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同人一念成殇》冏彻

1、动如参商

　　上古神界再次开启，真神归位，一时三界太平。神界由于白玦真神身殉混沌之劫，上古主神伤心欲绝，无暇分心掌管三界事务，炙阳真神初醒，神力不稳，便只每日带着上古真神与白玦真神家的小神君，认认真真享受觉醒后的每一日，只苦了那位曾是四大真神中最为跳脱的天启神尊，接过三界事务，劳心劳力。
　　后古历飞升的神仙们的心中，这位真神乃是他们努力修炼以期得最高期盼，只有能力与功德达到品阶方能够被召见得见神颜。而在上古历便飞升的上神们心中，对这位神尊更多的是一阵唏嘘同情与畏惧，因为在他们遥远的记忆里这位神尊是最琢磨不定，且发起疯来那可是能跳着脚打骂祖神的，而如今之所以成为这副模样，则是因着许多……不可说。
　　“听说上古的那几位可都是绝顶难得一见的容貌啊……若是有一天我能历劫飞升得见神颜……”一位仙娥在池边做捧脸状。
　　“别做梦了，那四位主神估计有可能见一见的也就只有炙阳神尊了。”另一位戳了戳她的胳膊。
　　“为何？除了白玦神尊，其他神尊还是可能的呀”仙娥一疑惑道。
　　“你就多念叨念叨你哪日在市集上逛的时候能够偶遇炙阳神尊吧，上古神尊入苍穹之境至今未出，而天启神尊，日理万机的，我前些日子听东华帝君门下的弟子说，他老人家飞升好似都没能见着天启神尊”仙娥二揉了揉手里的嫩柳枝。
　　仙娥一听罢颇为遗憾道：“据说天启神尊的容貌，是四位真神里最好看的呢，唉……”
　　“你若是真想见，倒也不是绝对不可能，虽说这位神尊这些年来好似是连殿门都极少出的，但据说他偶尔会去一次当年灭世之阵的阵眼处，可那个地方多晦气啊，谁敢去。”
　　仙娥一于是更加遗憾地叹息道：“唉，果然，上古神颜真是个顶个的‘难得一见’。”
　　二人全心全意叹惋间，没有留意池侧一玉绿色身影缓缓而过，听闻灭世之阵时微微一顿，又步履如前。
　　她是个低末的散仙，初初飞升时，仙薄上要等她的姓名，她愣了半天，摇了摇头，因此前实是无人告知她，还有姓名这回事，她勉强能听懂他们问她的话，也只赖于那么多时日里，她看到的那个人，对着一尊石像自言自语半晌。那位登记造册的神官大约也是第一次见飞升上来居然不怎么会说话且无名无姓的，也是愣了一愣，只得在簿子上挥毫写下“无名”二字。于是无名便成了她如今的仙号，只是自飞升至今，因她不怎么言语，仙力又十分地位，且并没有被哪位神君收入门下做弟子或侍从，于是连这个仙号也甚少有人记得或是叫一叫。
　　她一面继续往前走着，一面暗暗算着自己的法力，够不够支撑到一口气飞到本源之地，因为飞升至今，她还没有回去过，一则是刚刚飞升，仙界刚飞升来的小仙们都需要被带去学习许多的仙界礼仪规矩以及历史传承，二则是她法力低微，又没有人点化，因此总想着如何修炼能稍微提升些实力，才不至于那天突然要历劫了，一下子就灰飞烟灭。一来二去，竟是近五百年都未曾回去看看本源之地了，怎么讲也算是出生的地方了，虽则在他人口中是个十分晦气的地方。
　　咬咬牙，她还是决定立即就回去，掐了掐日子，这两日那人也许也会回去，她得了他的心头血才得以开的灵识，如今她学了些礼仪规矩，也是知礼之人了，当时要谢恩的。这么想着，捏了个诀，一路摇摇晃晃地行云而去。
　　临到地方时，她远远在云上看见一袭白衣紫发，独自立于无边黄沙墟烬之中，心中一个晃神，足下不稳，便直直从云头跌了下来，这般动静，自然是惊动了神力无边的上古真神。灭世之阵这么多年罕有人迹，上次有别人来，还是那堕魔的凤凰妄想来杀他，这次又是……他带着这样的不耐与疑惑回身一瞧，便看见一个玉绿色的人影直直从云上跌下，姿势极其不雅，在半空中还手忙脚乱地胡乱比划着捏诀，却对坠落之势毫无缓解。仙界如今是越来越不成气候了……他这么想着，随手一挥，一股浑厚仙力便拖着那身影缓缓落下。
　　落地之时，那身影还是维持着僵硬的，趴着的姿势，缓缓抬起头看向他，呆呆愣愣。四目相对，他皱了皱眉问“你是何人？”
　　她听见他这么问，终于反应过来，今日又是运气很好了，竟真的遇上了恩人回来，于是就着趴着的姿势，两手撑起身来行了个礼，缓缓道：“下仙参见神尊，神尊的生养之恩，下仙嗯……无以为报”。
　　天启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话一噎，转而细想了她话里那句生养之恩，登时更是觉得更加梗了，于是多年没什么波澜的情绪忽然上了头，他眉头皱的更紧了，颇有些嫌弃道：“你胡说什么？本尊何时生养了你这么个……”蠢货二字在他嘴边绕了一绕，终是没有说出口，
　　她被他训了这一句十分一时更加地紧张，袖中的手指绞了又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惹得恩人生气了，但她想，恩人没见过她幻化成人的模样，她应当解释一番的，于是她有些费劲地搜索着这些年学得的言语，尽量使自己说的明白些文气些：“下仙是受了神尊的心头血才有的灵识，又得神尊遗留神力滋养才得以飞升，遂自是感念神尊的生养之恩，今日既有幸得遇神尊，下仙必然是要跪谢神尊，且一定是要报恩的。”
　　她说的真挚，虽看起来还有些呆呆的，却顺眼了许多，天启端详她半晌，伸手摇摇一探，原身竟是株芸香草，还是株身负灭世之力的芸香草，他有些惊诧，也有了久违的“幸好如此”的感慨，因这小姑娘刚刚飞升，又不得修炼之法，是以那身负的灭世之力毫不显眼，微弱的仙力加以遮掩，才没被有心人将这毁天灭地的力量利用了去。
　　心中几番计较，他略略走近几步，问：“你要报恩？”
　　“嗯！”她用力点点头，生怕他不信的模样。
　　“你还没说你叫什么，打算如何报本尊的大恩？”他负手遥遥看着她。
　　“下仙……下仙飞升后叫无名。”她略略有些不好意思，一时竟有些后悔，这么五百年过去了，竟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给自己想过，于是有些气恼自己地咬了咬唇，却又信誓旦旦道：“下仙虽法力低微，但飞升后也学到了许多报恩的事宜，比如给神尊做个法器，坐骑？又或是……以身相许？”
　　天启越听眉毛挑的越高，他算是明白了，他近日捡到的这个小散仙，怕是个缺心眼的，不过如此一来倒也省心，只要将她引导有成，她一身灭世之力得以转化，也不怕她祸害三界。
　　“法器？坐骑？”天启又缓缓踱近几步，少见地找回了几分玩笑心思，“你一个灵力低微的芸香草，这两样你哪一样能做得？拿你来入药还差不多。”
　　她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白发随风而动，紫衣微扬，一双眼眸似是盛了漫天星光，眉头舒展，嘴角微微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一时又呆住了，于是她便下意识回道：“入药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