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第一女护卫》壹风

80、夏日

　　午饭过后两人重回林子里，周逢山突然折了跟树枝递给叶征。
　　“练招式，你掂把沉甸甸的剑跟拿根树枝没什么区别。”
　　叶征第一次拿树枝当剑，是刚被贺川捡走时，从树枝到木剑，后来换做短剑，直到十岁时叶征拥有了第一柄长剑。
　　那柄长剑按照贺川的话来说，是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剑，剑柄镶着黄金，剑身银光明亮，就连剑鞘也点缀了许多宝石。贺川友人家财万贯，拿出许多宝剑来让贺川挑，贺川将这个机会给了当年尚还年幼的叶征，小徒弟自小孤苦没见过什么世面，当即挑了柄看着最贵的出来。
　　贺川也不拦着，直到这柄剑被另一个江湖人的小徒弟砍断之后，贺川才道：“你师父和护龙山庄有的是钱，你今后不用再稀罕这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剑断了是小，伤着你自己就为时已晚了。”
　　小徒弟穷困潦倒了几年养成的勤俭，终于在贺川大手大脚坚持不懈的引导之下，才有所改观。无论生辰贺礼还是过什么节，贺川早年给的皆是足够叶征花上十年八年的银子，自己得了什么奇珍异宝，转头就丢给叶征。
　　按照贺川自己所言，自己就这么一个徒弟，自己的便是她的，所以那些年，叶征是整个护龙山庄弟子当中，最有钱的一个。
　　如今应当也是。
　　叶征接过周逢山递来的树枝，在林间挥舞了一个时辰，周逢山提着剑走来一句话不说，突然两下将那根树枝劈成了三段，剑锋贴着叶征手背划过，叶征丢掉手里仅剩的一段，抱臂看着周逢山。
　　周逢山道：“行了，回去歇着吧，两日后我在这儿等你。”
　　叶征一副无话可说的看着周逢山，她甚至开始思考裴见怎么能忍他这么多年，但周逢山的武功确实无可挑剔。
　　慕容秋与贺川的武功他皆了如执掌，这样的人若真的一心想反目痛下杀手，整个护龙山庄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你同宁王合谋时，是不是真的想过要杀了祁远？”
　　叶征已翻身上马，坐在马上看向周逢山，此刻换做周逢山抱臂看向叶征。
　　周逢山道：“若我当真要同宁王合谋，你和祁远现在不会还活着。”
　　“宁王找到我，给我开出了一个条件，只要我帮他杀掉祁远助他坐上皇位，他就能借护龙山庄保护不当为由将你们全部抄斩，接着再将护龙山庄教由我接手。”
　　这个条件看似极其诱人。
　　叶征问：“你最终没有这么做。”
　　周逢山道：“若我不做，他便会去找别人，这江湖上想要一夜平步青云的不在少数，若你们当真出了岔子，护龙山庄全盘皆输。”
　　叶征笑道：“但你的戏做的也太真了。”
　　周逢山道：“假戏真做，恨是真的，但还未到六亲不认的地步，后来宁王逐渐露出马脚被你三师父查觉，我便不再插手此事。”
　　叶征心中想“不还是差一点就杀了我”，但这句话她未问出口，岂料周逢山主动说道：“当初对你下的杀手是真，因我想看看慕容秋他如今能做到何种地步，但还未到要真的杀了你的地步。”
　　“你后悔过吗？”叶征问，“当你知道我是他徒弟的时候。”
　　“这世上最无用的便是后悔二字。”
　　确实无用，再后悔时间也不会倒流，走了的人一去不回，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但我想知道你们为何要放走宁王，总不会是你因为同门之情，要给连靖这个天大的面子。”周逢山道。
　　更不会因为宁王是祁氏一族的缘故，景王和詹王怎么死的周逢山比谁都清楚。
　　叶征笑道：“他曾因救过我一名落下顽疾，所以祁远替我还了他这个人情。”
　　“他倒是真心疼你。”周逢山看着叶征笑道，“回去吧。”
　　周逢山说完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又远远的背对叶征说道：“虽说后悔无用，但我会弥补。”

　　叶征早早的回了宫，骑着马浑身越走越痛，当真是久病过后不能一时恢复如初，这才练了没几个时辰就浑身酸痛，就连宫门口的兵卫都看出来她脸上的疲惫。
　　她径直回了司洛轩，想沐浴过后再去寻祁远，结果刚泡进去未过多久，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被云喜进来叫醒。
　　“大人，水凉了大人。”
　　不但水凉了，脖子靠在木桶上硌的生疼，她起身时硬是缓了片刻才站起。她见窗外时日甚早便不急着去见祁远，穿上衣服又躺回床里，很快便又睡了过去。
　　这一睡再睁开眼，窗外的天都黑了，她瞬间从床上坐起，穿了鞋便往外走。她答应祁远天黑之前回来，做是做到了，但祁远还不知道，她本以为自己只是小憩一会儿，也并未叫小福前去禀告。
　　她正要走出司洛轩，祁远正迎头进来。
　　叶征道：“我正要去找你。”
　　“我去宫门口等你，后来他们告诉我你早就回来了，怎么回的这么早？”
　　“还未恢复如初，头一日不易过重，他便叫我早些回来休息。”
　　祁远点点头，同叶征一起进来院子里坐下，叶征道：“回来便睡着了，要你久等了。”
　　祁远伸手握住叶征右手手腕，用指腹轻轻揉按：“没有等多久，你今天累了吧，手酸不酸？”
　　叶征摇头道：“我没那么娇气，今日未练多久，你不必担心。”
　　但祁远揉按她手腕的动作叫她那里的的酸痛舒缓许多，她腰和背也有些许酸痛，但她并不准备告诉祁远，这本不是件多要紧的事。
　　祁远夜里少有的不再动手动脚，十分乖顺的陪着叶征睡了安稳一觉。

　　这场初夏里，叶征宫内宫外两边走动，身体正在周逢山的训练之下快速恢复，华扶朗嘱咐何湛给叶征熬药，但也已经不是每日都喝，有时隔三五日何湛才送来一碗。
　　随着叶征的恢复，周逢山手下的剑法越来越快，快到叶征应接不暇，周逢山并不似慕容秋会手下留情，有时剑躲不过，只能任由他故意削掉脸庞的一缕头发。
　　周逢山吹掉还挂在剑上的断发，说道：“你要不想被削掉更多，今日回去后好好想想该怎么破。”
　　当夜，祁远将叶征的头发散开，那缕断掉的头发十分明显的垂在叶征脸庞。
　　祁远又皱起眉头，问道：“头发怎么回事？周逢山弄的？”
　　叶征连忙解释道：“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的。”
　　“你怎么不说是剑不小心自己飞来，刀剑无眼，这划到脸上怎么办？”
　　叶征道：“他是高手我也不差，怎么就能伤到自己呢？你别担心了。”
　　祁远想不通他们这些高手的手段，好似用贴面而过的刀剑削掉根头发亦或割掉片衣服，才能证明自己武功高强。
　　“下次再这样，我就不许你去了。”
　　“好，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叶征说出这句话时难免心虚，但先稳住祁远更为要紧，她从凳子上转过身来双臂环上祁远的腰，脸贴着祁远胸前蹭的祁远心猿意马。
　　日子平稳的往前走，该发生的还未发生，但她已不想去杞人忧天，横竖心中都有个结果放在那里，只是早一日晚一日罢了。
　　但无论早晚，只要发生她便都接受。
　　祁远手顺着她蹭乱的长发，笑问道：“怎么了？累了？”
　　叶征埋在他怀里点头应道：“是有些累了。”
　　祁远拍拍叶征背脊，道：“那我们去休息。”
　　但此刻叶征又道：“累是累，但做些别的，也还有些力气。”
　　一句话便撩起了祁远身上的火，这一月来叶征一门心思都扎在武功上，出去练回来也练，多半时间早早的便困了，祁远忍了多日都不曾开口，但未料到叶征今日竟主动凑上来。
　　祁远弯下身，捧着叶征的脸轻轻吻过双唇。
　　“你想做什么？”
　　“做你想做的。”
　　外人面前不苟言笑只做君臣之礼的两人在无人时极尽缠绵，夏日的燥热让相拥而眠的两人每一夜都湿热无比。这是个众人不宣于口的秘密，就像祁远那日站在宫门口，守门的侍卫犹豫良久才上前小心翼翼说了句，“启禀皇上，叶护卫已经回去了。”
　　眼前的皇上脸色一变，一句话未说转身便往回走，众人面面相觑心里盘算，这叶护卫胆大包天，竟让皇上在这里空等了如此之久。
　　往后的许多天里，只要祁远无事，便会若无其事的溜达至宫门口等着叶征回来，若有事便会派去李拓方天等人站在宫门口守着，只要叶征一回来，他便能立刻知晓。
　　两人各自忙碌，互不打搅又彼此关心，燥热的夏季叶征流了许多汗，但被祁远按住不得多食冰凉之物。宫外的周逢山也不知经谁提点，也不许叶征食冰凉之物，叶征这个夏日过的极其艰难，好在夜里祁远能主动给她摇一摇扇子。
　　祁远为她扇风时她想，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不说太后看见她是何种神态，就连方天也必定要在心里骂她两句，他金尊玉贵的万岁爷怎么能给别人扇扇子？
　　但某日方天问：“昨日燥热，陛下夜里睡的可安稳？”
　　祁远喝着凉茶面不改色的说道：“有人给朕扇扇子，朕不热。”