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契约》落锱

15、015

　　岑落依的眸色暗了下去。

　　刚刚叶冰然这样郑重的语气让她几乎产生了某种不该产生的错觉，可现在这句话又让她收起了如涟漪一般荡开的旖念，冷静下来再看叶冰然刚刚那句话，着实像是有几分调情的意味。

　　说来过于幼稚，她凭什么觉得自己能从叶冰然这里得到一丝真情？本身她就是宠物而已，有自己思维的，对叶冰然百依百顺的宠物。

　　“叶小姐，是我在想不属于我的东西了。”岑落依声音低了低，“是我有错在先。”

　　或许是她过于卑微的态度引起了叶冰然想要追问下去的欲念，叶冰然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好整以暇地问：“错在哪了？”

　　岑落依一时语塞。

　　“既然不知道错在哪了，就不要为自己揽下没必要的过错。亏你也在圈子里面混了这么久，连这一点都不知道。”

　　“我没有。”岑落依弱弱地反抗，“不过是在叶小姐面前，我……”

　　就像是在等她的这句话，叶冰然唇角似乎有上挑的弧度，不过她的语气依旧和刚刚一样：“所以说，这是岑小姐给我的特殊待遇？”

　　在叶冰然的步步紧逼之下，岑落依只觉得自己就像是缩在墙角里的小兽，举目都是叶冰然投射而下的阴影，丝毫没有给她逃跑的空间。

　　岑落依屏住了呼吸，她闭了闭眼睛，在长长的羽睫盖过眼睑又睁开的时候，在她眼底荡漾起一层柔和的涟漪，像是回转着某种深层次的诱惑。

　　“当然，叶小姐。”岑落依伸出了手，手臂朝叶冰然的脖颈微微弯了下去，就像是要拥入叶冰然怀中一样，只不过她并没有接触到叶冰然，她调动着自己的情绪，语气暗含引诱，“我可不想失去叶小姐。”

　　“虽然不想失去，也不必如此谨小慎微。”虽然岑落依并没有去触碰叶冰然，但叶冰然可没有对她收敛，叶冰然的手一勾，捧住了她的脸，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面庞，旋即轻笑一声，“你可是很紧张，虽然你对我面前表现得无所谓，但你的身体可是没办法对我说谎。”

　　“我……”

　　岑落依张口想要说什么，不过叶冰然很快指尖反转，按在了她的唇间。

　　“岑小姐在想什么我都知道。在我面前不必隐藏。”叶冰然慢慢收回手，起身绕到了她身后，双手按在了岑落依的肩头，轻轻在岑落依肩上耳语，不过她的手一点都不老实，岑落依能感觉到叶冰然的手指正一点一点掀开她的领口，旋即她觉得叶冰然的语气微微有些沉，“怎么还没好？”

　　“哪有这么快？”岑落依摇了摇头，“至少也要几天才能退下去。”

　　叶冰然没说什么，她的手顺着岑落依的手臂向下游走，抓住了岑落依的手腕，揭开了创可贴。

　　前几天岑落依手腕上的轻微烫伤颜色淡了下去，并不是那么扎眼，叶冰然目光落在之上时候反应并没有之前那么强烈，而是问：“你今天有安排么？”

　　安排？

　　要说今天她打算的安排，大概是总结一份自己的“罪行”供人看乐子？只不过叶冰然这么问她，应该是叶冰然要让她做什么事情，岑落依索性顺势问叶冰然要做什么。

　　“想要出去转转么？”

　　岑落依讶然，下意识问：“去哪？”

　　“你来云安这么久，并没有在云安四处走走，一直都是在家里面待着。不会觉得无聊么？”

　　一时间岑落依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她已经习惯于扮演叶冰然的宠物，让自己为叶冰然提供充分的情绪价值，除此之外她并未对自己有多少考量，也并没有指望叶冰然照顾她自己的情绪。

　　“好不容易休假，我想陪着小橘子玩玩，并不想出门。”岑落依犹豫了片刻，还是回绝了叶冰然的提议，从她踏进圈子里就被泼了无数脏水，再加上对家门的造势，虽然她的唯粉极多，但疯狂的想要制她于死地的更多，有一次她去给小橘子买猫粮，路上便碰上了一个不由分说直接朝她泼硫酸的人，幸好她躲得及时并没有被泼到。

　　若是言语谩骂她尚能毫不在意，但这种真正危及到她安全的事情，由不得她不谨慎。她尽量避免出门，尽量避免透露自己的人际关系，尤其是她的家人。对她的谩骂诅咒已是如此，她不想让母亲和姐姐经历和她一样的无妄之灾。

　　“你在害怕他们么？”叶冰然幽幽问。

　　岑落依目光躲闪了一下，犹豫开口：“不怕，不过……也怕。”

　　“岑小姐这话，我倒听不太懂什么意思。岑小姐可以给我解释解释么？”叶冰然伸手托住了她的面庞，饶有兴致地问。

　　“只要没有实质上的损伤，对我没什么所谓。”岑落依轻声回答，“但我不想毁了我这张脸。我只希望……有些人能好好约束自己的粉丝。”

　　最后一句话是相当明显对叶冰然的内涵，叶冰然神情一怔，明白了岑落依的话外音，她瞳色暗了暗，似乎没想到岑落依能这么面对面直接内涵她，但她轻轻摇了摇头，半倾下身，揽住岑落依的脖颈。

　　“你是我的妻子，我不会对欺负你的人置之不理。”叶冰然红唇开合，微微热息摩梭过岑落依的耳垂。

　　岑落依并没有多问，她很清楚叶冰然并不是从来听之任之，有人做恶总是要给自己找些借口，有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对于不喜欢的人，无论多么荒诞的诬陷抹黑他们都会信以为真。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又飘起了绵绵密密的雨，泛着沉闷的水气透过纱窗渗了进来，岑落依连忙推开叶冰然去关窗户。

　　天气预报着实不可信，尤其是云安这种，前一秒还阳光灿烂，后一秒马上烟雨绵绵。

　　“我一直不太喜欢雨天，天色暗的时候，过于沉闷压抑了。”

　　叶冰然走到窗前，幽幽说了一句。

　　岑落依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她偷瞄了叶冰然一眼，此时叶冰然的视线正望向窗外的细密雨帘，并没有看她。

　　“云安总下雨。”为了缓解尴尬，岑落依只得这么说。

　　“嗯。”叶冰然微微点了点头，“岑小姐的家乡，也是这样么？”

　　“不，雨不是很多。”岑落依回答，“那时候下雨天，我经常偷跑出去，踩水玩。然后被姐姐抓住，姐姐虽然每次都罚我面壁思过，但总不到五分钟，她又心软舍不得罚我，所以每次都知错就改，下次再犯。那时候，我还真是不懂事。”

　　提到姐姐，岑落依眸色略一暗，那段岁月已经不再复返，和姐姐相处的时光大概只会存在她的记忆之中。

　　“岑小姐想看看她么？”

　　一时间岑落依险些点头，但她很快便忍住了，缓缓摇了摇头：“不，不是很想。”

　　“为什么？”

　　“我会给她带来麻烦的。”岑落依勉强笑了笑，“像我这样的人，还是和人的关系越远越好。”

　　“没必要。”

　　岑落依讶然看向叶冰然。

　　感受到了岑落依的目光，叶冰然摇摇头，补充道：“在我面前，没必要。之前你总是对我们之间的关系采用回避，不过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我们之间这样的关系，有时候我需要为你去承担。”

　　“你会成为工具，他们攻击我的工具。这是事实。”岑落依移开目光，叶冰然这样的认真让她心头战栗不已，不仅仅是意外和恐惧，还有些更为隐秘而复杂的情绪。

　　现在她已经能压下曾经对叶冰然的所有憧憬和欲念，没必要让潘多拉的匣子再打开。

　　“抱歉。”叶冰然的指尖覆上她的肩头，“我们出去走走吧，就在院子里。”

　　叶冰然撑起一把雨伞，挽上了岑落依的手，牵着她走到庭院之中的丁香架下。

　　雨中浸润了丁香的幽香，丝丝凉意沁入肌体，岑落依忍不住往叶冰然的方向缩了缩。

　　“冷么？”

　　“唔。”岑落依轻轻应了一声。

　　叶冰然抬起手，整条手臂缠过她的肩头，将她揽入怀中。

　　“暖和些了么？”

　　“叶小姐。”岑落依咬了咬唇，抑制住自己想要说的话，只是点了点头，“暖和些了。”

　　她已经习惯了叶冰然这般行事，时而与她格外亲近，亲近到她以为叶冰然对她动了感情，但很快叶冰然又会冷得像块根本无法接近的冰，将她幻想的苗头直接掐灭。

　　“岑小姐觉得这些丁香怎么样？”

　　岑落依捉摸不透叶冰然问这话的用意，只得采用了很套路性的回答方式：“很好。”

　　一时间，她似乎从叶冰然眼底窥见一丝动荡，像是有什么破碎开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只有一刹，短到让她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这样惜字如金。”叶冰然的口吻变得有些恶劣，“是因为岑小姐在剧组的每一个字都有钱可拿，跟我没有么？”

　　说着，叶冰然直接拿起手机，下一秒岑落依的手机就发出了转账的提示音。

　　“叶小姐这是做什么？”岑落依失声问。

　　叶冰然用力捏着她的肩膀，力气大到岑落依完全可以感受到叶冰然的情绪失控。

　　“只是想让岑小姐多和我说几句话罢了。”叶冰然声音是和情绪完全不一样的冷静，“若是岑小姐不愿意，我不勉强。我不喜欢勉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