突然讨好他。
玛丽还在自责：“是我从前不在意你的感受，你在英格兰过得憋屈。其实，你没有必要在这里，你可以舒心畅意地在西班牙，做你父亲的王储。你是为了我，背井离乡，忍受他们给你的屈辱。”
“我愿意的，玛丽，你是我的妻子。我理所应当来到英格兰。”腓力迫不及待表忠心：“我是父亲的王储，也是你的亲王。”
“我给不了你英格兰的王冠。”
“我不要王冠，你是我的王冠。”腓力动情地道。
“我照你的意思，签发了对异教徒的火刑令。你是对的，不能心慈手软。”玛丽踌躇：“伦敦塔里的犯人，要不要处决，听你的。可是罗伯特·达德利，我答应了妹妹，放了他。”
“伊丽莎白为罗伯特求情，怎么回事？”
“伊丽莎白在伦敦塔的时候，住在罗伯特的隔壁。他是伊丽莎白选中的夫婿。”玛丽觉得难以启齿，毕竟罗伯特还是犯人，公主爱上了囚犯。
“伊丽莎白的口味蛮独特的。”腓力失笑：“我们小瞧了罗伯特·达德利，伦敦塔里不消停，勾引公主，不愧是野心家的儿子。”
“他没告诉伊丽莎白，他是约翰·达德利的儿子，直到伊丽莎白出狱。罗伯特不是存心勾引，他也没有让伊丽莎白求情。”玛丽的声气低弱了。她有过疑心，罗伯特攀附公主，何况他身陷囹圄，更有目的利用公主的感情。对妹妹的宠爱使玛丽暂时放松了警惕，腓力一提醒，她开始害怕，怕妹妹受到伤害，怕罗伯特别有用心。
腓力捶了自己的腿，恨恨的：“你们女人太天真了。我早说过，杀了罗伯特·达德利。他的父亲是野心家，他一样危险。你为保护伊丽莎白，关了她进伦敦塔，罗伯特的手伸过来了。他俩的牢房居然是隔壁。唉，现在杀了他也不迟。”
“我答应了伊丽莎白。”玛丽急上了眉头：“他见了伊丽莎白，她看不上，可以杀了他。”
“伊丽莎白看上了，把公主嫁给他？”腓力拿妻子没办法，她的手段不像一个君王，她的宽容会连累所有人：“伊丽莎白和你说的时候，你没发现不对劲？罗伯特·达德利的身份注定了他对公主没安好心。”
“我只觉得奇怪，不知怎的和伊丽莎白讲了好些不中听的话。”玛丽沮丧，恨自己大意，把妹妹推进了虎口：“要是罗伯特·达德利只是喜欢妹妹，不是那样的人。”
“不要对敌人寄予希望。若是放了敌人一马，待敌人寻机反扑，你连自卫来不及。”腓力字字慎重：“女王陛下，区区罗伯特势单力孤，我们防范好便是。重要的是宗教裁判所，现在英格兰信仰混杂，异教猖獗，不采取雷霆手段，天主教复兴遥遥无期。”
玛丽接受了腓力的说法，原来她还有和腓力商量的余地，而今，她越来越软弱，越来越依赖，尤其是伊丽莎白的事情触碰了她的软肋。她越来越相信腓力，相信腓力的判断有益无害。
玛丽频频点头：“我立志不惜一切代价，恢复正教的秩序。可我先前总是怕伤及无辜，瞻前顾后。”
“不要怕，你是君王，拿出君王的胆气来。玛丽，宗教裁判所会给出公正的裁决，不会有无辜获罪。放心，我们处罚的是罪大恶极的罪人，是背弃上帝的罪人。”腓力语意坚决。
“好的，我全听你的。”玛丽迷茫着问腓力：“罗伯特·达德利呢？”
“你答应了伊丽莎白，不见是不行的。派个可靠的人跟着公主，罗伯特有任何举动，向你汇报。”
“好。我让彭布鲁克夫人随伊丽莎白和达德利见面。彭布鲁克夫人是我们的继母凯瑟琳·帕尔的妹妹，伊丽莎白信任她。”
“你是对的，让伊丽莎白安心。恋爱中的女孩往往迷失。不能让妹妹记恨你。”
玛丽感激腓力的周道，他为了伊丽莎白用心了。腓力怎么说，她怎么做。玛丽调自己的首席侍女彭布鲁克夫人服侍公主的起居，她陪伊丽莎白见罗伯特·达德利，名正言顺了。
玛丽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命莱斯利先生带罗伯特·达德利到彭布鲁克夫人在伦敦的宅邸，面见伊丽莎白公主。
阳光明媚，春风和煦，罗伯特·达德利等在庭院里，公主从楼上下来，远远看见一位身材颀长的青年。她走近了，心头小鹿乱撞。罗伯特的脸庞清隽，双目炯炯，神采奕奕。狱中的生活使他清瘦，愈显挺拔。真是个好看的男子。伊丽莎白颔首，微笑。罗伯特风度翩翩，向公主行礼。
伊丽莎白绯红了脸，少女的心荡漾，冒然问好，恐失了礼数，惹罗伯特笑话：“先生，您好吗？”
“我很好，公主殿下。非常荣幸认识您。”罗伯特注意到公主的侍女在场，彬彬有礼，吻了公主的手。
伊丽莎白笑得羞涩，打量着罗伯特，却不敢直视，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平素的伊丽莎白勇于表达自己的主张，和罗伯特面对面，她语塞了：“嗯。”
罗伯特对公主的心思一清二楚，他自如应对：“公主殿下，要是没了限制，能够和您一同散步，沐浴在春阳下。”他暗指彭布鲁克夫人，隐晦地表示想和公主单独交往。
伊丽莎白也感到他的情意，却不确定，顺着他说起他们在狱中打趣般的约定：“你出来了，就可以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散步了。我记得你喜欢散步。”
“我想要和公主一起。”
伊丽莎白心花怒放，绽开了笑容，藏不住的喜悦。
罗伯特不顾彭布鲁克夫人在侧，牵了伊丽莎白的手：“我爱慕公主，今日得见公主的容颜，我死而无憾。”
伊丽莎白愣了，在伦敦塔的时候，她便有感觉，墙那边的朋友是喜欢她的。罗伯特突如其来的表白还是让她觉得突然，幸福从天而降，一下子击中了她，悬空一般，美梦成真。
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这样的幸福不多见。从小艰辛的伊丽莎白有了这么一份珍贵的感情，快乐得不得了。
她便不隐瞒，怯怯和罗伯特直说了，抓住来之不易的幸福：“等上两三年，你就和一般的贵族青年一样了，做你想做的事。”
“我很乐意，到时候与公主殿下团聚。”罗伯特由衷道。
伊丽莎白的好心情宛如爆开的蜡烛花。她雀跃着回到宫廷，姐姐身边。罗伯特·达德利的表现，伊丽莎白告诉了玛丽，彭布鲁克夫人也禀报了。没有异动，罗伯特算是本分。
玛丽支开了伊丽莎白，对罗伯特·达德利的事情一筹莫展。妹妹想嫁的是他，他是叛贼的家属，腓力担心他欺骗妹妹的感情，不无道理。玛丽无计可施，问彭布鲁克夫人：“腓力亲王的顾虑有没有道理？”
“罗伯特·达德利喜欢伊丽莎白公主，过于巧合。他和公主在狱中相遇，已经受了公主的恩惠。要是没有公主，他还在伦敦塔，斧头悬在脑袋上。”
彭布鲁克夫人的分析客观，玛丽深以为然：“假使他只想脱困，能和伊丽莎白平静地生活。”
“亲王的疑心在于罗伯特·达德利是否有多余的欲念。伊丽莎白公主是您的继承人，罗伯特和公主结婚，得到的说不定是亲王的位子，借着公主的喜爱，就可以掌控这个国家，实现他父亲的志愿。”彭布鲁克夫人所言清晰不过。
玛丽默然，陷入了恐惧。若是罗伯特·达德利狼子野心，受伤的先是伊丽莎白。若是一般的贵族必有贪图，不如将伊丽莎白嫁给平等的国王、公爵，她得到的爱和关怀再少，也是真的。
彭布鲁克夫人接着道：“到目前为止，还不能下定论。罗伯特貌似安于现状，和伊丽莎白公主分开，直接回了他母亲在乡下的住宅，深居简出，也没有回公主的信。”
“但愿是我们敏感了。罗伯特和约翰·达德利不是一类人。”
“殿下，腓力亲王在宗教裁判所，请您过去。”
玛丽撂下手炉，提不起兴致：“算了，随他吧。我有点累了。”
彭布鲁克夫人近前，扶了玛丽起身：“我扶您到卧室休息。”
“办公桌上有一摞文件，交腓力亲王处理。”
“是，陛下。”
玛丽有心放权给腓力。按照欧洲大陆的规矩，腓力理应是英格兰国王。可是，玛丽是英格兰的第一位女王，百姓和贵族还不能适应王国受外国人的统治。他们却阻止不了玛丽把实际的权力交给腓力。玛丽在乎的是婚姻的和谐，是子嗣，是腓力和伊丽莎白的幸福。她自认没有能力治理好她的王国，她的腓力是天生的王者，比她有更多的治国理政的经验。她不介意腓力是西班牙人，在他心中英格兰不是第一位的。她始终当西班牙是亲人，给了腓力亲王全部的信赖，即使他把英格兰当作西班牙，不顾被亨利八世在几十年前带离正轨的国情，不顾英格兰有众多的新教徒，占有大量的权力和财富，进行传统的天主教王国的统治。玛丽认为，腓力的做法对英格兰有益，他在为英格兰创造光明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姻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