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同人一念成殇》冏彻

46、第 46 章

　　阿念自知不是玄一的对手，因此强撑着接了一招被怼飞出去之后迅速拿紫玉鞭准备将天启勾住往她这边来，她心中只有一个打算——跑，毕竟玄一现在不能离开阵眼，她打不过，但带着天启跑路还是可以的，她可没那么多胜负欲，保命最要紧。
　　可玄一却并没有停手，他准确地将她往天启那边去的鞭尾拦在中途，再用力一扯，紫玉鞭便脱离了阿念的掌控，紧接着团团煞气将她困住，任由她如何挣脱也无济于事，被强行带到了玄一面前，玄一将魔息注入她的眉心，缓缓道：“既然是你伤了我这本体，那么便做我蕴养魔息的容器吧。”
　　阿念原本清明的眼很快便木然起来，魔息最先控制的便是她的心神，心魔霎生——她眼前闪过许多苦痛的，她有记忆的和没有记忆的过往，她看见卫宬向她刺来的剑，看见荆繆与公主的大婚，看见有人将刀刃硬生生插进自己的心脏取走心头血入药……一幕幕清晰得可怕，最后，她看见自己坐在一个法阵中央被生剖元神，而阵中施法的四个人里，有一个恰恰是天启……原来，竟是这样的痛，这样的不堪回首……这是她舍了生念也不愿记起的过往，她为何会是这样的结局？不公平。
　　“是，命运不公，他们伤你，你便要千倍万倍的讨回来！跟我来，我会赐予你想要的力量……”
　　她听见有人对她说，有一种强烈的念头，扯着她，要她报复所有的人，所有给予她苦痛的人。
　　她闭起眼，极力想用最后一丝清明将这些念头赶出去，可她没能做到，因为她看到另一个画面——天启与月弥并肩站在星月台接受众神庆贺的，另一边，她自己破碎不堪的元神寄养在一个鼎中，她靠着那个艰难维持着生命，独自站在院中远远看着那方热闹的天空上升起的烟花，两边的画面同时在她面前呈现着，对比鲜明，于是再睁开的眼睛里便只有滔天的恨意。
　　天启神识恢复便看见被玄一困在阵中的阿念表情由木然转为痛苦又变得决绝，而源源不断的魔气从她眉心涌进去，她的眼睛已然变成了与玄一一模一样的赤色，看着他的目光再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恨。
　　天启被这样的目光灼伤，他尝试着唤她，却无济于事。他振鞭而起，欲强行破阵，却又生生顿住，因为玄一的手正覆在阿念纤细的颈上，玄一瞧着天启，悠然道：“你想彻底杀了我，就先杀了她吧，她帮我将这煞气转为魔息存储，她不死，我便有无穷尽的魔息可用，天启，要不要，我帮你动手？”他说着，面带笑意地指节用力，阿念已然丧失自主神智的面上闪过痛苦之色，“哦，对了。”玄一补充道∶“差点儿忘了告诉你，若是我死，她这做容器的，便也只能同我一起消散了，天启，你是个心怀三界的好神仙，要不要先大义灭亲？啊？哈哈哈哈！”
　　天启怒极∶“玄一，你混账！”
　　玄一像是被他这样的反应弄得很愉悦，扬眉道∶“反正在你们眼中，我干的混账事也不差这么一件了。”他思索了一下，十分认真看向天启道∶“你知道，我为何后来宁愿堕魔吗？”他也不等天启回答，就接着道∶“为了活着，在这一点上，你不是跟我有共同的见解么？”
　　天启紧了紧手中的紫玉鞭，他不再去回应玄一的话，已经中过的招他不会再中一次，他的眼睛只盯着那阵法，一心想如何将阿念救出来。
　　玄一见他没有反应，觉得无趣，他又看了看明明已经被控制住生了心魔却还没有动作的阿念，觉得可能那些情景还不够，不够她彻底堕入心魔，替他与天启厮杀，于是他心念一动，在她耳边道∶“你喜欢的这个人，他当年可以为了别的女人毁掉三界，我现在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能替我再开灭世阵法助我收集混沌之力迅速大成，我便放了你。”
　　他转而又对天启道∶“天启，你看如何？”
　　阿念的脑海里在玄一的操控下又浮现出天启为了上古开启灭世之阵毁天灭地的场景，为一人而毁三界，他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么？为了别的人，她呢？她通红的双眼看向对面的人，他沉默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他不会为自己这么做，这……很好。
　　她指尖掐入掌心滴出鲜血，那股痛意让她勉强维持最后一丝神志，她启唇，用玄一希望听到的那种语气质问∶“你不会为了我这么做，是吗？”
　　天启向前走了两步，“阿念”，他唤她，眉目之间尽是纠结与不忍。
　　阿念轻笑了一声∶“也对，在你心中，我怎么能与她们相提并论？是我天真了。”
　　玄一很是满意，他松开阿念脖子上的手，将更多的魔息灌入阿念的眉心，驱使道∶“去吧，杀了他，他欺骗你，利用你，使你元神尽碎，受尽轮回之苦，他该死！你必须亲手杀了他！”
　　玄一藏在冥海之底的命剑受他召唤来到阿念手中，剑身嗡鸣，堕魔的神器嗜血，此刻因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兴奋不已。
　　阿念握住剑的手在发抖，因为心魔在不断告诉她要杀了对面的天启，而残存的一丝理智却让她将剑刺入玄一的身体，但玄一的名剑是有灵气的，它绝对不会任由她伤害本主，所以，她只有一个选择。
　　天启看阿念转过身来，面对他，身后是玄一得逞的笑意，天启想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如同在凡间时一样与她兵刃相向了，他收起紫玉鞭，向阵中而去，哪怕她堕魔，他也要将她带回来，他一定有办法救她，就如同当年她元神散尽神魂分离，他守了这么多年，才将她盼回来，这一次，他在这里，他会倾尽所有救下她。
　　阿念看着飞身而来的天启，他的手伸向她，像是想要带她脱离这里，可是她如今已经几近堕魔，如果完全丧失神志，那就只会是被玄一操控的傀儡，届时做出什么事完全不可预料，甚至会真的伤到天启，那是她潜意识里不愿的，即便她看到了那些情景，脑海中无数的声音喊着要恨他，可……她其实是不愿相信的，因为她永远记得在这个时空自己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天启时的情景，他当时看着她的神情，是做不得假的，这短暂时日里的一点一滴她都记着，所以，她并不能听从那些声音，全然地恨眼前这个朝她奔赴而来的人，他到现在还只是想着要救她。
　　她抬起手，剑尖对准天启，神色中流露出短暂的痛苦挣扎的神情，意识被撕扯的剧痛让她就快要屈服，她的眼睛里滑出血泪，与她猩红的眸子一样的颜色。
　　天启接近阵中，原本就因为魔息太重而十分费力，看见阿念的模样更是心下一乱，那两滴血泪顺着她的下颌滴落，像是两滴岩浆滴到了他的心上，他咬紧牙关更加疯狂地输出神力想要破开这重重阻力，正当他觉得力有不逮时，他瞧见阿念握剑的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下一刻，那柄魔剑便没入她的腹中，她急退一步，在玄一还没来得及反应时，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玄一看着那没入自己丹田的剑刃，呆愣半晌，丹田中的魔息瞬间溃散，他耗费数万年结出的本体在不可控制地消散，而他存储于阿念体内的魔息也随着那柄剑快速吸食着她的血液而流逝，阵眼已破，那用煞气与魔息结成的法阵也尽数崩塌，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紧接着原本聚集在阵中的煞气四处流窜。
　　天启手下的压力顿小，他终于握住了她的手，可是，已经晚了。
　　净渊带着紫涵柏玄和数千妖族与清池宫的人手赶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情景，煞气四溢，凝集在阵中的魔息消散为虚无，白发的天启握着阿念的手，手中的剑柄在她的小腹上，剑身穿过她刺进身后玄一的身体。
　　妖族与清池宫众人听从柏玄的引导迅速开始净化煞气，防止流入人间，净渊与紫涵看着眼前的场景，仿佛被钉在原地，紫涵过了半晌才抖着嗓子道：“神尊……神尊这是……杀了阿念？”
　　净渊被他这一嗓子喊得回过神，往后退了一步，摇头道：“不可能……”
　　柏玄瞧着眼前的场景也惊了一下，净渊便是天启他是知晓的，于是接到他的消息便立刻率清池宫的人支援，在途中帮净渊击退了芜浣，赶来玄一的藏身之地，可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天启，还满头白发，真神满头白发必然是本源几乎耗尽的结果，是以如今这个白发的天启虽然明显是觉醒的真神状态，却绝不是真神之力的巅峰时期，而且以后也没有可能完全恢复了……他正在思考消化这些事情，身旁的净渊忽然冲了出去，他随着净渊的身影望过去，只见净渊急速上前于半空中接到那个被玄一命剑所杀的女子，随着玄一的消散，她肉眼可见地也逐渐变得虚弱透明起来，此时由于玄一在海底布置的阵法崩塌，海水开始自四面八方涌来，柏玄顾不得再细想净渊与那女子的关系，喊了一声“大家小心，先撤回岸上！”
　　净渊抬眼看了下，立刻带着怀里的阿念施了避水诀往岸上去，紫涵见天启还呆呆地停留在半空中，连手都维持着那个姿势不曾放下，整个人像失了魂似的，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情景，于是赶过去将人一把拉住。
　　众人到达岸上的时候，柏玄才看清净渊怀中那个女子的模样，脸色惨白，双目中的猩红色渐渐退去恢复清明，净渊向她输注着妖力想要保住她，可那些妖力到她体内仿佛石沉大海，根本无法阻止她生命的流逝，净渊为她输注妖力的手隐隐发着抖。他这是第二次见他这副模样。然后他抬眼看了看不远处被紫涵搀扶着的白发的天启，那样的神情，他倒是第一次在天启的脸上看到，如同被抽空了的躯壳，空洞的眼睛看着净渊怀里的女子，仿佛也要随着她的消散而失去所有的生气。
　　柏玄取出法器，将逐渐消散漂浮于空中的点点浅绿凝集起来，最终只得到了一株孱弱易碎的芸香。
　　净渊对着自己空落落的臂弯不可抑制地落下泪来，他猛地起身过去拽住天启的衣领吼道：“你怎么下得去手！”
　　天启空洞无神的眼睛终于动了动，像是一汪死水忽然活动起来，搅起的却是滔天巨浪，他失了神志般喃喃道：“玄一，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他突然大力挣开拽着他的净渊与扶着他的紫涵，幻出紫月鞭毫无目的地对岸上一通乱击，几名妖族与清池宫的人没防备被他击中受了伤，净渊吼道：“你疯了！”
　　柏玄飞身上前挡下新的一轮攻击道：“他确实是……疯了。”
　　对面的人再无理性可言，在他眼里，看到的所有人都长着玄一的脸，带着得逞的笑意，身上满是阿念的血。
　　一片慌乱中没有人注意到她腕上的手链染上了她的血和净渊的泪，在躯体彻底消散时，那手链坠到地上，一道浅淡的绿色快速没进去，那手链一瞬间不再只有紫色的神力隐隐流动其上，清浅的绿色流光逐渐明显与紫色相绕。
　　在所有人都在全力抵挡这位发了疯的真神毫无章法的攻击时，那手链掉落的地方蓦然升起强烈的光，天启挥鞭的手也因为突如其来的灵力感应而顿住。
　　“看！那是什么？”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往那边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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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一个封面，两个依偎在一起的酒瓶子，倒是合了之前的一个情节~
更新，一鼓作气把这一段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