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同人一念成殇》冏彻

34、第 34 章

　　因着傅芮养病，回京的脚程便慢了许多，抵达京师已经是一月以后，傅芮一进京就急着要回宫见见父皇，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卫宬提议先回府梳洗一番，明日再着宫装面圣妥当些，傅芮一想，也对，因皇宫是她大小长大的地方，这些细节她向来不在意，父皇也不会说她什么，可卫宬就不一定了，她于是点头依了卫宬的提议。
　　回府梳洗停当后已是傍晚，傅芮瞧着桌上的晚饭没什么胃口，她这一个月胃口都很差，也不愿意吃以前爱吃的甜食和肉类，偶尔想吃两口就有些反胃，今晚更是闻见桌上的鱼汤就觉得难受，她吃了两口青菜，便恹恹的，准备起身回房去休息，卫宬看着她明显瘦下去的脸，轻按住她搁筷子的手：“再吃两口吧，你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傅芮摇摇头，有些有气无力道：“真的吃不下，我困了，先睡了。”顿了顿又道：“你不许再扰我，我真的难受。”
　　卫宬默了一下，将手收了回来：“请大夫来给你瞧瞧吧，你这一路上都不肯好好让大夫瞧病，再这么下去，出门一阵风就把吹跑了。”
　　傅芮白了他一眼低声道：“我才没脸让看呢。”
　　卫宬听罢彻底不说话了，他这一个月没少遭她白眼，自己也有些理亏，所以每当提起这个，他都很自觉地闭嘴，只是……他看了看起身出去的背影，消瘦多了，他还是得找时间让人给她瞧瞧，她的命，必须留到那一天，得亲眼为他做个见证才行。
　　傅芮回房便躺下了，可能因为睡得太早，半夜竟醒了，醒来后还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说不上来的难受，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心里也有些焦躁，索性披了衣服起来，打开房门出去，想在院子里透口气，她趿着侍女阿瑶特地给她用粗的羊毛线织就的软鞋，很暖和，又轻便，走起来还没声响，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吹着细微的夜风，踏着月色在院里踱步透气，踱到院墙旁那颗老梅花树下头时，她将厚披风裹了裹，就直接坐在了石凳上，这里她冬日里天气好时常叫人铺了厚垫子，煮上古董羹，拉着卫宬在这里涮涮肉，梅花开的好时她也会抱着手炉附庸风雅地坐在这儿煮一壶茶品一品，闻着梅花香，看一看民间流传的话本。
　　此时已是晚秋，京师偏北方，是以更冷些，虫鸣声也几不可闻了，傅芮觉得这沁凉的空气呼吸几口，心中的那股焦躁劲儿消散不少，她胡乱地想着卫宬在隔壁，若是她这时过去吓吓他，想来这一夜他也睡不好，不过……他如今不是那个呆呆的样子了，自己还是不要去吃亏的好，想到这儿，她耳朵就有些红，却在此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隔壁的院落轻轻响起，像是可以压低了，离这面墙不院，是以还是能够听得到，傅芮仔细去听，便听这声音道：“京畿防务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另一个声音回道：“公子放心，一切已准备妥当，只等年关……”似是被突然打断，那个熟悉的声音接着道：“继续让他们好生训练，这府中的人手，撤换的也差不多了，届时……先不要让她知道。”
　　“是。属下听闻您明日要入宫？恕属下直言，您如今放出恢复的消息，怕是会惹老头子生疑。”
　　“生疑又如何？”那声音似是万分不屑，“让他担惊受怕下也不是坏事，有个心理准备，将来才好接得住我这份大礼。你去吧。”
　　“属下告退。”
　　傅芮指尖死死抠着石桌的边缘，她手脚冰凉，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似乎凝住了，她缓缓深吸了几口气，稳住心神，心下有了决断，缓缓起身，迈着有些僵的步子回房，将披风挂在衣架上，缓缓躺下，睁着眼睛看着帐顶，脑子里快速想着许多可能与对策，像是又坐在棋盘前与人对弈，眼角却不断淌下泪来，忽地听见门向，她连忙闭起眼睛装睡。
　　卫宬放轻了脚步，走到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觉得没什么问题，放下心，又轻轻替她拉了拉被子，却发现，被子下的身子轻轻在发抖，他以为她是冷，轻声喊了声“阿芮？”却不见她回应，他便伸手打算拍拍肩膀她将她叫醒，却在不经意碰到枕头时触及一手冰凉濡湿，他心里一沉，将床头的灯点燃，看到她果然是在哭，眉头轻轻蹙着，似是很痛苦的模样，他拍着她的肩继续唤她，唤了几声，傅芮才睁开眼，眼中的悲伤浓重得化不开，看得他心里一揪。
　　“梦见什么了？难过成这样？”他拿手指给她拭泪。
　　傅芮垂下眼，任他动作，随口扯了个谎道：“我梦见三哥和母后了。”
　　卫宬的手顿了顿，他并不想说什么，也想不到什么安慰的话，因为他几乎夜夜梦到那个山中夹道里的厮杀，宛如地狱，他想她只是失去了哥哥和母亲便这样难过了，那他呢？他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他有没有资格哭？没有，他苟活于世，还是靠着仇人的庇护才能苟活，他不配哭，他只有笑，笑着将所有的一切痛苦如数奉还给他们，将他们一切的东西都夺走，他要笑着看那些人哭。
　　傅芮抬眼看见他挂着笑意的神情，只觉得更冷，她藏在被中的手攥紧，闭上眼遮住思绪，口中道：“我没事了，你快些去睡吧，明日还要进宫。”
　　卫宬笑了一声：“我等你睡着再走，省的你再做噩梦。”
　　傅芮没再做声，她心想：从今往后，他应该就是自己的噩梦了吧，自己一手造就的梦魇。
　　次日一早傅芮便起身梳妆回宫，她昨夜因着卫宬在跟前，只能装睡，待卫宬走后脑子里又想了半宿的事情，于是起来之后脸色更加苍白，她只好让阿瑶给她打了胭脂，又涂了口脂，她平日里不怎么喜欢用这些，是以阿瑶有些意外，但也依言照办。
　　出门的时候在马车前看到卫宬，两个人都愣了下，傅芮是心中有事，见到他自是愣了下身，卫宬则是少见傅芮化这样的妆，除了大婚那日，但又有所不同，大婚的时候傅芮穿了一身红装，是以脸上的妆容倒并不怎么突出，可今日她穿了件浅色的宫装，极浅淡的鹅黄色，于是脸上的妆容就突出了，他看着她明丽的脸，有些出神。
　　两人各怀心思上了马车往宫中去，一路无话。入宫参拜之后，傅琮眼瞧着自家女儿瘦了一圈，心疼的很，于是御膳房得了旨意，可劲儿地做了一大桌菜，只盼着七公主能多吃两口，结果七公主吃了一筷子翡翠虾仁后直接一偏头，吐了。这把傅琮急坏了，赶忙招了太医来看，还不忘数落卫宬，问这几个月怎么照顾傅芮的云云，卫宬看傅琮那护崽的架势，就直接收回手站在一旁也不再上前，目送傅琮护着自己宝贝女儿朝内殿去，殿里头忙忙碌碌地去请太医，要给傅芮准备换洗的衣服，重新做吃食，还要准备沐浴……卫宬鼻子里轻轻哼了声，抱臂站在一旁看热闹似的瞧着他们忙活。
　　等到朱太医给傅芮诊完脉，傅琮喊他进去听了朱太医一席话之后，他就再也不能淡定了，他甚至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朱太医那句：“恭喜驸马，公主有喜了。”是个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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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看的冒个泡哈，这两天也没啥评论，评论乃是更文动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