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同人一念成殇》冏彻

8、第 8 章

　　天启瞧见她一袭女装，并不是平日里仙童的打扮，眼神微微动了动，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神尊，刚回来不到一刻，神尊事务繁忙，阿念回房拿些法器下去辅助修习。”阿念回话时眼睛一直略略向下看，并不抬眸瞧天启，回话的语气与姿态也恭谨得很，挑不出一丝毛病。
　　炙阳瞧着阿念这身装扮也愣了愣，随口说了句：“倒是出落成大姑娘了。”
　　天启握拳到唇边咳了一声：“本尊还有些事情处理，你先自回莫干山修习，天劫将近，不可大意松懈。”
　　阿念头更低了些：“是，神尊，那阿念先告退了。”说完向两位真神又行了行礼，抱着怀里的东西便捏诀往下界去。
　　“怕不是听到了？”炙阳看向天启。
　　天启微微皱眉摇了摇头：“侧殿并未发现她的气息……”
　　炙阳有些同情地拍了拍天启的肩：“我劝你还是早些说清楚，这姑娘看起来要比上古难哄……”
　　“她如何与上古相比？”天启听罢一笑摇摇头，心想她可比上古老实好带多了，虽说有些呆……
　　他这句话被隐去气息行至不远处有些脱力而放缓脚步的阿念听来，却完全是另一种意思，她思及天启前番那段话，一时眼睛十分酸胀，却又咬牙聚气神力御云一路快行回莫干山。她站在竹林里，瞧着这待了两年的院落，颇有些自嘲地想自己这明了人事之后竟生出些什么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心思，她站了半晌，终是自己去了后山的湖边。她迫使自己去除心中杂念，一心修习，白日勤练功法，晚上便幻做本形芸香草扎根于土地中，她想让自己更清醒些，自己是株倚天地而生的草木，原不该有什么人的七情六欲，既然有幸修得仙身，便要珍惜机会做一个纯纯粹粹的神仙，以她的经验看，天界如今法力高深修为精进的，除了天生神力的那四位真神，其余皆是一心修行无情无欲的，她总是不能一直依赖天启。
　　如此，除了偶然程冉唤她，她便每日在莫干山中，修为进步飞快，也隐约能感受到飞升天劫将至的压迫感，是以程冉这一年来就看着原本天真到有些可爱的好友转成了个逐渐清冷的性子，好在对她还是一如既往。
　　而天启那边，紫涵的本源受损颇重，虽说如今再生，却仍是有些羸弱，他便带他在药神那儿寻医问药了半日，后来忽然感知到灭世之阵处有股灵力波动，又匆忙带着紫涵前去查看，这一查看竟让他探查到了他强行留住的月弥的石像里那股神力渐盛，隐隐有觉醒之势，他十分惊喜，立刻传了信与炙阳与上古夫妇，四位真神到场齐力施法巩固这好不容易终于强盛起来的神力，上古更是迫不及待地祭出聚魄灯，可大家本以为如今月弥神力恢复，元神应当有所感知回到本体，没成想聚魄灯祭出许久都不见动静。
　　“上古，这法器怕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吧？”天启皱眉看着毫无反应的聚魄灯。
　　上古收回法器查看一番：“不会啊，按理说元神得到感召便能引入聚魄灯的啊。”
　　白玦想了想道：“许是元神如今太弱，还在沉睡，无法得知感召，我当时元神落入三人界，休养于一凡人元神，无知无觉过了数百年才逐渐有感知，直到他七世轮回毕，归于虚无，我方从他元神中脱离。”
　　“可若按时间算，月弥若是附于凡人元神中，这也总该有感知了，凡人元神若是未能得到，七世之后便会消散于三界，而我们的元神若是不及时脱离，也是要随寄养的元神消散的。”上古忧心道，“不行，如今神力与魂魄都已恢复，必须尽快找到月弥的元神。”
　　上古说罢，祭出四盏琉璃引魂灯，将月弥神像中的灵力缓缓引了几缕分入，“这引魂灯与聚魄灯神力相连，我将月弥的神力置入灯中，可以感知月弥的元神，届时我们便可合力将元神引渡回来。”
　　天启接过灯盏，心知事关月弥觉醒，也只有他们四个的真神之力能确保此事万无一失，于是将灯盏隐入袖中，与其他三人分头行动。神界一日虽过得十分慢，他这日却是事务缠身，脑中想的事太多，一时竟忘了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并没有传个信给身在下界的阿念。
　　“怎奈得繁花空落入流水，一朝万念做云烟……”阿念被这忽然起高的调子拉回了思绪，只觉得这短短一句叫台上之人唱的道不尽的伤情。
　　对面的程冉瞧她终于回神了，便道：“听闻这青城山下是那戏文里唱的白娘娘修成人身之处，阿念，我们瞧瞧去？”
　　阿念搁下茶杯，指尖敲了敲杯沿：“怎么，你想去沾沾灵气修炼修炼？”
　　“我沾你那儿的灵气就够了，我就是……挺喜欢这个故事的，有关的地方都想去看看。”程冉捧脸道，“改日你飞升成仙别忘了去天界找找看白娘娘一家，替我瞅瞅她家拿把牵缘分的伞……”
　　阿念十分现实道：“都知道是故事，你还当真了。再者，你怎么总爱看这些凄凄惨惨的故事。”
　　程冉将发尾在手指绕了绕，十分坦然道：“我也爱看些欢乐的，可是这些但凡沾上仙界妖界的本子，一般都没几个好结局，不过曲曲折折还是很值得回味的。”
　　阿念笑了一声道：“神界的众神也是有事情做的，管着三界众生，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再者，神仙就算是来人界以人世轮回历劫，回去神界也是要洗尽凡尘的，若是断不了情根干扰了人界运转，轻则反噬，严重的，那是要被散去神格落入人道不能再做神仙的。”
　　“又是你神尊告诉你的？”程冉打趣道，“说的跟真的似的。”
　　阿念支腮又添了杯茶，在手里暖着，想了一下说道：“阿冉，我可能就快要历劫了。”
　　程冉被她这句话说的愣住，反应了一下才缓缓问：“什么时候？你之前没说过，这么快……”
　　阿念略有些歉意地看了程冉一眼，安抚道：“没事，也就是历劫罢了，若是成了，我自然还是能回来找你的。”
　　程冉有些紧张道：“一定会成的！我，我等着你，你怎么说也得陪我走完这一世，我还指着你带我游山玩水听一辈子戏呢。”
　　阿念怕她担心起来想太多，也谨遵着天启的叮嘱不能再透露神界之事，便扯开话题道：“怕是你将来成了亲，有了家室，便不用我陪着喽。上次去你家，还听见你家小侍女说有人上你家提亲来着。。”
　　程冉隔着桌子捏阿念的脸道：“你可盼着我点好吧，那就是个膏粱子弟，全仗着家里的产业了，他们觉得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道？那可是个有着数不清风流债的混账东西。也不晓得我爹怎么想的。真有那么一天要逼我嫁，阿念，你可得带着我逃婚啊。”
　　阿念点点头：“虽说神仙是不能干预人间命运的，但若是普华神君真的将你的姻缘线牵的不好，我也是要护着你的。”
　　“行了我的半仙儿，你倒是带我去青城山看看呗。”
　　阿念耐不住程冉的要求，只得兴致缺缺地带她去，半山腰上看着人头攒动，阿念就觉得这人界倒真是神奇，这么个凄凄惨惨的故事女主角的化身地，竟然能引得这么多人来看，按这个套路灭世之阵的阵眼若是放在人界得有多少人去围观，在神界却是个晦气之地，大家都避而远之，果然神界逻辑跟人界还真的大不一样。
　　阿念一边牵着程冉随着人流走，一边走神，忽觉心口处一阵疼痛，她立时白了脸，一头冷汗。
　　“阿念？”程冉只觉得阿念手一紧，攥得她有些疼，看过去就被阿念的脸色吓了一跳。
　　阿念闭了闭眼，摇头示意程冉不要声张，她咬牙行了几步，靠在山石上闭目调息，过了许久，痛楚才逐渐缓解下来，阿念整张脸已是面无血色。程冉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却又听着阿念的话，不敢声张，瞧着阿念缓缓松开眉头睁眼，心中才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